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孑然一身!”柳青楓的話,像是在對虞洛兮講,也像是在對自己講。


    對於這個答案,虞洛兮是欣喜的,因為她太清楚,若是一人的心尖上宿著人,將她從心頭剜去,需要多大的勇氣,還有那根本想象不到的痛苦。


    如今他沒有心儀之人,那便是最好的,無論是對他,還是對月兮。


    “公子,你看虞月兮如何?”她小心翼翼的問出口。


    柳青楓其實多多少少是知曉她口中定會出現一個虞月兮,這幾日裏的話語之中,他能感覺到虞洛兮的熱情,但他也清楚地明白,這份熱情是因為虞月兮。


    雖然不曾過多的接觸過那個女子,沒有心生情愫,但是他也並不反感,畢竟也是她開了藥方,救了自己一命,也算得上是半個救命恩人了。


    但若就因為這些,就要用一輩子去償還這份恩情,他還是抗拒的。


    “姑娘容我思量一番再行答複,畢竟此事並非兒戲,還需從長計議。”柳青楓委婉的拒絕了。


    虞洛兮也不強求,她知道,任何事情都需要時間的成全,來日方長,她相信總有一天柳青楓能發現虞月兮的好。


    她將劍穗放到他麵前。


    “我阿姐做了整日,希望公子收下,日後之事誰都不能左右,這物件,就當是留個念想也好。”若以後真的是有緣無分,那她也想盡量的圓一番月兮的心願,這劍穗,她是希望他能收下的。


    柳青楓瞧著那劍穗做的也相當細致,自己佩劍上有剛好缺一劍穗,便也收下了,也算是不辜負做劍穗之人的一番心意。


    “莊主,廚房傳我來叫你吃飯。”張良在門外叫到。


    虞洛兮起身,“走吧,勞累了一日,去吃些東西吧!”


    幾人起身隨張良前往小廚房。


    “張良,明日你多備點紙錢,我隨你一起。”虞洛兮一邊走,一邊若有所思的開口。


    張良微微愣了一下,開口道:“不必如此,我自己去就成了,你不必年年都這般......”


    “這是我欠她的恩,你就當我迴報一二吧。”她歎了口氣,迴想起當年的事,頗是感慨。


    張良也不再言它,低頭自顧自的走著。


    前麵幾步之遙的談墨辰習慣性的摩挲一下無名指,微微頓了頓,而後笑笑繼續前行。


    翌日。


    虞洛兮一大早,便穿好衣衫洗漱完畢。


    鳶見她的第一眼,覺得有些奇怪,但至於是哪裏奇怪,她有些答不上來。


    虞洛兮見鳶也起的甚早,便隨口問道她做什麽了。


    鳶將手中剛剛收集的晨露瓶子臧進衣袖,說這幾日清閑,睡多了,便起的早了。


    她笑她比自己還能睡,然後帶著她一同往後山走去。


    穿過一小片茂密是樹林,有一片開闊的還算平整的區域,那片區域倒是不像別處那般雜草橫生,像是經常被人打理的樣子。


    不遠處,有幾座鼓起的土丘,每個土丘前都立著一塊高大的石碑,鳶才恍然大悟,這是一片墓地。


    再迴首看虞洛兮,鳶才明白她今日到底是哪裏奇怪了。


    雖然平時虞洛兮已經不再穿純白的衣衫,但大多數還是以藏青和深藍為主,今日,她卻純的一身黑衫,就連腰間的絲絛都是黑色的,頭發上也沒帶任何裝飾,隻用了一個銀色發冠將頭發隆起,再無她物,就連唇間的那一抹嫣紅都不曾點染。


    她懂了,今日,洛兮是前來祭拜某人的。


    應當是很重要的人吧。


    要不然此刻怎會神情如此嚴肅,腳步也邁的如此沉重。


    “張良!”虞洛兮走過去,跟跪在一旁往火堆上撒著紙錢的人問候。


    張良抬頭,眼圈微紅,有些啞了嗓子的說了句:“莊主!”


    虞洛兮取了香燭,在一旁點燃,然後跪在石碑前虔誠的一拜。


    鳶望了一眼墓碑,上麵寫著:慈母虞菊之墓。


    鳶有些吃驚,結合之前虞洛兮跟自己講的種種,她覺得這個姓氏,肯定和洛兮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虞洛兮起身,最後深深的鞠上一躬,望著一旁的鳶,還不等她開口,自己就講到:“你應該發現了吧,張良母親的姓氏,就是我的姓氏。”


    鳶的好奇心頓時上來了,:“我倒是真的很好奇,那日之後的事情。”


    虞洛兮笑笑,並未迴答,倒是一旁的張良開口跟她講述了那段往事。


    那日張良將最後的口糧送往了洛兮家裏,他們自己的日子就過得更加拮據,酒鬼老爹也在幾日之後花光了用張良母親的鐲子換來的銀兩,再迴家中討要錢財未果,大發雷霆,將他和母親暴打一頓後,又將家中能砸的東西全砸了,最後抱走了家裏最後一床被子,便揚長而與。


    月餘之後,張良母親被鄰居告知,說是村口的井裏發現了一具屍體,但早被泡的發福泛白,也辨認不出是誰,隻是從腰間別著的酒壺判斷,可能是他爹。


    當他和母親前去辨認屍體的那一刻,他默默的祈禱,希望那個躺著的毫無生息的男人,是自己的爹。


    對於他爹的死,他母親並未言語過任何東西,隻是央求村民幫忙,將屍首抬迴了家中,又去棺材店抵押上那幾間茅屋的房契,換來一口薄棺,也算是讓他安安生生的入了土。


    往後的日子裏,他們雖說過得拮據,但是最少不用提心吊膽的,也算是舒坦了許多,隔三差五的還能從籬笆處見到一些野果。


    幾年後,他的母親終究是倒下了,夜以繼日的熬夜做針線活補貼家用,又不知疲倦的幫人浣洗衣服換少許米糧,所以她一倒下,就再也沒有起來。


    臨死之前將所有的積蓄,也不過就是幾兩碎銀,托付給了自己,叮囑自己若有機會,一定要幫助那個在自己門口放野果野菜的姑娘。


    他娘死後的那一年,突發洪澇,那也是他時隔多年第一次再見到洛兮。


    那時的她早已不再是孑然一身,她身邊跟著一男孩,一女孩,他是欣慰的,將這些年的經曆和母親臨死前的囑咐都告訴了洛兮。


    從此,洛兮就有了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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