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虞泊崖敲開了房門。


    這是幾日來她第一次見到他。


    “洛兮你可見著葵婆了?”虞泊崖開口問道


    “嗯,見過了。你也見著了嗎?”她看向他,似乎覺得他今天異常高興,滿臉都是開心


    虞泊崖撓撓頭,想起大街上葵婆那憤憤的眼神,還有那毫不留情杖揮在自己身上的一拐,便有些不好意思開口,隻搪塞說是在門口遇到的。


    她問他近日都忙些什麽,他滿臉神秘,說自己已是大人,已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她愕然。


    是啊,他長大了,有自己的小心思了,不再是那個雞毛蒜皮的小事都會喋喋不休的跟她傾訴的小兒郎了。可是少年心事,無非是情竇初開的羞澀,茅塞頓開的抱負。莫不是這幾日叫誰家的小娘子勾了魂魄?


    “泊涯啊,你可是有喜歡的人?”她一臉好奇的望著他,有些小心翼翼的開口。


    他思考了片刻反問她:“何謂喜歡?”


    她愣了愣,認真的想了想。


    “她喜你亦喜,她悲你更甚,容顏萬千副,除她皆雲煙。見之欣喜,不見愁傷。”在感情方麵,她是個失敗者,她也不知何為喜歡,細細思量各種話本的感情,大約是如此這般方為喜歡吧。


    “那我已然是有的。”他承認的幹脆利落,沒有絲毫遮掩。


    “哦?你告訴我是哪家的小娘子,我和你大姐好替你去求親去!”她一臉興奮的幻想著,仿佛已看到了泊涯一身紅衣,兩兩對拜的情景。甚至想到以後他抱著小肉球笑得溫柔的摸樣。


    想到日後會有人奶聲奶氣的叫著自己姑姑,心都要融化了。


    “時機未到!況且你和大姐還沒婚配,我急個什麽!”他看她笑得癡傻,便也知她在想些什麽。


    “呃?說到你大姐,咱們是不是該尋些什麽東西送給她呀!”這麽多日了,也不知她氣消了沒有,大約是沒消,要不然自己怎麽不來還讓葵婆跑一趟。


    “明日我們去集市轉轉看看買些什麽罷。”泊涯似有點疲倦,她便打發他去睡了,自己翻來覆去的睡想著究竟要買些什麽,竟有些睡不著。


    後夜時總數是迷迷糊糊的磕上雙眼,夢中總有個小小的軟糯萌娃抱著她的脖子喊著姑姑。


    葵婆望向映著燭光埋首書籍的虞月兮,思量了一番開口道:“月丫頭,!”


    虞月兮放下手中的書本轉頭:“怎麽了師傅?”


    葵婆有些疑惑的問:“你們在墨陽,可有年紀與你們相仿的熟識?”


    墨陽熟識?應是沒有的吧,他們姐弟三人從小一起長大,若有關係極好的朋友,定是都相互知曉的。


    “師傅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似乎是看書時間過長,眼睛有些酸澀,她用手指捏兩眼之間的鼻梁!


    “今日我見洛丫頭身邊有一年紀相仿的女子,看起來,極為親近,像是熟識!”葵婆目光深遠,不知再想些什麽。


    “大約不是吧,從未聽她提及過!”極為親近嗎?這麽多年的相互陪伴,乍一聽有人與她關係即為親近,心裏泛起一陣失落。他們都長大了,有了各自的人脈,將來的某一天,也是要嫁人各自成家的。


    想到彼此相守這麽多年終要分離,不免有些失落,手上的力道便加重了幾分!


    突然她拍了下自己的腦門,高聲的喊道:“阿狗你進來下!”


    門被推開,進來一個麵相兇狠的少年:“莊主!”


    月兮想起那人,頗為煩神:“你明日去問問,這婚期,他到底定還是不定,他要是不定,你就讓他給我卷鋪蓋滾蛋,我已經沒有多少耐心跟他周旋了!”


    阿狗臉上的表情又兇狠了幾分:“放心吧,他要是再婆婆媽媽的,我給他腿打折!不識好歹的東西!”


    月兮歎了口氣:“說你怎麽說都可以,不可動手知道嗎?”


    阿狗不忿的嘟囔道“要是擱別人身上,老子早都把他大卸八塊扔後山喂狼了!”


    集市上,虞泊涯和虞洛兮兜兜轉轉,一時間竟也不知買些什麽,真是愁煞人也。


    “你都不能好生想想該買些什麽東西?你這般呆頭呆腦,以後可怎麽討得小姑娘歡心!”她一想到昨日的夢境,便不由得暗暗為他著急,盼他上進點早日成親,她也好美夢成真!


    “明明是你自己沒了主意,此刻卻要賴在我頭上。”他毫不留情的頂了迴去。


    她見被揭穿隻得嘿嘿的笑了兩聲,眼睛滴溜溜的再各式各樣的招牌上尋著,突然間發現一熟悉的身影進入了一間鋪子,雙手一拍“有了”。


    虞泊涯順著她的目光望去,便看到了街邊拐角處的裁衣鋪。


    她腦海中的月兮總是一身淺灰色的勁裝,說是這個顏色采藥碾藥不易顯髒,寬大的袖袍也被她截成幹淨利索的窄袖,正是青春貌美年華,斷不能被這烏糟糟的顏色湮沒了,定要有一件襯托她美貌的衣衫才算完美。


    “呦,這不是陌塵兄嗎?真是巧了!”虞洛兮探過身拍了一下那一襲白衣的少年,眼底都是藏不住的笑意,每次遇到他,總是想逗弄一番!


    他迴身,隻見她笑得一臉討喜,他也扯了扯嘴角:“果真是巧!洛弟來此可是要裁衣?”


    “來著裁衣鋪不為裁衣還能為何,難不成陌塵兄來此是為旁的?”她一邊笑得促狹,一邊渡步看著屋裏陳列的成衣,忽然眼神奕奕生彩。


    陌塵隻是望著她,心裏有些發笑。


    他以為那日之後,再見真的要靠緣分了,還有些失落的覺著好不容易碰到個好玩的人就這麽沒了,如今緣來了,那便新賬舊賬一並算了吧:“實不相瞞,我是著鋪子裏的裁縫!”


    她迴過頭錯愕的望著他,她以為他跟在太子身邊,定是皇宮內的侍衛或是太子幕僚,不曾想他隻是平平小裁縫,這個人,倒是有趣啊!


    “既是如此,那便有勞陌兄替我做件這個衣服!”


    他順著她的手指望去,輕咳一聲笑得好不風雅“你可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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