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這幾日跟虞洛兮的接觸,談墨辰幾乎能很快的發現虞洛兮的各種小情緒波動。


    方才的樣子和現在這般樣子比起來,當真是沉重多了。


    那麽就肯定是無憂將所有的事情告訴她了。


    那麽,自己還能如前幾日那般跟她這樣融洽的相處嗎?


    談墨辰其實心裏是沒有底的。


    現在這般模樣,唯一能讓談墨辰覺得有些安慰的,便是虞洛兮手上戴的那枚扳指,曾是自己日夜帶著不曾離身的,看在此時在她白嫩纖細的拇指上輕輕轉動,也算是慰藉了自己的一點點難過吧。


    “顧煥庭的事情,你是早都知道了嗎?”


    談墨辰從那枚扳指上收迴目光,他就知道,該來的總是逃不掉的。


    “嗯!”


    虞洛兮微微愣了下,不再說什麽了。


    談墨辰以為她肯定還會問自己一些別的。


    比如說,顧煥庭是不是你的部下?


    你能不能將這個懸賞令撤迴?


    你能不能對顧煥庭下個命令?


    再不濟也總是要問一問自己為何不阻止顧煥庭吧。


    可是虞洛兮什麽都不問,隻是問了一句不痛不癢的知不知道。


    她不問,談墨辰便打算自己主動交代。


    畢竟有些結,若是當時不解開,日後再想解開就沒有那麽容易了。


    “明麵上看顧煥庭是我的部下,但實際上我才是顧煥庭的傀儡,很多事情我也是身不由己的,我也......”


    “我知道。”


    談墨辰愣住了。


    本以為她對自己總是會有一些埋怨的吧。


    但是那句平淡的我知道,就表明了她是理解自己的。


    談墨辰心中的那股感覺,一點點的將自己吞噬。


    這樣一個善解人意的女子,能出現在自己的生命中,自己上輩子定是拯救了蒼生吧。


    所以那些自己想好的說詞,都已然沒有說出來的必要了。


    “你跟丞相,關係好嗎?”


    談墨辰倒也如實的迴答了。


    大約也就是父皇將自己托付給顧煥庭的原因吧,所以顧煥庭對自己也算是照顧有加,但是若說關係好壞,談墨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兩人之間的那種感情,大約就是學堂的先生和求知的學子那般吧。


    顧煥庭會嚴肅的告知他,他的父皇因為自己做的什麽事情動怒了,事情應該怎麽去考慮,怎麽去處理。


    但若說顧煥庭對自己要是真的好的話,可為何每次不再自己將要犯錯的時候點醒自己呢?非要惹了盛怒的時候采來說教。


    包括談墨辰流連花樓,揮金如土,惹是生非,顧煥庭也都從來沒有製止過他,甚至一句重話都沒有說過。


    所以談墨辰和顧煥庭,看似是一條船上的人,實際上也隻是貌合神離的兩個人罷了。


    若不然,自己調用隱衛的事情,怎麽會被自己的父皇知曉。


    若不是平日裏談墨辰暗自培養自己的心腹,恐怕在前幾日顧煥庭帶著聖旨將自己的所有隱衛換成了自己人的時候,虞洛兮身邊,就早已沒有那麽多人保護了吧。


    如今談墨辰住在郊外,算是和顧煥庭攤牌了吧。


    “那你覺得,顧煥庭可有野心?”虞洛兮想了很久,一直沒有敢將這個問題問出口,但是近日談墨辰也算是敞開心扉的跟自己說了這麽多,那自己也不能在藏著掖著了,有些東西,兩個人一起會看的比較全麵。


    談墨辰覺得虞洛兮果真不是一般的姑娘,膽子夠大,心思夠細,說話也是一針見血。


    “至高無上的權威,又有幾人能不為之心動呢?”談墨辰的眼裏,有著明顯的譏笑。


    虞洛兮搖搖頭,覺得真的是造化弄人。


    有些人傾其一生索要追求的,是別人做夢都像擺脫的。


    那些不擇手段的人用盡所有力氣都難以觸摸到自己夢寐以求的東西,而那想要逃避的人,就隻能日複一日的渴望著有朝一日能有人取而代之,自己能有自由翱翔。


    “所以,談墨霖在朝堂上提出應對難民方案的時候,你才故意說認為將糧草發放給百姓是毫無意義的嗎?”虞洛兮總算是明白了,為何那日談墨霖跟自己講起早朝時的事情時,談墨辰說的做的都是一個昏庸的儲君才能辦的事。


    談墨辰點點頭。


    他一向都是將自己偽裝成風流浪子不思進取的樣子,隻是盼望著有朝一日他的父皇能廢黜自己。


    他是愚昧的太子,但是不是愚昧的談墨辰。


    他很了解朝堂上的每一個人,包括那個承載了自己希望的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談墨霖。


    那個世人眼中德才兼備、才高八鬥、有勇有謀、做事幹脆利落頗有帝王之風範的談墨霖,其實並沒有傳言中的那般優秀。


    所以當談墨霖在朝堂之上提出自己的意見時,談墨辰一下子就猜出了這個是虞洛兮的主意。


    畢竟不久前虞洛兮就曾說過,她們以後就是敵對的關係了。


    虞洛兮一聽到談墨霖幾個字,嘴邊便泛出一聲清晰的哀歎。


    即為談墨霖的帝王之路漫長修遠而歎息,也為談墨辰這般扮豬吃老虎的手段歎息。


    若是一個人不惜抹黑自己來換取自由,那該是什麽樣的憎惡啊。


    世人傳言中的那個談墨霖,又有誰能知道,那不是談墨辰故意為之的呢?也許那些風言風語中,就不乏談墨辰親口傳給旁聽的吧。


    “虞月兮她......”談墨辰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始終不知道怎麽將這些話講給虞洛兮聽。


    一見談墨辰吞吞吐吐的樣子,有提及了月兮,虞洛兮就明白了他想要說的東西。


    “六月初八是嗎?這個柳青楓已經告訴我了!”虞洛兮笑的溫柔。


    隻要一想到那個相依為命數十年的女子,能穿上大紅的嫁衣,蓋上紅蓋頭,坐在花轎之中滿是欣喜的被抬進心愛之人的房間中,虞洛兮就忍不住的替她高興。


    談墨辰輕不可聞的歎口氣。


    “嫁衣大約再有半月就做好了,等做好了我就派人送去......”虞洛兮看了一眼談墨辰,笑的清澈幹淨。


    這麽久了,承蒙談墨辰的幫忙,虞洛兮才能事半功倍的辦成很多事情。


    “還有,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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