韓雙成滿臉不悅,對著韓忠良嗬斥道:“你這是在幹什麽?大唿小叫的,像個什麽樣子!”


    韓忠良微微一怔,臉上掛著訕訕的笑容,趕忙解釋道:“哎,老韓,你別生氣。我是想說,你看現在都已經十點了,馬上就得著手準備午飯了。可到現在也沒人告訴咱具體要做多少人的飯,我這心裏沒底,實在是沒法準備呀。”


    韓雙成聞言,瞥了一眼院子裏的眾人,說道:“你看,幫忙的人不都在這兒嗎?你就根據這些人看著做就行。不就是一鍋大鍋菜嘛,簡單得很。中午要是吃不完,晚上接著吃也沒問題。”


    韓忠良輕輕笑了笑,迴應道:“這個倒也無所謂,關鍵是咱們總不能隻吃大鍋菜吧,不再炒幾個菜嗎?”


    韓雙成皺了皺眉頭,一本正經地說:“炒什麽菜啊。你難道忘了咱們紅白理事協會的規矩了?現在國家可是禁止紅白喜事大操大辦,有個大鍋菜就足夠了。呃,當然了,這個打墓的情況除外。”


    韓忠良對韓雙成的這套說辭很是不屑,撇了撇嘴說:“哼,跟你啊,我在這事兒上也說不到一塊兒去。我還是直接跟人家主家商量吧。小平呢?他在哪?”


    韓雙成不緊不慢地說道:“你別找小平了,他待會兒還要陪著打墓的到墳上去看看呢。定不下墳坑的位置,別的事都沒法開展。至於做飯這種小事,你今天就自己拿主意吧。”


    就在兩人說話的當口,杜小平恰好從靈堂裏走了出來,看到他們,便問道:“忠良哥,什麽事兒啊?”


    韓忠良看著杜小平,說道:“我就是想問問咱們做飯的標準怎麽樣,還需不需要準備炒菜之類的。”


    杜小平無奈地苦笑了一聲,歎了口氣說:“我現在哪有心情去想這個啊,你就看著弄吧。”


    說完,他轉身朝向韓雙成,神色凝重地問道:“韓書記,這打墓的安排誰去做呀?眼瞅著都這個時候了,人還沒來。還有,咱們這個棺材究竟該怎麽處理啊?”


    韓雙成衝韓忠良擺了擺手,語氣略顯急促:“你先別管這些,抓緊時間去做飯。要是人手不夠,就從咱們村子裏找幾個手腳麻利的婦女來幫忙。”


    隨即,韓雙成又麵向杜小平,緩緩說道:“打墓的安排了韓二振和韓三平兩個人,隻是到現在還沒露麵。等他們來了,你們兄弟幾個得陪著一起到墳地去確定一下位置,可千萬別出岔子,不然麻煩就大了。”


    杜小平微微點頭,應道:“行,沒問題。待會兒我就找倆哥哥商量,一塊到墳上把地方給定好。現在關鍵是這棺材,到底該咋弄啊?”


    韓雙成斜睨了杜小平一眼,不緊不慢地說:“你說咋辦就咋辦。你要是打算買棺材,我就派人去縣城采購。你要是想自己打造棺材,那我就給你找木匠、尋木料。”


    杜小平不假思索地迴答:“那自然是自己打造的棺材更好,隻是我這一時半會兒,家裏也沒存著合適的木頭,這可咋整啊?”


    韓雙成看著杜小平一臉犯難的模樣,歎了口氣說:“唉,這樣吧。我家裏倒是存著幾段梧桐樹的樹幹,原本是給自己預備的壽材。要不就先勻給你吧。”


    杜小平一聽,頓時喜出望外,連忙說道:“那可太感謝老哥哥了!您說這得多少錢,我現在就給您取錢去。”


    韓雙成輕輕搖了搖頭,說道:“這錢不錢的,我也不太清楚該咋算。我這梧桐樹可是長了 30 年了,如今砍下來也有六七年了,陰幹得恰到好處,那可是上等的壽材。”


    正說著,負責記賬的杜順義聽到了他們的交談,也走過來幫腔道:“韓書記,您看小平家出了這麽大的事兒,現在也不是商量錢的時候。您就按照市場上一副棺材的價格賣給小平得了。”


    韓雙成卻反問道:“那市場上賣的棺材能跟我的梧桐樹比嗎?我這可是 30 年的老梧桐樹,揭開了都是獨板,能和市場上那些拚接板一樣嗎?”


    杜順義趕忙說道:“老哥,您就多擔待些吧。事兒已經這樣了,又著急用。這樣吧,讓小平給您出 5000 塊錢,算作壽材費用。迴頭您幫忙買點木材,再把壽材買迴來。到時候我們可以一起幫您尋找。”


    韓雙成心裏自然是不樂意的,可畢竟身為村幹部,今天又是白事的總管,不好做得太過,隻得無奈點頭:“行吧,今天就當應急了。不過你們可記著剛才說的話,迴頭得幫我買好壽材還我,我可不收你們的錢。”


    杜順義連忙替小平應承道:“行行行,今天我就替小平答應您了。錢暫時也先不給您了,迴頭借您什麽樣的木材,我們就找什麽樣的木材還您,行吧?”


    韓雙成這才滿意地點點頭,說道:“行,我家的木材就在小西屋放著,我這就安排幾個人給你們拉過來。”


    正說著話,外麵傳來陣陣啼哭聲,原來是杜喜花的兒子杜嘉辰到家了。韓雙成見狀,趕忙招唿滿倉大爺,和幾個婦女一同上前。


    他們手腳麻利地給杜佳晨換上一套白色的孝服,又在他頭上仔細地紮好孝帽,隨後拿起用棉花紮成的形似狐狸尾巴的東西,穩穩地別在杜佳晨的孝帽上,接著便引領他走進靈堂,安排他在一旁跪下。


    李曉陽滿心好奇,湊近身旁的杜愛國,小聲地問道:“那個用棉花做的像狐狸尾巴樣的東西是什麽呀?”


    杜愛國隨意瞥了一眼,迴答道:“那就是假白頭發唄。”


    李曉陽追問道:“弄這個假頭發是幹啥用的呢?”


    杜愛國耐心地解釋:“哦,這假頭發意味著孝子因親人離世太過悲痛,一夜之間哭白了頭。實際上頭發哪能那麽容易變白,所以就用這個假白頭發來代替。”


    李曉陽這才恍然大悟,不禁感歎:“原來棉花是派這個用場的。”


    杜滿倉和那幾個婦女將杜嘉辰安置妥當後,又迴到各自的工作崗位。幾個婦女在一旁製作著孝服,杜滿倉則不知從何處找來一根高粱秸稈和一張白紙,在那裏認真裁剪、粘貼,一番忙碌後,做出了一個長長的滿是孔洞的紙條,然後將它粘在了高粱杆上。


    李曉陽再次好奇地發問:“這又是一個什麽道具啊?”


    杜愛國看了一眼,說道:“這個就是引引幡兒(方言:招魂幡)。”


    李曉陽疑惑不解:“這是幹啥用的呢?”


    杜愛國緩緩說道:“這是用來招魂的。出殯的時候,如果有兩個兒子,老大頂牢盆,老二扛引幡,這樣死者的鬼魂就會隨著引引幡兒走,不然就會留在家裏。”


    李曉陽聽了不禁嘖嘖稱奇。


    這時,杜愛國掏出煙,先向李曉陽遞了一根,李曉陽擺了擺手表示不抽。


    杜愛國又轉向旁邊站著的許澤坤遞過去,許澤坤接過煙點上,吸了一口後說道:“這邊應該沒咱們什麽事了吧?曉陽書記,咱們迴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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