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高處,目視低於我的螻蟻。”


    電流順著管路奔湧,澎湃的能量來自搏動的機械心髒,於轉接器中重生為電子肌束的力量,噴湧而出。


    冰冷的連接器貼在皮膚上,細長的針體鑽入預留的神經接口探出脈束。電信號被解碼器翻譯成數據輸送到智腦,圖像現顯,感知觸及,陌生的肢體並入,複雜的意識與邏輯數據交織。


    搭載機體傳感器的頭部抬起,模仿盔體護麵設計的麵甲透出光譜傳感器的紅色探測光,影像清晰,數據流入腦中,這是肉眼和鼓膜不曾有過的精準。


    電子肌束環繞著骨架,輔助液壓係統微調著軀體的平衡。周身的管路脫離,冷凝的液體從背後的反應堆排出,9米高的金屬巨人緩緩站起,被恆星的光芒映射出白金色的華飾。


    “文德·胡朗爵士就緒!”


    微帶有電子處理的聲音嘹亮地從擴音設備發出,順帶著一點含糊感。


    “胡朗上校請不要在備戰狀態吃嚼煙,你的爵士身份根據現行軍規並不適用於軍銜體製。”


    “呸呸。。放我下去吧小吉米,好歹尊重一下我這個老年人。”


    胡朗吐出嚼煙伸手彈了彈胸前的嘉德勳章,生化改造的人造器官將這具年老的軀體恢複到青壯年狀態。


    指示燈由紅轉綠,機械臂固定住機甲的吊環將其拉到巨鷹運輸機的鏤空吊艙上。


    引擎噴湧,運輸機脫離位於近地軌道的火炮駁船,在駁船提供的火力掩護下突破星盟外環炮火攔截網。


    陸基戰鬥機準時出現在空域,飛彈撕裂空氣,空狼戰鬥機拉升高度越過運輸機迎擊來襲的妖姬號。


    地麵逐漸清晰,斑駁的色彩化作炸裂的火團,細密的條紋變成複雜的溝壕,星星閃爍的光點展露出致命的曳光本色。


    不等胡朗端詳這片死亡的交織,運輸機側傾兜圈極速降低高度,吊艙傾斜保持機甲與地麵垂直,以一個標準的俯衝投彈姿態釋放機甲。


    “轟!”


    宛如一枚125mm榴彈爆炸的聲勢,飛濺的泥土由厚重逐漸朦朧,露出兩抹赤紅的目光。


    複雜的液壓結構噴湧著冷凝霧氣推開混雜著碎肉和聚合物殘渣的土壤,沉重的金屬走出坑體在日光的照耀下展露出猙獰。


    “我是布萊頓海岸的堅守者,阿拉曼的遊騎,法蘭克福的敲門人,伯明翰製造業的領導者,蘇格蘭人的朋友,奶牛養殖專家,紅茶狂熱粉,有素質的英國球迷,會做法餐的英國廚子,檸檬加到伏特加幹喝的酒蒙子,垂垂老矣還能和女王共進晚餐的老紳士,倫敦知名的退休軍官,老年婦女歡迎但是根本沒時間赴約的擁有四座莊園八個農場還堅持垃圾分類低碳出行的為堅持在前線自願壓低軍銜文德·胡朗爵士!把你們的屁股翹好了慫蛋們!”


    戰場詭異的安靜了一分鍾。


    “bloody hell!小夥子們打起來!”


    “呯呯!。。。。轟轟!”


    左臂搭載的豎排雙聯裝260mm火炮咆哮著把遠處幾座星盟堡壘送上了天。


    仿佛石入水麵般瞬間嘈雜起來,火炮到步槍重新交織出致命的光華。


    胡朗調整複合能量屏障的方向攔截住來襲的等離子團,右胸部的103mm速射炮乒乒乓乓地叫喚著輕鬆壓製住一整條戰壕裏的星盟士兵。


    巨大的腿部結構移動,一步就能跨越寬深的反坦克壕,將深闊的溝體踩成平坦的路麵。


    被地形影響的裝甲部隊立刻跟進,包繞在機甲附近提供掩護火力。以機甲為中心突破的狹窄突出麵上,密集的彈幕一時間竟壓製住星盟的火力。


    “無論誰!給我想辦法把那個怪物放倒!”


    負責這個方向防線的星盟士官大聲咆哮著催促手下行動起來,小到最低級咕嚕獸手裏的電漿手槍,大到剛剛駛離隱蔽處的火炮運載車,圓的棱的各種形狀的物質被各種原理運用起來的力推動著衝向遠處那頭活著的金屬。


    齒輪交錯,引擎噴湧著致密的離子體,各種傳動結構間鐫刻的銘文發出刺眼的光芒,突破金屬零件的間隙順著外部殼體的散熱孔直麵充斥著塵土和熱浪的戰場。


    外置的屏障發生器調整角度,箏型的儀器外殼聚焦能量構造出基礎的誘餌框架,來襲的攻擊物破壞掉局部區域的電磁平衡,一瞬間將大量能量吸引。


    無數攻擊消弭在一層微微發紅的“牆”上,從其後方看好似從未出現一般。


    胡朗感受著傳感器反饋的信息,感受著每一次衝擊帶來的奇特感覺,那不同於痛覺這一概念,更像是將自己化作最基礎的原子,感受著每一種能量對周遭環境的改變,仿佛浪潮間的礁石一般迎接著洗刷。


    “就這樣了嗎?”


    機甲頭部結構抬起,騎士頭盔般的構造閃出猩紅的光芒,背後的散熱結構噴出冷凝液仿佛交織出四根翅膀。


    微塌腰的軀幹構造天然留出背上方的武器搭載點,一台300mm雙聯裝火箭炮抬起觀測器兩旁的火箭巢,按照智腦的數據對著遠處的星盟陣地猛烈射擊。


    火箭巢後噴出的焰火撞擊到冷凝液上爆燃出炫麗的火花。同一時刻,星盟陣地被火焰包裹著,遠遠看著就像是逐漸膨大的蛋糕一樣。


    戰術級氫彈作為火箭彈頭主打的就是簡單高效,原子間迸射的能量簡單直白地闡述著毀滅的味道。


    天亮了。


    四周交織的戰場風被吹散,漂浮在地上數米的塵土隨著衝擊波消失,悶熱躁動的溫度統一變成幹脆的熱,不帶一絲水分。


    阻攔著登陸部隊數日的防線連帶著它們曾經落腳的地形化作平坦。


    “前路已淨,衝鋒!”


    胡朗大喊著驅動機甲前進,地麵逐漸堅實,熱浪逐漸溫和,能量來的快,散的也快,至少推進到原先星盟陣地的時間足夠溫度降低到載具可以承受的水平了。


    隨著氫爆的強光衰弱,地麵的部隊逐漸可以看到天空上不斷劃落的“流星”。


    那是空投艙和艦隊的軌道炮擊。


    “看”向遠方,胡朗站在一小時前本應是朝自己猛烈射擊的一門星盟電漿炮堡壘的位置,透過各種觀瞄設備和傳感器,胡朗清楚地看到正在撤退的星盟殘部,而在奔命的更遠處則是平原,還有平原上不斷被星盟運輸機投放下來的部隊,哦,還有那些空中密密麻麻的黑色點點,星盟的空中力量。


    儀器調整,視線不斷清晰。胡朗舔了舔嘴唇,控製著左臂抬起,仿佛本能控製肌肉一樣,裝彈機抽出對空彈藥塞進炮膛,調整左胳膊對準投射在腦中的虛擬準星,然後鉤動食指。


    “轟轟!”


    炮口噴出的焰火夾雜著少量電流,搭配著助退器裏噴出的火焰錘擊著地麵,巨響和光熱,讓每一個看到這個場景的人和物窒息的威勢,原始而有效。


    不少自然人士兵防護完備地從位於機甲很遠距離的載具裏探出身看著這幕巨人的怒吼。


    炮彈撕裂空氣,轉瞬間就到達結成隊列的妖姬號編隊中。


    不等這些剛要進入分離距離準備組成攻擊編隊的駕駛員反應,劇烈的爆炸和衝擊波撕碎了任何理智。


    空爆彈頭內仍是簡單粗暴地塞著核子武器,兩枚核彈在空中炸開,強烈的熱輻射瞬間將輕量化設計的飛行器外殼連帶著裏麵的一切熱熔成灰燼。


    強烈的電磁幹擾破壞著空中隊列間的聯係,長條的命令結結巴巴,隊組間隻能以簡單的方向改變隊形迅速散開,熟練的駕駛員間配合著組成散落的陣型加速嚐試拉進距離。


    漫長,對於這些常年駐紮在邊境區域主要壓製邊地反抗的駕駛員,向地麵目標發起突擊的路程從未如此地漫長。


    依靠戰機上的觀瞄設備,遇襲時甚至看不到開火的光焰動靜。悶頭挨了兩輪炮擊後才勉強看到一團模糊的輪廓。


    “到底是什麽東西能打這麽遠?!”一名縱隊長咬著牙盯著屏幕。


    近了,更近了!


    輪廓清晰起來,是一頭金屬怪物!


    縱隊長一瞬間驚訝著,人類有這種巨大的玩具著實少見,它所接受的星盟教育和平叛生涯根本沒見過人類的這種大玩意,即使它並不如調任前在某次閱兵上看到的聖甲蟲機甲和戰鬥堡壘巨大。


    “注意炮火!”


    編隊總指揮大聲提醒著,地麵上越發密集的火力開始逼迫他們進一步分離。


    “該死!這群人類怎麽有這麽遠射程的武器!”


    一名駕駛員費力地躲避著來襲的空爆彈頭,右手死死地扣在對地導彈的激發鈕上,飛彈脫離機體沒前進多遠就被提前布置的攔截彈幕擊毀。


    地麵上的帝國放空載具在智腦的運算下提前模擬出敵方戰機可能的發射方向並指示單位布置炮火空間,隨距離不斷調整。


    艱難地繼續飛行了數十秒,各個機組飛行員突然感覺一輕,四周籠罩的炮火一瞬間消失了。


    “嘿,亻一”


    不等縱隊長詢問完,戰機的鎖定報警猛地響起。


    無數已進入慣性飛行模式的飛彈同時打開雷達索敵,耗盡能量的光學迷彩設備剝香蕉般展開脫離彈體露出下方的儀器。


    “聖途在上啊。。”


    頭頂的爆炸很漂亮,胡朗高興地吹了個口哨。


    火箭巢彈出一圈打空的彈箍,下方機體內的裝彈機推出新的彈巢完成裝填。


    “前進,太陽落下前我們要聽這些異形指揮官的憤怒大叫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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