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碎雪國的年集如期而至，盛大的集會在三個地點分別舉行。
想做生意，要去駝島，如今的駝島成了新的貿易中心，白塔國重新開始了糧食貿易，金鷹人的樹膠生意也非常火爆，碎雪國依然保持著從不出售原材料的傳統，新出產的凝玉之磚也備受歡迎，幾乎成了各國貴族必選的商品。
那是用來自萬聖之山的神石，經過層層打磨和細致切割，製成的薄如蟬翼的方磚。
說它是磚，簡直就是一種褻瀆，那是最珍貴的玉石，在神力的促使下，融化在了神聖的**中，凝結而成藝術品。
適當的誇張是廣告宣傳的基礎，比如說蟬翼就有些誇張了，這種磚的厚度接近一厘米，在雷吉的前世，它有一個響亮的名字，叫做瓷磚。
想要消遣，還是要去脂凜城。競技場經過擴建，已經能容納上萬名觀眾，白天有血與沙的震撼，晚上有雲和雨的溫柔。
就像阿爾弗雷德說的，無論有多好的自製力，脂凜城總能讓你心甘情願掏出最後一個銅幣。
想要尋找精神上的追求，那就要去碎雪城，大部分工廠都搬去了金光城和黑石島，留給碎雪城的是學術、技術和藝術。
學城裏擺起了數學擂台，雷吉出了十道難題，並且給出了每題五百個金幣的高額賞金，吸引各地學子同場競技。
十道題，五千個金幣，這個數字可嚇壞了尼波利，其實雷吉並沒有那麽慷慨，十道題中有七道題是無解的。
除了數學競技場，還有史學競技，工學競技，醫術競技，農學競技，匠法競技，甚至包括巫術競技……隻要有一技之長，就有成為選手的資格。
城裏新添了一座大劇院，兩座劇院每天上映著不同的劇目，新年前夕，碎雪城的公民會集體投票，選取出最佳劇目，最佳藝人，最佳新作等十二個獎項。
薩曼莎一直是劇場的超級明星，隻要她出手，大小獎項從無旁落。
可今年她受到了嚴重的挑戰，雅麗姍憑借自編自演的劇目《浮沉如沙》一舉摘得了六項大獎。
劇場大獎出爐後，競技場上的角逐也來到了**，莫德薩一路過關斬將殺到了決賽，將和一名來自東桑國的劍士爭奪冠軍。
可莫德薩放棄了決賽，他決定乘坐當晚的火車，趕迴碎雪城。
“不覺得可惜嗎？”撒加很不理解莫德薩的想法，“離出征還有一段時間，你為什麽要急著迴去？”
“沒什麽可惜的，我要迴去收拾行囊，還有很多東西要準備，況且我也未必能拿得到冠軍。”
“你覺得那個東桑人是你的對手嗎？”
“他的劍術很好，和他角鬥不是明智的選擇，對付這樣的人，最好用槍，而關於我的傳奇，最好永遠留在傳說裏。”莫德薩給撒加倒了一杯葡萄酒，撒加抿了一口，咳嗽了半天。
莫德薩歎口氣道：“三年了，你的身體還沒複原嗎？”
“我原本不會受這麽重的傷，都是狄奧那個混蛋，直接把我帶到了敵人營地中央，整整五十分沙漏的時間，我一直在被邪魔圍毆。”
“這件事你整整抱怨了三年。”
“我會抱怨三十年，我要把這件事寫在狄奧的墓誌銘上，讓這個愚蠢的莽夫到地獄裏也不得安寧！”
撒加把酒杯推到了一邊，表示他不能再喝了。見他還在咳嗽，莫德薩問道：“你真的想參加比賽嗎？”
“我既然來了，就要把冠軍拿走。”
“你拿過一次冠軍了。”
“所以才要再拿一次，那感覺很讓人上癮。”
“你就那麽自信嗎？”
撒加笑道：“試問有誰能夠阻止我呢？”
莫德薩道：“我聽說，魁霎也將參加比賽。”
撒加愣了十幾秒鍾，拿起酒杯，又抿了一口。
咳嗽了半天，他放下酒杯道：“你說的對，拿過一次冠軍了，又何必在這種無聊的事情上浪費時間，我還是和你一起迴碎雪城吧，還有很多事情要和那個老巫師交代。”
“老巫師？”莫德薩詫道，“你說的是巴切洛？”
“當然不是巴切洛，我和他之間的芥蒂，恐怕這輩子都無法抹去，我說的是多拉諾爾。”
“多拉諾爾不是跟我們一起去嗎？”
“正因為一起去，才要多交代兩句，我們年紀都大了，彼此之間需要照顧。”
……
多拉諾爾把畢生所學寫成了四本羊皮書，交到了貝拉手上：“我還能在碎雪城多待幾天，有什麽不懂的地方，還可以問我。”
貝拉紅著眼睛道：“為什麽不能帶上我？隻要你跟領主大人說一聲，他一定會答應的！”
“我是為了你好，沒有人願意去那種鬼地方。”
“我不在乎，你去哪我就去哪，我是你唯一的弟子，你為什麽要拋棄我！”貝拉抓亂了自己的頭發，像個潑婦一樣撕扯著多拉諾爾的衣服，“是因為莎萊娜對麽？我就知道，是那個隱身女巫，這個不知羞恥的女人一直在勾引你，我明天就去找她決鬥！不管誰贏誰輸，反正我們當中要死一個！我要讓你為今天選擇後悔一輩子！”
直到不久前，多拉諾爾才明白一件事，貝拉拒絕了無數追求者，並不是因為她的眼光太高，而是她心裏隻有多拉諾爾，這個把她從藍海灣買迴來的老巫師，這個照顧了她整整八年的老男人。
貝拉是一等一的美人，多拉諾爾應該為自己的魅力感到驕傲，可他把這個姑娘當成了自己的女兒。
女兒和兒子不同，兒子可以接受更多的曆練，但女兒不該承受任何苦難。
“不哭，往好處想，”多拉諾爾摘下了護身符，帶在了貝拉的脖子上，“我會活著迴來的，也許下個新年就能迴來。”
哭泣的不隻有貝拉，還有伊瑪。
“為什麽是你，為什麽不是我，為什麽他總是帶著你？他就那麽偏愛你嗎？”
雷吉要帶著卡蜜拉遠行，卻把伊瑪留在了碎雪城。
換做往常，卡蜜拉會狠狠嘲諷伊瑪一番，但這次她不想這麽做，她們很可能再也見不到彼此了。
“領主大人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他需要你留在這，他需要有人把他的知識傳承下去。”
“為什麽不把你留下？”
“因為我和你差的太遠，如果單純比較醫術的話，我根本沒辦法和你相提並論。”
“你撒謊！”
“我沒有騙你，你的天賦太好了，我真的比不上你，隻有你才能傳承領主大人的知識！”
“我的學生也能做到！”
“別提你的學生了，他們連你三成的本事都沒學到！”
“我該怎麽辦？”伊瑪鑽進了卡蜜拉的懷裏放聲哭泣，“我舍不得他……”
鐵顱坐在營房裏，靜靜的等待著最後的交接。
三個月前，他辭去了獸人軍團長的職務，並推薦碎骨來接替他的位置。
這是第七次遞上辭呈，這一次，雷吉答應了他。
碎骨來到營帳裏，在鐵顱身邊默默坐了許久，低聲說一句道：“如果你後悔了，我們現在就去找領主大人，應該還來得及。”
“沒什麽可後悔的，我犯下了嚴重的錯誤，早就該辭去軍中的職務，我連個合格的士兵都算不上，哪還有資格擔任軍官。”
碎骨道：“這不是你的錯，領主大人也說過，當初是他讓你跟隨魁霎去戰鬥，那是他的命令……”
“那不是他的命令，至少不是出自他的本意，”鐵顱咆哮著打斷了碎骨，他落淚了，“他隻想實現我的夢想，然後再為我承擔所有責任，用他的話說，這個叫背鍋，你懂嗎？我不能讓他為我背鍋，他為太多人背了太多的鍋！”
碎骨歎口氣道：“你天生就是個打仗的種，除了打仗，你還能做些什麽呢？”
“我的退休金不少，足足八百個金幣，夠我揮霍一生了。”
“你的兒子怎麽辦？和你一起坐吃山空？”
鐵顱笑道：“小兒子接著讀書，大兒子不是讀書的料，他想從軍，還得麻煩你給他個好差事，二兒子喜歡做生意，我和老希爾商量了一下，先認他做個師父吧，而且他還看上了安思麗，正好可以找個機會下手，反正戴克托死活不肯娶她。”
“安思麗……那姑娘的確迷人，”碎骨歎口氣道，“你可得小心點，別逼蘇力特跟你拚命。”
阿沙裏夫在收拾行囊，妻子在一旁落淚。
“你就這麽狠心的拋下我，神靈會詛咒你的！”
“我就要啟程了，別說這種不吉利的話！”
“領主大人給過你選擇的機會，你為什麽偏要和他去那種地方！”
“人要學會感恩！”阿沙裏夫起身道，“別忘了是誰給了我們這一切！”
“你就這麽走了，可讓我怎麽辦？”妻子鑽進阿沙裏夫的懷裏放聲痛哭。
“我很快就會迴來，如果迴不來了，我是說如果，床底下還有四百個金幣……”
妻子看著阿沙裏夫，一臉嚴肅道：“奧列格的二女兒長大了，看看她那身材和模樣，你不饞麽？隻要你答應我不走，我就幫你把她娶過來！”
……
自從金光城和碎雪城修通了鐵路，全國的鋼鐵產量成倍翻升，當見識到鐵路驚人的運輸能力，再也沒人敢質疑雷吉的想法，去年秋天，碎雪國全境的鐵路通車了。
雷吉坐著專列，從碎雪城到脂凜城，從脂凜城到抽紗城，從抽紗城到金光城，從金光城到銀鬆城，從銀鬆城經過四個小鎮到寒楓要塞，從寒楓要塞迴到了碎雪城。
原本要花上兩個月的旅程，僅僅用了十天，雷吉很滿意，但也有點遺憾，要是能去一趟西境就好了。
迴到城堡，雷吉召開了一場大會，碎雪國的重要人物全都參加了會議。
會上，雷吉把碎雪國的政務交給了巴切洛，並且由尼波利和艾德文娜共同輔助其執政。
軍權方麵，西境仍由嘉文掌管，第一軍依然屬於埃爾文，第二軍交給蘇力特，海軍交給了閃煞，戰車軍團交給了格爾卡（腐爛者），嘉文對所有軍隊有轄製權，但空軍和獸人軍團由巴切洛直接指揮。
中間還有很多細節，對每個人的權力都做出了限製，都是克裏斯幫著雷吉想出來的，比如說當艾德文娜和尼波利同時反對巴切洛的決定，巴切洛則必須對決策作出修正，否則嘉文有權力剝奪巴切洛的兵權。如果巴切洛認定嘉文有叛國行為，在得到尼波利和艾德文娜的支持後，巴切洛可以解除嘉文的所有職務。
“加把勁，活的長一點，今後全靠你了！”這是雷吉對大學士最後的叮囑。
巴切洛深吸了一口氣，竭力克製著眼淚：“大人，為什麽走的如此匆忙，我正打算邀請您參加我的婚禮。”
“婚禮……和誰？”
“凱瑟琳，您見過那個姑娘。”
凱瑟琳，娜塔莉的朋友。
造孽啊大學士，她比你小了整整六十歲！
看來這老家夥真的重生了。
結束了會議，還有一些機密環節需要布置，得有人從暗中保證碎雪國安全。
偵查工作交給了泰爾和蘭斯，通訊係統交給了托托薩和布魯克，幹髒活的事情陽秋和恰爾卡……
布置完了繁冗的政務，疲憊的雷吉本想好好的睡上一覺，但雪莉提醒她，是時候該啟程了。
這次雪莉並沒有為離別感到傷悲，因為她將和雷吉一起遠行。
“大人，有不少子民得知了您將要離去的消息，我們最好連夜啟程，到了明天我們可能無法順利離開。”
“你多心了吧，”雷吉冷笑道，“他們會挽留我嗎？”
“當然會，”前來送行的阿爾弗雷德笑道，“你的子民比你想象中更加愛你。”
“也好，就當我自欺欺人吧。”
收拾好了用度，雷吉乘著馬車離開了城堡，他注視著途中的一切，恨不得把每一個角落留在心底。
新年的夜晚，碎雪城燈火通明，人們都在自家的院子裏祭祀，有的供奉著穀神，有的供奉著商神，有的供奉著子嗣之神，他們都在祈禱著來年的好運。
城市中央的白塔之下也聚集了很多人，這是碎雪城的傳統，要在新年當晚，悼念逝去的英雄。
劇院門前人山人海，今夜所有大廳將通宵上演同一劇目——《屠魔頌歌》，故事講述了碎雪國抗擊邪魔的曆程。
雷吉不喜歡這幕劇，劇本過分貶低了曼達薩，作為一代梟雄，他差一點就征服了奧利吉諾大陸，無論他多麽讓人憎恨，都應該得到最起碼的尊重。
屠魔戰爭在半年前結束了，曼達薩死了，殘存的勢力也被徹底消滅了，除了歸降的風魔和沙魔，奧利吉諾大陸徹底擺脫了邪魔的威脅。
在這場戰爭中，狄奧和他的族人貢獻了關鍵的力量，雷吉將兌現他的承諾，率軍遠征血瀑大陸，為狄奧奪迴先祖的土地。
當馬車行駛到城門，雷吉看到了一群平民等在了城下，他們數量不多，有百十來人，不知道從哪得到的消息，他們知道雷吉今夜將離開碎雪城。
這些人的麵孔都很熟悉，有瓦雷斯，有老亞曼，有剛剛進入學城的漢特·羅傑斯（威爾的兒子），還有剛剛變成平民的鐵顱。
還有一群熟悉的官員，有老希爾，有戴克托，幸運的是雷吉還看到了戴克托的夫人。
在碎雪城待了將近十年，這是雷吉第一次看到這位女士的真容，這個傳說中粗鄙而又醜陋的女人，實際上是個難得一見的美女，從氣質來看，這位女士受過良好的教育，肯定有著不錯的出身，難怪戴克托對她如此珍惜。
雷吉走下馬車，和眾人對視了許久。
他們看著雷吉，到最後也沒說出些感人的話來。
當雷吉重新上了馬車，突然聽到有人吹起了風笛和歌聲。
細碎的雪花落在城頭
唿嘯的北風別將它帶走
我要把它藏在後院的陶罐
來年會變成醇香的麥酒。”
是碎雪之歌。
雷吉低下了頭，在車廂裏聽完了整首曲子。
他讓滿頭的綠發蓋在了自己的臉上。這樣能擋住眼淚，和流淚時的麵容。
到了碼頭，阿爾弗雷德沒再多說，他想給雷吉和克裏斯多留一點時間。
沉默了許久，克裏斯突然抬起頭道：“去他的諾言，那東西屁用沒有，世上沒有一位君主會遵守自己的承諾，包括我在內，食言都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別去什麽血瀑大陸，留下來，讓碎雪國變得更強大一些！”
“或許我還不是一位成熟的君主，”雷吉笑道，“這一次我必須要遵守諾言。”
克裏斯抱住雷吉道：“我給你五年的時間，就五年，五年之後，你一定要迴來！”
“要是迴不來呢？”
“五年之後如果你沒有迴來，我會吞並你的國家！”
“你可真嚇到我了。”
克裏斯不想在雷吉麵前流淚，他推開了雷吉，離開了海灘。
雷吉正打算上船，卻見卡拉夫、伊瑪、托托薩和斯文德爾跑了過來。
“帶我一起去吧！”卡拉夫跪在地上道，“大人，您怎麽能拋棄我！”
“我沒有拋棄你，我需要你為我留下些東西，證明我真的來過，你能把屬於我的東西傳承下去，”雷吉看著伊瑪和斯文德爾，“你們也一樣。”
托托薩道：“那我呢，為什麽我不能和你一起走？”
“因為這裏需要你，這是我的命令，也是你哥哥的命令！”
斯文德爾道：“帶上我吧大人，這裏有卡拉夫就夠了，我的女兒長大了，她能照顧自己，你的身邊需要一個合格的匠人！”
“我有他，”雷吉指了指甲板上的赫爾利，“我們的瘋子精靈也長大了。”
斯文德爾搖頭道：“你覺得他還正常嗎？”
雷吉歎口氣道：“反正他從來沒有正常過。”
白發蒼蒼的赫爾利正在和魁霎吵架，吵架的內容毫無邏輯，純粹屬於潑婦式的人身攻擊。
“你個瘋子！”
“你個蠢貨！”
“你是白毛猴子！”
“你是綠皮野豬！”
“你的鼻涕沾到牙上了！”
“你的牙長到鼻孔裏了！”
想到要和這群蠢貨生活幾年的時間，雷吉就覺得頭疼。他登上了甲板，娜塔莉操控起了海風，阿沙裏夫指揮船員為蒸汽機加煤鼓風，船隊啟程了。
除了要忍受瘋瘋癲癲的精靈和獸人，雷吉還要忍受婆婆媽媽的巫師和巨龍。
狄奧道：“我覺得你的士兵還是太少了，我們先祖的土地如此的廣大，比奧利吉諾大陸要大上幾倍。”
撒加道：“武器帶的也不夠多，那裏可是邪魔的巢穴。”
“食物也應該多準備一些。”
“藥品也不是太充足。”
……
雷吉的耳朵快起繭子了：“你們去過血瀑大陸嗎？”
兩人一起搖了搖頭。
“沒去過還在這裏瞎比比！說好了一切由我做主，再廢話就把你們扔到海裏去！”雷吉指著狄奧著重強調道，“尤其是你，別總說那是你們先祖的土地，咱們說好了，攻下血瀑大陸，一半留給你，剩下的留給我們！”
……
雖然旅途不算愉快，但也有些驚喜，比如說艾達和銀歌，雷吉對她們了解的不深，現在可以深入的接觸一下，而且還可以反複接觸。
再比如說娜塔莉，他們彼此了解的太深了，以至於最後一層紗還沒有捅破。
“大人，今夜風向平穩，我想，和您探討一下學術問題……”
“好，好啊，”看到滿臉通紅的娜塔莉，雷吉還真有那麽一點緊張，“我，我們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探討……”
和娜塔莉探討了一夜的學術，雷吉來到了甲板上，等待著日出。
迪亞德來到雷吉身邊，問道：“為什麽帶上我？能上這艘船的可都是大人物。”
“你也是大人物，大學士推薦的大人物，”雷吉笑道，“我需要你去見證一些東西，也需要你去篡改一些東西，還需要你去創造一些東西，珍惜你的大好時機光吧。”
多拉諾爾來到雷吉身邊，低聲道：“大人，有兩艘船追了過來，一艘是山豬戰船，另一艘是海盜船。”
雷吉拉開了望遠鏡，但見兩個紅發女人站在了同一塊甲板上。
格蕾絲對蘇菲亞道：“你真的連王位都拋棄了？”
“誰告訴你的？”蘇菲亞咬牙道，“王位是我的，男人也是我的！我要把他帶迴王宮去！”
格蕾絲笑道：“我可沒你那麽貪心，我隻想給他生個孩子。”
“別妄想了，我到現在都沒成功。”
格蕾絲吃了塊幹魚道：“那是你不中用。”
“你再說一次試試！”
“你還不服氣麽？”
……
多拉諾爾道：“要用礁石把她們擋住嗎？”
雷吉搖頭道：“不必了，讓她們來吧。”
迪亞德道：“你真的隻是為了兌現諾言嗎？”
“誰知道呢？”雷吉詭異一笑，“血瀑大陸，我來了！”
大海上響起了激昂的歌聲，艾達迴身喊道：“大人，這是我族人的歌聲！”
雷吉放聲笑道：“木哈哈哈，感謝你的族人為我送上的祝福！”
船上安靜了幾秒鍾，雷吉立刻喊道：“讓桃樂絲通知所有人，立刻堵上耳朵，告訴阿布，立刻更改航線，我們被海妖包圍了！”
fpzw
想做生意，要去駝島，如今的駝島成了新的貿易中心，白塔國重新開始了糧食貿易，金鷹人的樹膠生意也非常火爆，碎雪國依然保持著從不出售原材料的傳統，新出產的凝玉之磚也備受歡迎，幾乎成了各國貴族必選的商品。
那是用來自萬聖之山的神石，經過層層打磨和細致切割，製成的薄如蟬翼的方磚。
說它是磚，簡直就是一種褻瀆，那是最珍貴的玉石，在神力的促使下，融化在了神聖的**中，凝結而成藝術品。
適當的誇張是廣告宣傳的基礎，比如說蟬翼就有些誇張了，這種磚的厚度接近一厘米，在雷吉的前世，它有一個響亮的名字，叫做瓷磚。
想要消遣，還是要去脂凜城。競技場經過擴建，已經能容納上萬名觀眾，白天有血與沙的震撼，晚上有雲和雨的溫柔。
就像阿爾弗雷德說的，無論有多好的自製力，脂凜城總能讓你心甘情願掏出最後一個銅幣。
想要尋找精神上的追求，那就要去碎雪城，大部分工廠都搬去了金光城和黑石島，留給碎雪城的是學術、技術和藝術。
學城裏擺起了數學擂台，雷吉出了十道難題，並且給出了每題五百個金幣的高額賞金，吸引各地學子同場競技。
十道題，五千個金幣，這個數字可嚇壞了尼波利，其實雷吉並沒有那麽慷慨，十道題中有七道題是無解的。
除了數學競技場，還有史學競技，工學競技，醫術競技，農學競技，匠法競技，甚至包括巫術競技……隻要有一技之長，就有成為選手的資格。
城裏新添了一座大劇院，兩座劇院每天上映著不同的劇目，新年前夕，碎雪城的公民會集體投票，選取出最佳劇目，最佳藝人，最佳新作等十二個獎項。
薩曼莎一直是劇場的超級明星，隻要她出手，大小獎項從無旁落。
可今年她受到了嚴重的挑戰，雅麗姍憑借自編自演的劇目《浮沉如沙》一舉摘得了六項大獎。
劇場大獎出爐後，競技場上的角逐也來到了**，莫德薩一路過關斬將殺到了決賽，將和一名來自東桑國的劍士爭奪冠軍。
可莫德薩放棄了決賽，他決定乘坐當晚的火車，趕迴碎雪城。
“不覺得可惜嗎？”撒加很不理解莫德薩的想法，“離出征還有一段時間，你為什麽要急著迴去？”
“沒什麽可惜的，我要迴去收拾行囊，還有很多東西要準備，況且我也未必能拿得到冠軍。”
“你覺得那個東桑人是你的對手嗎？”
“他的劍術很好，和他角鬥不是明智的選擇，對付這樣的人，最好用槍，而關於我的傳奇，最好永遠留在傳說裏。”莫德薩給撒加倒了一杯葡萄酒，撒加抿了一口，咳嗽了半天。
莫德薩歎口氣道：“三年了，你的身體還沒複原嗎？”
“我原本不會受這麽重的傷，都是狄奧那個混蛋，直接把我帶到了敵人營地中央，整整五十分沙漏的時間，我一直在被邪魔圍毆。”
“這件事你整整抱怨了三年。”
“我會抱怨三十年，我要把這件事寫在狄奧的墓誌銘上，讓這個愚蠢的莽夫到地獄裏也不得安寧！”
撒加把酒杯推到了一邊，表示他不能再喝了。見他還在咳嗽，莫德薩問道：“你真的想參加比賽嗎？”
“我既然來了，就要把冠軍拿走。”
“你拿過一次冠軍了。”
“所以才要再拿一次，那感覺很讓人上癮。”
“你就那麽自信嗎？”
撒加笑道：“試問有誰能夠阻止我呢？”
莫德薩道：“我聽說，魁霎也將參加比賽。”
撒加愣了十幾秒鍾，拿起酒杯，又抿了一口。
咳嗽了半天，他放下酒杯道：“你說的對，拿過一次冠軍了，又何必在這種無聊的事情上浪費時間，我還是和你一起迴碎雪城吧，還有很多事情要和那個老巫師交代。”
“老巫師？”莫德薩詫道，“你說的是巴切洛？”
“當然不是巴切洛，我和他之間的芥蒂，恐怕這輩子都無法抹去，我說的是多拉諾爾。”
“多拉諾爾不是跟我們一起去嗎？”
“正因為一起去，才要多交代兩句，我們年紀都大了，彼此之間需要照顧。”
……
多拉諾爾把畢生所學寫成了四本羊皮書，交到了貝拉手上：“我還能在碎雪城多待幾天，有什麽不懂的地方，還可以問我。”
貝拉紅著眼睛道：“為什麽不能帶上我？隻要你跟領主大人說一聲，他一定會答應的！”
“我是為了你好，沒有人願意去那種鬼地方。”
“我不在乎，你去哪我就去哪，我是你唯一的弟子，你為什麽要拋棄我！”貝拉抓亂了自己的頭發，像個潑婦一樣撕扯著多拉諾爾的衣服，“是因為莎萊娜對麽？我就知道，是那個隱身女巫，這個不知羞恥的女人一直在勾引你，我明天就去找她決鬥！不管誰贏誰輸，反正我們當中要死一個！我要讓你為今天選擇後悔一輩子！”
直到不久前，多拉諾爾才明白一件事，貝拉拒絕了無數追求者，並不是因為她的眼光太高，而是她心裏隻有多拉諾爾，這個把她從藍海灣買迴來的老巫師，這個照顧了她整整八年的老男人。
貝拉是一等一的美人，多拉諾爾應該為自己的魅力感到驕傲，可他把這個姑娘當成了自己的女兒。
女兒和兒子不同，兒子可以接受更多的曆練，但女兒不該承受任何苦難。
“不哭，往好處想，”多拉諾爾摘下了護身符，帶在了貝拉的脖子上，“我會活著迴來的，也許下個新年就能迴來。”
哭泣的不隻有貝拉，還有伊瑪。
“為什麽是你，為什麽不是我，為什麽他總是帶著你？他就那麽偏愛你嗎？”
雷吉要帶著卡蜜拉遠行，卻把伊瑪留在了碎雪城。
換做往常，卡蜜拉會狠狠嘲諷伊瑪一番，但這次她不想這麽做，她們很可能再也見不到彼此了。
“領主大人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他需要你留在這，他需要有人把他的知識傳承下去。”
“為什麽不把你留下？”
“因為我和你差的太遠，如果單純比較醫術的話，我根本沒辦法和你相提並論。”
“你撒謊！”
“我沒有騙你，你的天賦太好了，我真的比不上你，隻有你才能傳承領主大人的知識！”
“我的學生也能做到！”
“別提你的學生了，他們連你三成的本事都沒學到！”
“我該怎麽辦？”伊瑪鑽進了卡蜜拉的懷裏放聲哭泣，“我舍不得他……”
鐵顱坐在營房裏，靜靜的等待著最後的交接。
三個月前，他辭去了獸人軍團長的職務，並推薦碎骨來接替他的位置。
這是第七次遞上辭呈，這一次，雷吉答應了他。
碎骨來到營帳裏，在鐵顱身邊默默坐了許久，低聲說一句道：“如果你後悔了，我們現在就去找領主大人，應該還來得及。”
“沒什麽可後悔的，我犯下了嚴重的錯誤，早就該辭去軍中的職務，我連個合格的士兵都算不上，哪還有資格擔任軍官。”
碎骨道：“這不是你的錯，領主大人也說過，當初是他讓你跟隨魁霎去戰鬥，那是他的命令……”
“那不是他的命令，至少不是出自他的本意，”鐵顱咆哮著打斷了碎骨，他落淚了，“他隻想實現我的夢想，然後再為我承擔所有責任，用他的話說，這個叫背鍋，你懂嗎？我不能讓他為我背鍋，他為太多人背了太多的鍋！”
碎骨歎口氣道：“你天生就是個打仗的種，除了打仗，你還能做些什麽呢？”
“我的退休金不少，足足八百個金幣，夠我揮霍一生了。”
“你的兒子怎麽辦？和你一起坐吃山空？”
鐵顱笑道：“小兒子接著讀書，大兒子不是讀書的料，他想從軍，還得麻煩你給他個好差事，二兒子喜歡做生意，我和老希爾商量了一下，先認他做個師父吧，而且他還看上了安思麗，正好可以找個機會下手，反正戴克托死活不肯娶她。”
“安思麗……那姑娘的確迷人，”碎骨歎口氣道，“你可得小心點，別逼蘇力特跟你拚命。”
阿沙裏夫在收拾行囊，妻子在一旁落淚。
“你就這麽狠心的拋下我，神靈會詛咒你的！”
“我就要啟程了，別說這種不吉利的話！”
“領主大人給過你選擇的機會，你為什麽偏要和他去那種地方！”
“人要學會感恩！”阿沙裏夫起身道，“別忘了是誰給了我們這一切！”
“你就這麽走了，可讓我怎麽辦？”妻子鑽進阿沙裏夫的懷裏放聲痛哭。
“我很快就會迴來，如果迴不來了，我是說如果，床底下還有四百個金幣……”
妻子看著阿沙裏夫，一臉嚴肅道：“奧列格的二女兒長大了，看看她那身材和模樣，你不饞麽？隻要你答應我不走，我就幫你把她娶過來！”
……
自從金光城和碎雪城修通了鐵路，全國的鋼鐵產量成倍翻升，當見識到鐵路驚人的運輸能力，再也沒人敢質疑雷吉的想法，去年秋天，碎雪國全境的鐵路通車了。
雷吉坐著專列，從碎雪城到脂凜城，從脂凜城到抽紗城，從抽紗城到金光城，從金光城到銀鬆城，從銀鬆城經過四個小鎮到寒楓要塞，從寒楓要塞迴到了碎雪城。
原本要花上兩個月的旅程，僅僅用了十天，雷吉很滿意，但也有點遺憾，要是能去一趟西境就好了。
迴到城堡，雷吉召開了一場大會，碎雪國的重要人物全都參加了會議。
會上，雷吉把碎雪國的政務交給了巴切洛，並且由尼波利和艾德文娜共同輔助其執政。
軍權方麵，西境仍由嘉文掌管，第一軍依然屬於埃爾文，第二軍交給蘇力特，海軍交給了閃煞，戰車軍團交給了格爾卡（腐爛者），嘉文對所有軍隊有轄製權，但空軍和獸人軍團由巴切洛直接指揮。
中間還有很多細節，對每個人的權力都做出了限製，都是克裏斯幫著雷吉想出來的，比如說當艾德文娜和尼波利同時反對巴切洛的決定，巴切洛則必須對決策作出修正，否則嘉文有權力剝奪巴切洛的兵權。如果巴切洛認定嘉文有叛國行為，在得到尼波利和艾德文娜的支持後，巴切洛可以解除嘉文的所有職務。
“加把勁，活的長一點，今後全靠你了！”這是雷吉對大學士最後的叮囑。
巴切洛深吸了一口氣，竭力克製著眼淚：“大人，為什麽走的如此匆忙，我正打算邀請您參加我的婚禮。”
“婚禮……和誰？”
“凱瑟琳，您見過那個姑娘。”
凱瑟琳，娜塔莉的朋友。
造孽啊大學士，她比你小了整整六十歲！
看來這老家夥真的重生了。
結束了會議，還有一些機密環節需要布置，得有人從暗中保證碎雪國安全。
偵查工作交給了泰爾和蘭斯，通訊係統交給了托托薩和布魯克，幹髒活的事情陽秋和恰爾卡……
布置完了繁冗的政務，疲憊的雷吉本想好好的睡上一覺，但雪莉提醒她，是時候該啟程了。
這次雪莉並沒有為離別感到傷悲，因為她將和雷吉一起遠行。
“大人，有不少子民得知了您將要離去的消息，我們最好連夜啟程，到了明天我們可能無法順利離開。”
“你多心了吧，”雷吉冷笑道，“他們會挽留我嗎？”
“當然會，”前來送行的阿爾弗雷德笑道，“你的子民比你想象中更加愛你。”
“也好，就當我自欺欺人吧。”
收拾好了用度，雷吉乘著馬車離開了城堡，他注視著途中的一切，恨不得把每一個角落留在心底。
新年的夜晚，碎雪城燈火通明，人們都在自家的院子裏祭祀，有的供奉著穀神，有的供奉著商神，有的供奉著子嗣之神，他們都在祈禱著來年的好運。
城市中央的白塔之下也聚集了很多人，這是碎雪城的傳統，要在新年當晚，悼念逝去的英雄。
劇院門前人山人海，今夜所有大廳將通宵上演同一劇目——《屠魔頌歌》，故事講述了碎雪國抗擊邪魔的曆程。
雷吉不喜歡這幕劇，劇本過分貶低了曼達薩，作為一代梟雄，他差一點就征服了奧利吉諾大陸，無論他多麽讓人憎恨，都應該得到最起碼的尊重。
屠魔戰爭在半年前結束了，曼達薩死了，殘存的勢力也被徹底消滅了，除了歸降的風魔和沙魔，奧利吉諾大陸徹底擺脫了邪魔的威脅。
在這場戰爭中，狄奧和他的族人貢獻了關鍵的力量，雷吉將兌現他的承諾，率軍遠征血瀑大陸，為狄奧奪迴先祖的土地。
當馬車行駛到城門，雷吉看到了一群平民等在了城下，他們數量不多，有百十來人，不知道從哪得到的消息，他們知道雷吉今夜將離開碎雪城。
這些人的麵孔都很熟悉，有瓦雷斯，有老亞曼，有剛剛進入學城的漢特·羅傑斯（威爾的兒子），還有剛剛變成平民的鐵顱。
還有一群熟悉的官員，有老希爾，有戴克托，幸運的是雷吉還看到了戴克托的夫人。
在碎雪城待了將近十年，這是雷吉第一次看到這位女士的真容，這個傳說中粗鄙而又醜陋的女人，實際上是個難得一見的美女，從氣質來看，這位女士受過良好的教育，肯定有著不錯的出身，難怪戴克托對她如此珍惜。
雷吉走下馬車，和眾人對視了許久。
他們看著雷吉，到最後也沒說出些感人的話來。
當雷吉重新上了馬車，突然聽到有人吹起了風笛和歌聲。
細碎的雪花落在城頭
唿嘯的北風別將它帶走
我要把它藏在後院的陶罐
來年會變成醇香的麥酒。”
是碎雪之歌。
雷吉低下了頭，在車廂裏聽完了整首曲子。
他讓滿頭的綠發蓋在了自己的臉上。這樣能擋住眼淚，和流淚時的麵容。
到了碼頭，阿爾弗雷德沒再多說，他想給雷吉和克裏斯多留一點時間。
沉默了許久，克裏斯突然抬起頭道：“去他的諾言，那東西屁用沒有，世上沒有一位君主會遵守自己的承諾，包括我在內，食言都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別去什麽血瀑大陸，留下來，讓碎雪國變得更強大一些！”
“或許我還不是一位成熟的君主，”雷吉笑道，“這一次我必須要遵守諾言。”
克裏斯抱住雷吉道：“我給你五年的時間，就五年，五年之後，你一定要迴來！”
“要是迴不來呢？”
“五年之後如果你沒有迴來，我會吞並你的國家！”
“你可真嚇到我了。”
克裏斯不想在雷吉麵前流淚，他推開了雷吉，離開了海灘。
雷吉正打算上船，卻見卡拉夫、伊瑪、托托薩和斯文德爾跑了過來。
“帶我一起去吧！”卡拉夫跪在地上道，“大人，您怎麽能拋棄我！”
“我沒有拋棄你，我需要你為我留下些東西，證明我真的來過，你能把屬於我的東西傳承下去，”雷吉看著伊瑪和斯文德爾，“你們也一樣。”
托托薩道：“那我呢，為什麽我不能和你一起走？”
“因為這裏需要你，這是我的命令，也是你哥哥的命令！”
斯文德爾道：“帶上我吧大人，這裏有卡拉夫就夠了，我的女兒長大了，她能照顧自己，你的身邊需要一個合格的匠人！”
“我有他，”雷吉指了指甲板上的赫爾利，“我們的瘋子精靈也長大了。”
斯文德爾搖頭道：“你覺得他還正常嗎？”
雷吉歎口氣道：“反正他從來沒有正常過。”
白發蒼蒼的赫爾利正在和魁霎吵架，吵架的內容毫無邏輯，純粹屬於潑婦式的人身攻擊。
“你個瘋子！”
“你個蠢貨！”
“你是白毛猴子！”
“你是綠皮野豬！”
“你的鼻涕沾到牙上了！”
“你的牙長到鼻孔裏了！”
想到要和這群蠢貨生活幾年的時間，雷吉就覺得頭疼。他登上了甲板，娜塔莉操控起了海風，阿沙裏夫指揮船員為蒸汽機加煤鼓風，船隊啟程了。
除了要忍受瘋瘋癲癲的精靈和獸人，雷吉還要忍受婆婆媽媽的巫師和巨龍。
狄奧道：“我覺得你的士兵還是太少了，我們先祖的土地如此的廣大，比奧利吉諾大陸要大上幾倍。”
撒加道：“武器帶的也不夠多，那裏可是邪魔的巢穴。”
“食物也應該多準備一些。”
“藥品也不是太充足。”
……
雷吉的耳朵快起繭子了：“你們去過血瀑大陸嗎？”
兩人一起搖了搖頭。
“沒去過還在這裏瞎比比！說好了一切由我做主，再廢話就把你們扔到海裏去！”雷吉指著狄奧著重強調道，“尤其是你，別總說那是你們先祖的土地，咱們說好了，攻下血瀑大陸，一半留給你，剩下的留給我們！”
……
雖然旅途不算愉快，但也有些驚喜，比如說艾達和銀歌，雷吉對她們了解的不深，現在可以深入的接觸一下，而且還可以反複接觸。
再比如說娜塔莉，他們彼此了解的太深了，以至於最後一層紗還沒有捅破。
“大人，今夜風向平穩，我想，和您探討一下學術問題……”
“好，好啊，”看到滿臉通紅的娜塔莉，雷吉還真有那麽一點緊張，“我，我們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探討……”
和娜塔莉探討了一夜的學術，雷吉來到了甲板上，等待著日出。
迪亞德來到雷吉身邊，問道：“為什麽帶上我？能上這艘船的可都是大人物。”
“你也是大人物，大學士推薦的大人物，”雷吉笑道，“我需要你去見證一些東西，也需要你去篡改一些東西，還需要你去創造一些東西，珍惜你的大好時機光吧。”
多拉諾爾來到雷吉身邊，低聲道：“大人，有兩艘船追了過來，一艘是山豬戰船，另一艘是海盜船。”
雷吉拉開了望遠鏡，但見兩個紅發女人站在了同一塊甲板上。
格蕾絲對蘇菲亞道：“你真的連王位都拋棄了？”
“誰告訴你的？”蘇菲亞咬牙道，“王位是我的，男人也是我的！我要把他帶迴王宮去！”
格蕾絲笑道：“我可沒你那麽貪心，我隻想給他生個孩子。”
“別妄想了，我到現在都沒成功。”
格蕾絲吃了塊幹魚道：“那是你不中用。”
“你再說一次試試！”
“你還不服氣麽？”
……
多拉諾爾道：“要用礁石把她們擋住嗎？”
雷吉搖頭道：“不必了，讓她們來吧。”
迪亞德道：“你真的隻是為了兌現諾言嗎？”
“誰知道呢？”雷吉詭異一笑，“血瀑大陸，我來了！”
大海上響起了激昂的歌聲，艾達迴身喊道：“大人，這是我族人的歌聲！”
雷吉放聲笑道：“木哈哈哈，感謝你的族人為我送上的祝福！”
船上安靜了幾秒鍾，雷吉立刻喊道：“讓桃樂絲通知所有人，立刻堵上耳朵，告訴阿布，立刻更改航線，我們被海妖包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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