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菲爾修女,這麽晚了所為何事?”


    明明是再尋常不過的問候語,經由對方之口說出便有了別樣的意義,梅菲爾隻覺身體在發顫,臉龐悄然浮起一片緋紅。


    她刻意壓低著聲音對白牧說:“教皇命我來詢問是否需要添置床具用品。”


    月光下,修女扭捏著極具誘惑性的豐滿身體,即便黑色的修女服已將她全身緊緊包裹住,隻留出一張素淨的臉龐,但從修女帽中垂落下的幾縷金色發絲,仍為她添上幾分妖嬈韻味。


    白牧覺得此時的她很古怪,印象中這名修女一向恪守教規,行事保守,深得教皇信任。


    無暇揣摩她深夜來此的用意,環顧一圈樣樣齊全的主教臥榻,心裏隻想快點打發她離開。


    “請替我轉告冕下,我這裏什麽都不缺,一切都好。”


    “然而缺一個女人,一個能夠同床共枕、互相傾訴的女人。”


    下一刻,白牧黑色的瞳孔大而張開,燭火晃動間,梅菲爾冷不丁地脫下了修女服,白絲吊帶襪成為全身唯一的覆蓋之物。


    “你把教廷的戒律置於何地?”白牧一麵嚐試用信仰阻止她瘋狂的舉動,一麵竭力將燥熱的心迅速平複下去。


    然而麵對眼前這極具衝擊性的畫麵,出於雄性的本能,他還是不由吞下了一口唾沫,這一幕被梅菲爾盡收眼底。


    她驕傲地挺起胸膛,自信這纖細身體的柔和曲線已經將對方虛偽掩飾的一麵完全揭穿。


    她邁著輕盈的步伐,被白絲包裹住的玉足踏在冰冷的地板上,一步一步,徑直朝白牧走去。


    白牧隻好不斷後退,直至被逼到床沿上,對方的身體不斷貼近,那旖旎迷幻的氣息瞬間充斥著整個鼻腔。


    這氣息似乎有加劇深度睡眠的作用,白牧感覺身體輕飄飄的,如同行走於雲端,又像是被定格在某個時刻,意識漸漸昏沉,無力地躺在了床上。


    梅菲爾的右掌心正催吐出粉色的魔力,如同迷迭香般,悄無聲息地彌漫在空氣中。


    實際上,在她走進這個房間時,已經發動了魅魔類目的黑魔法。由於家族的關係,她從小便能接觸到各類黑魔法的卷軸,在她成為修女時,已經能熟練掌握黑魔法,知曉這個秘密的,不過寥寥數人。


    看著魂牽夢繞的男人陷入了沉睡,梅菲爾陶醉般欣賞起了那英俊的麵龐,蜷曲的中長黑發,這還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與白牧相處。


    以前,總有那個可恨的聖女終日在教廷中糾纏於意中人的身邊,而她連個駐足的地方都沒有。


    壞女人終有惡報啊......她如此感慨,被無數人愛戴的聖女伊諾妲黛死在了通天塔,這位目中無人的聖女實在太自信於自己的力量,竟想著代替教皇,以為神聖的淨化之力能夠消滅通天塔中被封印的黑暗事物,但最終遭到反噬,永久消弭於黑暗中。


    如今,終於沒有人再打擾她與主教的廝守了。


    梅菲爾抑製不住心中的激情,緩緩攀上床榻,俯視著已陷入沉睡中的白牧。


    金色長發倏地披散下來,為她和白牧的臉龐注上一道天然簾幔。


    氣息灼熱,就在嘴唇即將重疊之際,白牧胸前的那條銀鏈十字架突然綻放出強烈的光芒,似裹挾著銀色的火焰,灼燒起梅菲爾裸露的白皙肌膚。


    哀嚎聲隨之迴蕩在整個房間中,梅菲爾捂著被燒傷的胸口,皮膚潰爛,流出黏稠的鮮血。


    趕在被人察覺之前,她迅速撿起地上的修女服,奪門而去。


    迴到自己的房間後,梅菲爾發了瘋似的,摔起梳妝台上的瓶瓶罐罐,花瓶、茶具、器皿也無一幸免,玻璃瓷器碎片鋪滿一地。


    胸口的灼傷劇痛難忍,卻遠不如對那個女人的恨來得更加深切。


    “龍骨十字!好啊,原來你把聖女的神器送給了主教!好啊你,死了也要和我作對,也要搶走本屬於我的東西!”


    鮮血從捂住胸口的指縫間滲出,可梅菲爾仍沒有處理傷口的意願,仍舊不知疲倦地,用著世上最為惡毒的話唾罵著已故聖女。


    淚水朦朧了雙眼,憤恨的咆哮中,竟讓她迴憶起了從前。


    她至今還記得那是下著淅瀝小雨的清晨,自己正於七子的雕像前做著功課。


    家族為了讓她成為七子教廷的聖女,已經傾盡了所有。因此無論付出何等代價,她都要完成家族所交付的使命。


    雨,淋濕了金色的長發,以及黑色的修女服,全身因寒冷而瑟瑟發抖,實際上,她已經跪在這裏一晚上了,成為聖女的第一步,便是要能得到七子的迴應。


    家族顯赫,天資聰敏的聖女候選人為數眾多,但能收獲七子預兆的卻寥寥無幾。


    就在這時,清晰的腳步聲於她的身後停住,教皇的聲音隨之傳來。


    “白牧,當你未來繼承我的禦座時,眼前的這位修女或許就是輔佐你的聖女。”


    梅菲爾聽後渾身一顫,起身向教皇行禮的同時,偷偷看向站在其身側的黑發男人,僅看到對方那身象征樞機院主教的教袍,便自卑地重新垂下了目光,印象中樞機院盡是些白發蒼蒼的老人,她還沒有見過如此年輕的樞機院主教。


    察覺到對方的視線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隻覺心髒砰砰直跳,然後教皇卻領著他越過了自己,朝另一位修女走去。


    “伊諾妲黛,過來拜見新晉的樞機院主教。”


    梅菲爾愣住了,她轉頭看向那名聖女最強有力的競爭對手,從未有過的苦澀、不甘持續在心中發酵,直逼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第一次領悟到了,何為嫉妒。


    後來,伊諾妲黛從一眾候選人中脫穎而出,輕鬆奪得聖女之位。


    而她,則淪為喪家之犬,被家族所厭惡、拋棄。


    雖然表麵上所有人都這麽看,不過梅菲爾倒覺得沒什麽大不了的,像是從迷惘的苦修中找到了存在的意義,她因能夠待在白牧的身邊,與其一同在教廷共事,而沾沾自喜。


    直至白牧在教廷消失了一陣子,帶迴來一名紅發少女。


    艾爾絲汀,羅恩的公主,前來接受教皇的加冕。


    看著他對少女寵溺的眼神,梅菲爾品嚐著複雜的嫉妒、湧動的不安,以及無法確定的感受,最後在白牧身邊的一席之地被無情剝奪。


    他的眼裏住著誰的影子?這位劍術超群的不二天才——艾爾絲汀公主?亦或天資卓越,曆史上最為年輕的聖女伊諾妲黛?


    唯一確定的是,他的眼中並沒有我的容身之處。


    從悲傷的迴憶中掙脫出來,梅菲爾卻展露笑顏,這無法得到的扭曲變態情愫足以令她發狂。


    她躺在床上,掀開薄毯,裏麵是一個男性的人偶,人偶上麵套著的是,偷來的白牧穿過的教袍。


    她將人偶擁入懷中,蓋上薄毯,聞著教袍上殘留的淡淡氣息,猶若真人,猶若真人啊。


    接著從枕頭下麵掏出一瓶藥水,水晶玻璃壁上盤踞著銀灰色的不知名液體。


    看著自己的最終武器,梅菲爾露出了邪惡的笑容。


    ——他,必將屬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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