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迴之夜


    第八十一章


    將時間線拉迴來一些,迴到吳以和嗜罪者會麵之前,在稍早一些的白天。那時候的荊棘夜和往常一樣上線,在遊戲裏晃蕩晃蕩玩耍玩耍,然後荊棘夜就意識到,自家隊長還有他的cp魔方一天都沒有上線了。


    嗜罪者自然不在,隻有那個被自個幫會幫主大人綁架迴去的黃毛在線,黃毛之前也收到了荊棘夜昨晚上發過來的留言,然後曆經千辛萬苦,終於從自己那個幫會的幫主大人的手心裏爬出來了,爬到了荊棘夜的這邊,和荊棘夜組隊。


    然後黃毛就和荊棘夜展開了討論。


    黃毛首先說,“他們沒上線啊……”


    荊棘夜就迴答說,“他們好像一天沒上線了,隊長也不在。”


    黃毛顯得很是沮喪,“是不是不想玩了啊,大神好久不上線,隊長也不上了,這樣下去我就沒有繼續玩遊戲的勇氣了……我要a了!”


    荊棘夜有些好笑道,“你朋友明明那麽多,為啥沒了隊長等人就不想玩了呢?”


    黃毛便想了想,迴答說,“說是朋友什麽的,也不算是朋友吧。”


    還別說,黃毛這副倒黴悲催的樣子,實際上是個有錢人家的孩子。


    具體是多有錢黃毛自個也說不上來,反正他小時候是住在歐洲的,一個巨大的如同城堡一般的宅子,有若幹傭人,以及管家;長大後他不太學好……應該說是非常不好,跟著學校裏一些不三不四的青年在酒吧夜店到處混,打架泡妞,甚至吸毒。


    黃毛其實沒有哥哥的,他父母隻有他一個兒子,之前跟吳以說幫會裏的幫主大人是他哥……嘛,名義上也確實是哥哥,這位哥哥其實是黃毛家裏管家的兒子,管家年紀大了,得了重病去世,沒有其他親人,隻有這一個兒子。


    所以黃毛的父母就把管家的孩子視為己出,收了做自己的養子,順便讓養子好好管教管教他們的親兒子黃毛,他們將黃毛的零花錢,信用卡等等個人資金全權交由這位養子負責,要求養子把黃毛打造成他們產業的優秀繼承人。


    因此,黃毛就被他老哥扔到了國內,美名曰鍛煉激情,體驗生活;然後,狠心的老哥就凍結了黃毛幾乎所有的資金,可憐的黃毛隻能拎著破飯碗討生活。


    因為沒錢,餓得要死要活的黃毛拉下臉麵給人打工,啥工作都去試了一遍,刷碗端盤子,吆喝賣菜發傳單,現在陰差陽錯在某個劇組裏跑龍套,總之除了最開始,混到後麵,他還挺悠閑自在的。


    在他老哥的□□下,黃毛也確實改掉了不少壞毛病,不過代價就是,他現在看見他老哥就瑟瑟發抖、唯唯諾諾、低三下四、敢怒不敢言。


    黃毛確實是有不少朋友,不過大部分都是以前在歐洲那邊認識的不三不四的家夥,來國內遇見的也沒幾個順心如意,反倒是自從玩了這個叫做輪迴之夜的遊戲,反而一下子找到了人生的方向似的,他在他老哥的幫會裏認識了不少人,雖然說每一個似乎都很熟悉,但也每一個都不怎麽真的熟悉。


    然後,黃毛就遇見了吳以。


    他們組成了隊伍並相處好一段時間之後,黃毛就不太願意離開這支隊伍了,他有了新的團隊並且在隊伍裏有了歸屬感,嘴上對荊棘夜說玩不下去了,心底裏似乎還是很期待可以一直在一塊,可隊員們都不上線,這似乎令黃毛受到了很大的打擊。


    他奄奄一息的樣子讓荊棘夜無可奈何的安慰他,“你先別急著沮喪,明天至少嗜罪者會上線的吧……”


    黃毛說,“上線倒是會上線,但是你發我的那留言……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是這樣的……”荊棘夜說,“昨天嗜罪者也給了我留言,他說有人把他的個人懸賞金追加到達了800w金幣,還說這筆錢不能便宜別人,讓我們組隊去接了這個賞金複仇任務,把他刷下來,這樣我們就能拿到賞金了……”


    黃毛那一聽荊棘夜這番發言,頓時眼睛都瞪成了圓的了,“800w金幣!?換算過來……那相當於人民幣8萬了,臥槽,哪個土豪這麽有錢舍得這樣揮霍!這對嗜罪者絕逼是真愛啊!”


    荊棘夜就笑道,“別逗,說正經的。事實上嗜罪者既然都這麽說了,我們去接這個任務也不是不行,但是他給我的留言裏也說了,絕對不能把這事情跟咱們隊長說。”


    黃毛頓時不理解了,“為啥?不願意讓隊長拿賞金嗎?”


    荊棘夜說,“嗜罪者說他跟隊長鬧了些矛盾。”


    “啥矛盾?”黃毛想了想,道,“難道是那天的事情嗎?他們在野外boss哪兒打架的那迴?”


    “是啊,我也覺得就是這事。”荊棘夜若有所思,“但又覺得哪兒不對勁。”


    黃毛讚同的點頭,“我也覺得不對勁,你說他倆好好的打個什麽架呢,就算嗜罪者真的跟那些人說的一樣,是在野外到處亂殺人的紅名我也不覺得有啥不對勁,大神那麽厲害,找幾個人單挑又怎麽樣?打不過被宰了是他們自己太弱!”


    黃毛一臉理所當然,完全一副嗜罪者就是老大的模樣,覺得自家老大牛逼哄哄,秒天秒地秒空氣,開紅名殺人完全沒有任何問題,荊棘夜覺得他的觀念有點歪,試圖把他扭迴來,便說道,“你刷任務正開心的時候,旁邊蹦出個紅名把你砍了你生氣不?”


    “那肯定生氣啊!是我我非得砍迴去不可!”黃毛頓時炸了毛。


    荊棘夜狡詐的笑,“那萬一砍迴去的時候,發現自己打不過人家怎麽辦!?”


    黃毛這才意識到荊棘夜想表達的意思,想了想,小聲道,“好吧,我知道你的意思,就算大神這事情做得不對……”


    “我想嘛,就是因為做得不對,隊長才跟他打起來。”荊棘夜認定這個理兒,點點頭道。


    黃毛開始扭捏了,“可這倆人打完了就都不上線了,我們又有什麽辦法嘛。”


    “自然是想辦法讓他們和好唄。”荊棘夜說。


    “想個什麽辦法呢?”黃毛期待的看著荊棘夜,一臉天真無邪。


    “這個嘛……”荊棘夜摸了摸下巴,似乎陷入了思考,她說,“值得好好思考一番。”


    ——


    而在時間過去後的傍晚,吳以和楮四龜縮在那個不大不小廢棄的工廠裏大打出手,楮四很明顯出於一種癲瘋的狀態,他已經神誌不清意識恍惚,正如聶從他那位朋友在電話裏跟吳以所說的那樣,他相當危險。


    但他也在同時身處絕境。


    吳以有心想要幫助他,所以一直用語言安撫,但吳以不能靠得太近,因為現在的楮四似乎啟動了某種像是自衛的機製一樣,一旦靠近就會被他襲擊,但不接近的話,楮四隻會蹲在原地,縮在角落裏,他抱著自己的腦袋,像是很痛苦。


    因此,吳以就幹脆蹲在離楮四不遠的地方,輕聲對楮四說,“楮四,你要冷靜下來,不要著急,你若是封閉自己,我們誰都幫不了你。”


    楮四幹脆在哪裏大聲吼,“我不需要幫助!你走開!把顧青給我帶走!”


    當吳以還想說一些什麽的時候,楮四幹脆完全不理會吳以的話語,他抱著自己的腦袋,低著頭,仿佛在嗚咽,又仿佛在跟什麽人說話,當吳以仔細去聽的時候,他聽見楮四這樣說:


    “不是我,不是我,這不是我,不應該是我……”


    這種情況讓吳以為難極了,想要接近又礙於楮四會自我防衛,而楮四一直縮在角落裏不出來,拿他毫無辦法的吳以站起身來,轉頭看了看旁邊癡癡呆呆一動不動的顧青。


    這孩子幾乎已經被毀了。


    吳以悲哀的想,但眼下的吳以沒有更好的辦法能夠處理這件事情了,他決定還是先將顧青帶走,楮四的狀態非常不好,但吳以看了看自己手機上的時間,他知道聶從的那位朋友快要到場了,楮四的情況就交給他好了。


    所以吳以就不理會楮四,他做到那顧青的身邊,跟他說話,吳以說,“我帶你離開這裏,好嗎?”


    吳以雖然這麽說了,但是那顧青依然一動不動一言不發,眼神也呆呆的直視前方,就像是根本沒有意識到吳以就在他身邊一樣。


    吳以懷疑這就是那聶從的朋友所說的精神汙染的現象,或許這孩子也受到了影響。


    吳以這迴也懶得繼續跟那顧青好言好語的說話了,他想他還是強硬果斷一點行動會比較好,所以伸手就把那顧青給拉了起來,顧青雖然說完全不理會吳以的說話,但也顯得很順從,吳以一拉,他就搖搖晃晃的起身,隻是一站起來,整個人都在哆嗦。


    吳以拉著他走動了一步,顧青就晃蕩著跟著走一步,但還是渾身在發抖,吳以伸手把他摟進懷裏來,摸了摸對方的背,隻感覺沒幾斤幾兩的肉,瘦得可怕,而且在吳以伸手摸到他背上時候,顧青似乎還條件反射一般顫抖了一下。


    吳以有些莫名的心疼,意識到顧青連鞋子都沒穿,所以就蹲下來給顧青把鞋子穿好,就半拖半抱拖著那顧青想帶他往外走,然而就在吳以帶著那顧青剛想走出這間狹窄陰暗屋子的房門時候,那邊角落裏蹲著的楮四忽然爆發了!


    他突然站起來,他換了一種口吻語氣,那是一種略顯嘲諷和譏笑的語氣,他對吳以說,“你想把他帶到哪去!?”


    吳以拖著顧青剛走出一步,一聽那楮四的語氣就知道不好了,楮四此時此刻的身體恐怕換了一個主兒,那該死的惡魔出來了!


    所以吳以當時就把自己兜裏的刀子掏出來,拎著顧青把他往旁邊一推,讓他站在較為安全的地帶,轉身正麵對上那楮四,楮四手裏也拎著刀子,此時正歪著腦袋盯著吳以看。


    “是你……”那惡魔楮四似乎認出了吳以,蒼白的臉上露出扭曲的笑容,“你是遊戲裏的那個叫做亦無的,真有意思,他把你叫到這裏來了?來殺我的嗎?”


    吳以盡量令自己顯得冷靜,他說,“不,我隻是過來把顧青領走的。”


    “沒可能!”那惡魔楮四似乎有些激動,這激動來得有些莫名,那惡魔楮四首先是看了一眼旁邊的顧青,又把目光尖銳地放在吳以身上,他怒吼,“誰也不能從這裏帶走任何人!”


    吳以心裏轉悠著一些心思,仿佛是看出來了什麽,吳以便試探性地對那惡魔楮四說道,“明明是你讓我帶他走的。”


    惡魔楮四尖叫起來,“那不是我,那是個沒用的廢物!沒用的家夥!想要的東西他從來不會自己去爭取!如果不是我,他永遠不可能走到這一步!”


    “雖然你讓他走到了這一步,可你也把自己逼入了絕境。”吳以說,“楮四,你到底想要做什麽?想得到什麽?想去哪裏?還是說……想去見見什麽人嗎?”


    楮四這迴卻沒有繼續盯著吳以看了,而是轉頭盯著吳以旁邊的顧青,他直白的視線令吳以心裏充滿了疑惑,也跟著微微轉頭看了一眼顧青,他旁邊的顧青不過就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年輕人,一個學生,一個被折磨到已經有些癡呆的孩子。


    可是那楮四似乎很在乎他的樣子,視線一直在吳以和顧青倆人當中徘徊。


    吳以心緒轉圜,把身邊的顧青往自己這邊一扯,然後對那楮四說,“你在乎他嗎?”


    吳以注意到那楮四的眼神,他的瞳孔微微放大,那是一種專注表現,緊接著惡魔說道,“我怎麽可能會在乎一個無聊的人類?你這是在逗我笑嗎?”


    吳以說,“你知道嗎?楮四,另外一個你跟我說,你是個惡魔,你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殺了很多個人,還綁架了一個學生迴來百般折磨,其實我當時聽著就覺得很奇怪,你為什麽綁誰都不好,非要綁他呢?一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可憐學生。”


    吳以說著,就摟著那顧青,往那惡魔楮四麵前一站。


    或許是某一種奇怪的本性在覺醒吧,又或者是在麵對這個惡魔楮四的時候,吳以感覺自己仿佛在麵對一些令他覺得熟悉的事物。


    楮四的樣子會讓吳以想起自己幾乎要遺忘的夢。


    就是那個在無盡密室裏輪迴掙紮的夢境,夢境太過久遠,其實在那個夢裏麵,吳以具體的事情已經有些記不清楚了,可是吳以還是可以迴味那種感覺,絕望的……還有夾雜著強烈而扭曲的興奮感。


    難以言喻的興奮感。


    所以吳以這一刻變得不再像是原本的吳以了。


    在這個荒郊野外,在除了楮四等人都沒有其他人可以看見的地方,吳以一隻手搭上了旁邊顧青的肩膀,環過他的脖子,用手捏著了顧青的下巴,讓他對著楮四抬起臉。


    然後吳以對那惡魔說道,“尤其是我進來這屋子,第一眼看見顧青,我就知道你不僅綁架和虐待他,你還強/暴他……噢,我可不覺得正常的男性會這麽幹,正常男人可不會對著另外一個男人勃/起,可很明顯,你確實這麽幹了。”


    吳以說著,把那顧青的衣領扯開,露出裏麵青紫的胸膛;吳以這個動作頓時令對麵的惡魔楮四臉色都變黑了,他注意到楮四握緊了手裏的刀刃,身體重心前移,就像是想上前過來做一些什麽事情。


    但在楮四想要行動之前,吳以迅速地抽出了自己的小刀,他將刀刃直接架在了懷裏顧青的脖頸上。吳以的威脅成功了,那邊的楮四很明顯遲疑了一下,居然沒有繼續冒進!他的身體僵硬起來,瞪大了眼睛看著吳以。


    吳以維持著這個姿勢,對楮四說,“我想不通這一點,楮四,你為什麽會對一個不知道從哪裏抓迴來的可憐學生做這樣的事情呢?除非你其實認識他,或者說……你們曾經是認識的。”


    就在吳以說完這句話的同時。


    吳以感覺到自己懷裏本來杵著一動不動的顧青忽然動彈了一下。


    而同時,對麵的楮四也衝動的展開了進攻,完全不顧吳以架在顧青脖子上的刀,朝著吳以就撲了上來,一刀子明晃晃地劃過來,那一瞬間,吳以隻瞅見了刀刃那雪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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