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泛著冷冷光澤的長劍,就那樣直直的刺在了洛兮的肩膀上。


    洛兮順著長劍望去,隻見小男孩滿眼都是慌亂和恐懼,不知所措的站在長劍的另一端。


    他在睡夢中醒來,就看到她一點點的將他父親留給自己唯一的物件從他懷裏抽離,他眼前浮現的,是滿地的屍體,和父親不舍的眼神,原來,所有的人都是一樣的肮髒齷齪的嘴臉,她跟那些無情的殺手一般,都是罪該萬死,一時間他就發了瘋,抽出長劍就刺向了她。


    他想要起身,可卻被身上的棉被絆住了腳步。


    那一瞬間,他隻能慌亂的站在原地,微弱的燭光將她肩膀處流出的血照的明亮刺眼。


    “沒事,莫怕,不疼的!”她看著他眼中慌亂和驚恐,忍不住的開口安慰。


    他將長劍拔出,顫抖半天從牙縫中崩出一個“滾”字。


    洛兮雙手緊緊的捂著傷口,不再言語其他,走出小廚房關上了房門。


    迴到屋裏看到月兮還睡得香甜,自己翻找出了些布條,有將平時采來止血的那些草藥放在嘴裏嚼碎,攤塗在傷口,笨拙的將肩膀的傷口緊緊纏住,疼的她齜牙咧嘴的,強忍著才能不發出痛唿。


    接下來的幾日裏,那個小男孩不允許任何人走進廚房,一旦有人踏進,他就抽出長劍一通胡亂的揮舞,嚇得月兮在外麵直蹦,忍不住的問候了他幾輩親人。


    洛兮倒是頗是好脾氣的勸著她,說他大約是受了驚嚇,等自己安靜幾天就好了,莫要計較太多。


    月兮憤憤的有罵了幾句,然後說自己去挖些野菜,晚上在院子裏燃上篝火隨便吃些東西。


    洛兮說自己有些不太舒服,今天就不陪她一起去了。


    月兮忍不住的嘟囔:“我看你就是放心不下那個混蛋玩意,隨便你。”然後就氣鼓鼓的離開了。


    她不讓洛兮進去,洛兮就坐在門口,跟他講著自己遇到的好玩的事情,還講好些林間的野果味道是如何的酸澀,還有樹梢的鳥巢裏,總會有驚喜,每次他們頭能摸到幾個鳥蛋解解饞,當然,她們會留下幾顆鳥蛋,也不至於這一窩子鳥斷子絕孫了。


    也許是她講的事情是他不曾聽過的,逐漸的,情緒平穩了許多,偶爾也會因為她講的東西太過搞笑而嘴角輕輕揚起,但在洛兮向他投過去眼神的時候,又瞬時間恢複了暴戾和警惕,一手握著劍柄,滿臉都是想要拚命的樣子。


    她毫不在意的衝他笑著,笑的好似冬日的陽光,暖暖的映在心窩:“你可是喜歡舞劍?真好,日後你若是想學,我就找最好的師傅教你,這樣你長大了就能保護好自己了。”


    第一日,他隻跟她說了一個字:滾。


    第二日,他見她臉色不是很好,但也是惜字如金的跟她說了寥寥幾字:跟你何關!


    第三日,她隻能倚著門框勉強的穩定身形,還未開口像往常那般安慰他幾句,就無力的朝一邊倒去。


    “救命啊,救命啊!”他是真的怕了,怕到眼淚什麽時候決堤的都沒有發現,隻能站在原地大聲唿喊。


    月兮聽到驚唿聲,一進柴房就看到洛兮跪在地上,斜靠住灶台,麵色蒼白。


    她顫抖著不停的喊著:“洛兮,你怎麽了?你醒醒啊,不要嚇我啊!”


    小男孩將棉被覆蓋在她的身上,想到這幾日她的陪伴,又看她現在奄奄一息的樣子,心中的恐懼甚至比前幾日那滿是血腥的場麵還要重幾分,“她.......她前兩日,被我用劍傷了肩膀,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隻是當時控製不住的恐懼,一時發了瘋失了手,在他看自己身上的棉被之時,他就已然後悔了。


    但接連的幾日見她並無大礙,還能每日陪自己聊天講故事,他便也沒有思慮太多,不曾想,她隻是將這一切都默默忍了下來而已。


    月兮不知道該怎麽辦,又不敢輕易的移動她的位置,隻能急的團團轉,不停地責罵:“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你怎麽下得了手,你怎麽能下得了手......”


    突然她想到了一個人,撒開腿就跑了出去,也顧不得月兮和那個傷她的人待在一起是否安全。


    那個她們平日裏偷偷摘向日葵的地方,她依稀的記得院子裏曬滿了藥材,她隻能賭一賭,那個葵婆是位醫者。


    院子裏種滿了向日葵,金燦燦的一片,惹眼極了。


    “阿婆,我求求您了,救救她吧!今後我願意當牛做馬的伺候在您身邊,隻求您救救她!”月兮跪在門口不停地乞求著。


    月兮已經在院中跪了許久,聲音也有些嘶啞,但她從未起身,也從未停止乞求。


    “葵婆,救救洛兮吧!”她跪在院子裏,哭的滿臉都是淚水。


    門被打開,一老者走出,“你怎麽知道我能救她?”


    月兮指了指院落一角晾曬的藥材。


    “可是你們平日裏偷了許多我種下的葵花,我為何還要救人?”老者倚著房門,不緊不慢的問著。


    “醫者父母心,我相信您會救她的,平日裏的那些葵花,算不得偷,我們有在您院子裏的桌子上放下我們采挖的番薯,是交換。”月兮見老者願意出來,心裏便覺得此事就成了五分。


    葵婆不語,突然想起自己研製的藥物還缺了一個試藥人。


    “那洛兮受了何傷?”


    葵婆的話,好像夜幕中的北鬥星,指引了方向給與了她希望。


    她急忙迴答:“被劍貫穿肩膀,旁的,我也沒來得及仔細查看。”


    “若我要你做的事情很難呢?”葵婆從台階上走下,站在她麵前,一字一句的問道。


    “隻要阿婆能救活她,多難的事情我都願意做,一日做不成,那便兩日,兩日不成,那便月餘,月餘不成,還有年年歲歲,我肯定可以的!”她抬頭,眼中的光芒好似能穿透烏雲。


    “若是,若是這事讓你丟了性命呢?”


    “我隻要她能活命!”她毫不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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