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虞洛兮難得這般開心,鳶也很是觸動。


    因為鳶足夠了解虞洛兮,所以更加明白那個平日裏總是一副笑的溫柔地樣子,隻不過是“裝模作樣”給那些關心自己的人看的而已。


    鳶時不時的給兩個人添茶倒水,倒是甚少說話,即使是偶爾聽到了好笑的事情,也僅僅是彎彎嘴角而已。


    兩個人聊得正酣,突然夜鶯神情嚴肅的將食指放在自己的嘴畔,做了個“噓”的動作。


    霎時間虞洛兮和鳶就緊張了起來,坐得筆直,不再有別的動作。


    夜鶯身子前傾輕吹一口,桌子上的蠟燭便左右搖曳兩下,最後陡然熄滅,整個房間便歸於一片黑暗。


    鳶的手輕輕拉住虞洛兮的手腕,無聲的將勇氣和力量傳遞給她。


    大約有過昨夜那種經曆的人,都很難不對黑夜產生恐懼吧。


    若不是因為鳶的手放在了虞洛兮的手腕處,就不會發現燭火一滅她便開始了輕微的顫抖。


    其實虞洛兮不是害怕黑暗,而是燭光一滅自己眼前便閃現了昨晚談墨辰瘋魔的樣子。


    那個時候的他雙眼通紅,唇色煞白,好似從地獄爬出的惡鬼,拿起鋒利的匕首一刀刀瘋狂的刺向那個黑衣刺客。


    許是刺到了要害,在那個不算明亮的房間了,都能清晰的看到有血柱彪出。


    那是虞洛兮第一次如此直觀的麵對一個人的死亡。


    那種近乎於處刑的死亡方式,大大的刺激了虞洛兮的所有神經。


    直視死亡時的那種恐慌,在她心裏落下了一粒弱小的種子。


    白天的時候還好,以為一直在被談墨辰纏著幹各種各樣的活,根本沒有閑暇迴想當時的種種,如今一下子滿眼都是黑暗,那種感覺便一瞬間的鋪展開來,層層疊疊的浮現在自己眼前,痛苦,恐慌。


    大約每一個人都沒有辦法直視這些的吧。


    就像殺手第一次殺人。


    就像士兵第一次上陣殺敵。


    大約都是要很久才能平息自己的情緒的吧。


    不多時屋外便傳來了打鬥聲。


    大約虞泊涯也是心有餘悸吧,所以這次沒有多餘的話語,盞茶的功夫外麵的打鬥聲便停止了。


    然後便聽到了有重物拖拽時摩擦在地上的聲音,隨後便是掃地聲和窸窸窣窣的灑水聲。


    虞洛兮忍不住都想,原來那幾日在自己睡熟的那幾個是城裏,這個小小的院落進來過這麽多人,經曆過那麽多的事情,隻不過這所有的痕跡都被人擦拭幹淨,所以每個清晨醒來,她隻會覺得院落相較於前一日更加潔淨了而已。


    果真是應了那一句話:


    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什麽歲月靜好,你所以為的萬般美好,都是因為有人在替你負重前行而已。


    不多時房門被輕輕扣響。


    隨著房門被打開,一群人魚貫而入,虞洛兮一時間有些懵,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


    “洛兮,咱們再迴山莊小住幾日吧!”虞泊涯最先開口,小心翼翼的試探,覺得現在隻有這樣才能保證虞洛兮的安慰。


    虞洛兮深知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不然虞泊涯那麽了解自己,是定然不會講出這些。


    現在這種情況,貿然迴山莊就等同於將所有山莊的人都置於了危難之中,那是虞洛兮傾盡一切守護的人啊,她怎麽能現在將苦難帶給他們。


    虞泊涯的想法和虞洛兮剛好相反,虞洛兮守護了他們那麽多年,給了他們一片極樂淨土,沒有爾虞我詐,沒有餓殍遍野,沒有戰亂紛爭,那些本就該在數多年前都死亡的人,是仗著虞洛兮的幫助才有機會多活了這麽多年的。


    現在,不要求他們迴報虞洛兮這麽多年的恩情,但也不能阻擋虞洛兮迴山莊。


    哪裏並非隻是他們的家,也是虞洛兮的家。


    且從真正意義上來將,那山莊的主人,隻有虞洛兮一個,剩下的人,都是寄居在她屋簷下的人而已。


    “發生何事了?”虞洛兮不正麵迴答,因為她知道自己的答案啊毋庸置疑的。


    虞泊涯神情有些為難。


    虞洛兮將眼光一一流轉在張良、無憂、阿狗等人的臉上,每當她的目光觸及,他們都低下頭悄然後退默不作聲。


    她最終將目光停留在談墨辰身上。


    談墨辰歎了口氣,覺得好似自己在虞府,向來都是當炮灰的命。


    畢竟他們那群人都是一夥的,隻有自己是個外人罷了。


    談墨辰默默發誓,遲早有一天,他也會跟那群人成為夥伴,地位甚至要高他們一等,不信走著瞧。


    但現在的問題是,自己怎麽跟虞洛描述現在他們所麵臨的問題。


    往輕了說她肯定是不信的,往重了說又怕她心裏負擔太大,著實有些掂量不好分量。


    談墨辰看了一眼泊涯無憂等人,眼神中盡是埋怨他們同仇敵愾的對付自己,明知道虞洛兮最難應付,卻非要自己硬著頭皮去解釋。


    斟酌半天,虞洛兮都有些等的不耐煩的時候,談墨辰才算是開了口。


    “你知道的,墨陽城乃天子腳下,是不是能隨意調遣兵將的,更不能大肆將過百的侍衛們聚集在一起。”


    虞洛兮點頭,天子腳下,難免會有些杯弓蛇影。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這便是君王的手段。


    虞洛兮示意他繼續。


    談墨辰避重就輕的說,前幾日自己已經將自己的一半侍衛都安排在了虞府周圍,加上虞泊涯的人馬,現在小小的一個虞府周圍暗藏的人已經多達百人,一日兩日還可,隻要摸黑行事,還是可以掩人耳目的。


    但是時日一長,哪有不透風的牆。


    “我想聽的是,那些殺手!”虞洛兮打斷談墨辰的話。


    這些話一聽,就是哪來搪塞人的,雖然其中也不乏都是一些真話,但是無非就是些無關痛癢的事情。


    就照著如今的情勢,想必定然不是侍衛的那一方麵出了問題,那麽剩下的,就隻有整件事的源頭:殺手。


    談墨辰沒有辦法告訴虞洛兮想要殺她人,是顧煥庭。


    某種意義上講,顧煥庭和談墨辰是同一陣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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