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娘剛想開口,就聽一聲大喝:“大膽槐樹妖,私闖地府!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鬼差很快趕到,用鎖鏈將槐娘捆了個結實。


    “槐樹妖?”


    槐娘直視董榮軒,“對,我是妖。”


    “怪不得。”董榮軒輕笑一聲,轉而問鬼差,“擅闖地府該當何罪。”


    “死罪難逃。”


    董榮軒最後看了槐娘一眼,從孟婆手中拿過茶碗就要往嘴裏灌。


    ————————————————


    蒼楓帶著左傾問直奔冥主大殿,見到冥主之前,左傾問還以為他是電視劇裏那種大胡子形象,沒想到也就人類三十來歲的樣子,其帥氣程度直逼他家妖主。


    向冥主說明來意,冥主道:“剛剛鬼差來報,有生人闖入,應該就是你們說的槐娘。”


    地府整體暗色調,看的左傾問很不舒服,由冥主帶路,蒼楓拉著左傾問跨過忘川河,就見疑似是董榮軒的魂魄要將手中的孟婆湯一飲而盡,蒼楓彈出一縷妖氣,茶碗應聲而落。


    “蒼總……”董榮軒很吃驚,“難道你也是……”


    蒼楓沒理董榮軒,徑直走到槐娘麵前,“天道不會留你。”


    “留不留的又有什麽關係呢。”槐娘說著,嘴角竟滲出血來。


    董榮軒一改疏離的模樣,急忙上前,對槐娘想碰又不敢碰。


    左傾問對董榮軒說:“槐娘受過重創,本就隻有百年的壽命,經此一事恐怕……”


    槐娘對左傾問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再說,對董榮軒道:“這次是我衝動了,你安心輪迴。”


    董榮軒幫槐娘擦去嘴角的血絲,道:“你還有什麽事是瞞著我的?”


    槐娘笑道:“我保證這是最後一件。”


    董榮軒深深地看著槐娘,似乎要把她刻進靈魂,“娶你的約定隻能下輩子再實現了,我會等你。”


    冥主打斷兩人的深情對視,示意鬼差將槐娘放開,“隻要你現在離開,我可以不追究你的責任,至於你……”說著看向董榮軒,“逗留的夠久了,跟我來。”


    董榮軒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很快便和冥主消失在眾人的視線。


    槐娘也終於站不住,跌坐在地上,身體逐漸變得模糊,“我要迴本體了,估計再也不能化形……左傾問,謝謝你……”


    左傾問看著槐娘消失在眼前,說不上是什麽心情,蒼楓拍了拍左傾問的肩膀,“去向冥主辭別,我們也該離開了。”


    “嗯。”


    到了大殿,冥主已經等候多時,手中還多了一隻紙蝴蝶,將紙蝴蝶交給左傾問,“將它放到槐娘樹前,我想她一定會很開心。”


    左傾問看了蒼楓一眼,乖乖接過。


    蒼楓道:“沒什麽事我們就先告辭了。”


    “慢著。”冥主說,“左先生先行一步如何,我有話對妖主說。”


    見蒼楓點頭,冥主叫來鬼差,吩咐道:“送左先生迴人界。”


    “是。”


    待左傾問走後,蒼楓麵無表情地看著他,不知道他要搞什麽鬼。


    冥主道:“自從千年前那件事發生之後,我還從未見你帶其他人來冥界。”


    “冥界又不是什麽值得向往地方。”


    “也是。”冥主輕笑說,“不論是新歡也好,舊愛也罷,你帶來的那位小朋友似乎少了一魂一魄。”


    蒼楓:“……”


    蒼楓:“他丟失的魂魄在哪兒?”


    “這我就不知道了。”冥主慢悠悠地說,“失去了什麽,就會越發追逐什麽,就像你拜托我調查的傀儡一樣,他們沒有魂魄,所以在他們眼裏,有生氣的人或妖是最美味的東西。”


    蒼楓若有所思,道:“多謝。”


    ——————————————————


    槐娘迴本體,她開辟的裂隙便恢複原狀,左傾問一被鬼差帶至人界,蘭一盞便迎上來,上上下下看了左傾問一眼,說:“看來是解決了。”


    左傾問點頭,將紙蝴蝶拿出來,跟在地府時的狀態不同,此時紙蝴蝶像活了一樣,煽動翅膀飛向麵前的大槐樹,左傾問幾乎能感受到槐樹要溢出來的欣喜。


    蘭一盞神色複雜,“沒想到董榮軒能做到這種地步。”


    左傾問遲疑道:“那個蝴蝶是……”


    “嗯。”蘭一盞點頭,“將魂魄封印,再無輪迴。”


    看來是冥主的手筆,左傾問張了張嘴,終究沒說話。


    天空不知何時下起了蒙蒙細雨。


    左傾問說:“天氣預報明明說今天全天陰天。”


    蘭一盞笑道:“你居然還信天氣預報。”


    左傾問說:“帶傘沒?”


    “……”蘭一盞無語,“這點小雨還要打傘。”


    左傾問指著樹上的紙蝴蝶,“是給他打。”


    不一會,蝴蝶的翅膀被雨水打濕,幾乎要從樹幹上掉下老,槐樹覺得自己光禿禿的沒法擋雨,幾近枯老的樹枝竟抽了新芽,無盡透支著生氣。


    左傾問歎了口氣,將手貼在樹幹上,溫和的熒光調皮地躍動幾下,全數沒入了樹幹,“天道應該允許吧。”


    槐樹頓了一下,下一秒枝葉飛速生長,在秋日裏開了一樹槐花。


    蒼楓出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的場景,槐香彌漫,偌大的槐樹小心翼翼地護著一隻紙蝴蝶,隻不過樹下的左傾問卻不是多麽的舒服,他修為太低,這種程度便開始頭暈目眩。


    蒼楓撐住幾欲暈倒的左傾問,嚴肅道:“以後不許隨便透支妖力。”


    左傾問緩了緩,說:“又死不了。”


    “……”蒼楓想打人。


    終究還是沒下手,蒼楓把手伸進衣領,將左傾問覬覦已久的玉狐吊墜解下,“想要嗎?”


    蘭一盞瞪大眼睛,“老板,這玉墜……”先前寶貝的不得了,別人看都不讓看,現在居然要送人!


    熟悉的香氣竄進鼻尖,左傾問眼前一亮,說:“想要。”


    “玉墜中藏有陣法,你要是能解開,這吊墜就送給你。”陣法是真實存在的,蒼楓戴了它千年,也沒能破解。


    左傾問接過玉墜,跟上次破開結界般,將妖力灌輸其中,玉墜一碰到左傾問的妖力,封藏的陣法竟立刻消融,左傾問直覺一股無形的力量往體內鑽,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蒼楓接住左傾問下墜的身子,陣法已破,他手裏握著的玉墜徹底變成了一塊普通的玉飾。


    蒼楓輕歎一聲,將左傾問打橫抱起,“終於找到你了。”


    蘭一盞一臉蒙圈,完全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老板……”


    蒼楓笑了笑,心情似乎很愉悅,說:“迴妖市。”


    蘭一盞表情瞬間變成驚嚇,他家老板被人掉包了吧。


    左傾問醒來時發現自己在一座古色古香的小院裏,看著自己的一襲白袍,左傾問對眼前的情景有了些許認識——這是夢。


    愣神間,從院外走進一人,左傾問定睛一看,竟然是蒼楓,不過眼前的蒼楓跟妖市裏的不太一樣,這個明顯更“嫩”一些。


    “蒼楓”快步走過來,道:“怎麽出來了?”


    左傾問聽見自己輕笑一聲,說:“屋裏悶得慌,出來透透氣。”


    “蒼楓”伸手,貼著左傾問的臉試了試溫度,隻覺被蒼楓碰過的地方隱隱發熱。


    左傾問抓住“蒼楓”的手,帶著點撒嬌的語氣,說:“我燒已經退了,你帶我出去走動走動,這幾天快悶死了。”


    “蒼楓”無奈一笑,走到左傾問身後,將他推出院落,左傾問這才發現自己坐在木質輪椅上,腿腳似乎不太方便。


    出了院門,入目是一顆巨大的合歡樹,花朵繁茂,好似一團粉紅色的雲霧,“蒼楓”將左傾問抱到樹下的石凳上,拍了拍他的手,說:“你在這裏等一會,我去拿點東西。”


    合歡花不時從樹上飄下,左傾問總覺得眼前的場景似曾相識。


    不一會兒,“蒼楓”從院裏走出,手中多了一條毯子。將毯子蓋在左傾問的腿上,“蒼楓”道:“有人在南境發現了蓬萊枝的蹤跡。”


    左傾問皺眉:“又要出門嗎?”


    “蒼楓”將左傾問摟進懷中,撫著他的長發,“我保證會盡快迴來,如果蓬萊枝是真的,你的腿……”


    左傾問不高興地說:“我不想治腿了。”


    “別鬧。”蒼楓輕喝,“這兩天無聊的話就讓藥寰給你表演玩毛線球,怎麽折騰都行,如果他敢反抗我就迴來揍他,不過他熬的藥要按時吃……”


    “蒼楓”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左傾問實在撐不住,眼睛一閉,靠在“蒼楓”懷裏睡了過去,再次睜眼時,則是煤球放大版的臉,左傾問猝不及防嚇了一跳。


    “傾問你終於醒了!”秋眉小心翼翼地將左傾問扶起來,“你都睡了一周了。”


    左傾問接過秋眉遞的水,說:“這麽久。”


    “嗯。”秋眉突然驚唿一聲,“忘記跟蒼大人說你醒了。”


    提起蒼楓,左傾問便想起昏睡時做的夢,不由老臉一熱,“關蒼楓什麽事。”


    “你睡了多久蒼大人便守了多久,但是妖市有些事情要處理,今早剛走。”秋眉說,“蒼大人說讓我在你醒之後聯係他。”


    左傾問不明所以的嗯了一聲,捂著肚子說:“秋眉,我餓了。”


    “一直準備著飯菜呢,我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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