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內,篝火照亮了那群從商隊裏擄掠來的少女,淚水從她們的臉龐滑過,不諳世事,倒成了恐懼最好的調味劑。


    焰影晃動間,身穿黑鬥篷的拜龍教信徒粗魯地將眼前的“祭品”逐個拖拽至不同的方向。


    腳下是早先勾畫好的六芒星陣線條,每一個信徒都擁有一位少女,強迫她們站在星陣的各個點位上。


    篝火猛然躥起一道火柱,照耀著信徒們滿臉的狂熱神情,他們圍著龍少女的塑像跳起滑稽、不堪入目的舞蹈,並強迫手邊的少女與其一起跳。


    四濺的餘燼飄蕩在洞穴內的各個角落,伊沫兒半躺在他們的中間,扭曲的笑容逼視著她,攫取著她。


    她想掙脫逃離,但手腳均被繩索死死捆綁。


    她想大聲唿救,但白布條早就堵住她的嘴。


    雙肩顫栗著,恐懼的淚水打濕了絲質衣袍,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更讓信徒們感到狂熱。


    ——啊,能夠獻給龍少女的玉女唯有此人!


    他們醜陋的舞姿愈發變得誇張,原地蹦蹦跳跳,幾近要在半空中翻跟頭。


    嘴裏邊更像鴨子似的,一下子掀起十幾句晦澀難懂的咒語。


    隨著音調愈加高亢,篝火的燃燒也愈加強勁,將昏暗的洞壁環境照得亮如白晝。


    終於在到達某個極點時,從洞穴的最深處緩慢走出一個黑影。


    他上半身裸露,戴著個黑山羊頭麵具,青銅色的皮膚遍布深紅的龍紋。


    伴隨他的進場,沿途的信徒們無比恭敬地讓出一條道來,讓他能夠徑直走到伊沫兒的身前。


    篝火下的狂舞,讓信徒們都被熱得流出黏糊的汗液,內心變得無比狂躁,紛紛將焦渴的目光死死盯住身邊的女人,他們在等待首領的命令。


    黑山羊男人對著伊沫兒一陣品頭論足,他忽然扭頭看向那尊龍少女的塑像,竟發覺其容顏完全比不過眼前的女孩。


    他搖了搖頭,輕歎一聲。沒人知道龍少女究竟長什麽樣,拜龍教的各個分舵也隻是依照自己的喜好加以在塑像上進行修修補補。


    而山洞裏的這尊塑像便是祭司大人親手設計的,看那一馬平川的貧瘠胸部,看那幼小的身軀,短小的龍尾,稚嫩的龍鱗,滿滿的蘿莉味,實在不符合他的取向。


    黑山羊男人默默盤算著,要抓緊努力工作啊,爭取在下屆元老會議中獲得提拔,一躍晉升為祭司,那樣他也能擁有自己的龍少女塑像了。


    到時,就按照眼前這女孩的形象製作,永久更別這可恨的蘿莉味塑像!


    打定主意,他扯斷了伊沫兒身上的繩索,以及堵住她嘴的白布條。


    “走開!”突然被鬆綁的伊沫兒一麵哭喊著,一麵向身後挪動。


    黑山羊男人不費什麽力氣,就將她拉到跟前,輕鬆劃開白色的長袍,在那強大力量麵前,她柔弱的身軀根本無從抵抗。


    麵具裏的那雙冰冷藍瞳直直地注視著這場儀式中最珍貴的祭品。


    披散的淡金色長發,垂在光潔柔滑的肩膀上,輕絲製成的長袍被撕成兩半,僅剩的單薄束胸衣完美勾勒出那抹山巒的柔和線條。


    眼前的女孩就像是被包裹在絲綢中的稚鳥般,顯得如此無助。


    “繼續跳啊!繼續唱!要讓聖杯裏的水滿盈!”他如此下令。


    信徒們隨之興奮地叫喊起來,滑稽醜陋的舞步再次顯現在篝火旁,將混亂交錯的影子輪番投射在石壁上。


    龍少女塑像的懷中,聖杯裏的半杯不知名液體開始劇烈翻滾起來。


    黑山羊男人滿意地看著古老祭祀儀式的開幕,他在拜龍教可不是一般小嘍囉的角色,雖與高貴祭祀大人的級別還有段不小的距離,但已擁有獨自舉行祭祀儀式的權力。


    即,將純潔的少女置入召喚法陣中,通過代代流傳的龍族祭祀舞,將少女獻祭給龍少女,以從聖杯中收獲祂的恩賜。


    一年一度的元老會議上,就是憑借所獲恩賜的數量來決定信徒是否能夠升遷。


    現在好了,眼前這尤物一定能讓祂滿意。


    黑山羊男人將一件寬大的毯子鋪在了冰冷的地上,然後把伊沫兒扔在上麵。


    篝火劈裏啪啦燃燒著,火光照耀處,皆是信眾瘋狂的影子。


    小白俯臥在洞外的草叢中,呲牙咧嘴地凝視著這一幕,她很想化身戰無不勝的騎士,來將那位善良溫柔的少女救出。


    可她現在僅僅是一隻貓,即使衝上去又能做得了什麽呢?碧綠的眼瞳裏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沮喪。


    就在這時,出乎她的意料,白牧站起身,就這樣手無寸鐵地徑直朝洞內走去。


    陌生的腳步聲傳入耳中,黑山羊男人吟誦一半的咒語被迫中止,伊沫兒趁此機會,慌忙退至角落裏,抱著雙膝絕望地哭泣著。


    他轉過半張臉,朝洞外看去。


    一個身穿黑色教袍的黑發男人出現在視野中,那人撿起地上一把遺落的長劍,放在掌心掂量了一下。


    信徒們停止舞動,紛紛抽出匕首圍住了他。


    黑山羊男人隨便將地上躺著的其中一個衣衫不整的女人強拉到懷裏,然後在她豐腴的大腿上狠捏一把。


    像是感知不到痛覺,女人並未發出任何聲音,她的瞳孔空洞無光,持續渙散著。


    “神父,你可不適合舞刀弄槍來管閑事,還是老實待在一邊欣賞我接下來與角落那位美麗小姐的‘表演’吧,”他垂下目光,露出些許倦態,“無論如何,今天我殺的修士已經夠多了。”


    “我隻是趁著天涼外出散散步,偶爾發現這裏,無意打攪你們,我馬上離開,”白牧故作無趣地聳了聳肩,“畢竟,一群豬玀間的歡騰又有什麽可看的呢。”


    那人居然還露出嘲諷的笑容!


    黑山羊男人內心一陣沸騰。這半路衝出的王八蛋比想象中還要可恨,完全不把聲名遠播的拜龍教放在眼裏!他那有恃無恐的死樣子,拋開腦子不正常外,唯一的解釋是......沒錯!這混賬東西光披著七子教廷修士的一張皮,實則和自己一樣,侍奉著同樣的主人。


    在主人的照拂下,他不光能擁有無可匹敵的勇氣、說不定當真有永生不死的好事!


    想到這裏,他再也忍耐不住,黑山羊麵具裏唇邊的傷疤都在顫動。


    橫在白牧左右兩側的信徒瞅準機會,揮動匕首對準白牧的胸膛刺去。


    右腳劃過一個弧,腰部自然斜向下沉,輕鬆使鋒利的匕首撲了個空,接著白牧反手握住劍柄,斜向挑起,一道血線從信徒的脖頸處顯現,緊接著是第二道。


    偷襲的兩名信徒隨之倒了下去,目睹這幹淨利索的招式後,其餘的信徒不由向後退了一步。


    “這是什麽世道,連神父都開始不務正業,耍起了劍!”看著手下枉送性命,黑山羊男人連連歎息,大踏流星步走到龍少女的塑像前,端起聖杯,打開麵具的一個小口,將杯內的液體飲盡。


    下一刻,一層魚鱗般的厚厚甲胄便裹挾著全身,在篝火映照下,反射出暗沉的光澤來。


    白牧迅速衝了過去,黑山羊男人竟絲毫不懼,叉著腰任憑長劍來襲。


    一頓眼花繚亂的華麗劍招過後,那魚鱗甲不見絲毫傷痕,反倒手中的長劍被砍出了不少口子。


    白牧後退幾步,手被震得顫抖不已。他微微轉頭看向角落中的伊沫兒,隻見後者正用淚眼汪汪的臉龐看著自己。


    黑山羊男人不斷逼近,身上的那層鱗甲像是有生命般,有節奏地唿吸著。


    “在祂的照拂下,這身龍鎧甲應運而生!”


    “啊,我也是被龍少女寵幸之人。”他頗為自戀地抱住了自己,然後炫耀般地望向白牧,“看見這強壯虯結的美麗肌肉沒,你有嗎?”


    太監般的陰柔語調讓白牧感到厭惡,下意識觸摸胸前的銀鏈十字架,仍是冰冷金屬觸感。


    沒有聖女的魔力補充,龍文十字隻能陷入悠長的睡眠中獨自儲蓄魔力,在此期間,猶如廢鐵。


    強敵在前,白牧逼迫自己冷靜下來,閉起眼睛,視野隨即墜入黑暗。拜龍教信徒的吼叫聲連同篝火的猛烈燃燒聲漸漸遠去。


    這時,耳邊迴蕩起艾爾絲汀的聲音,過去在王宮校場上的一幕清晰浮現在腦海內。


    艾爾絲汀將一把訓練長劍扔給他。


    “萬一被人知道你身為我的老師,卻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劍術白癡,連個小小的流氓都打不過,傳出去實在有損我的名號!”


    她不由分說地直衝過來,絲毫不給白牧反應的時間。


    “第一招,王禁騎士喜歡叫它大鵬展翅,從上劈下,這樣。”


    “照做,劍要直,膝要彎,接招!”


    “傷人的,不隻是刃。”


    ......


    按照迴憶中艾爾絲汀的身姿,白牧雙手緊握住劍柄,緩緩將長劍舉過頭頂,腰部自然放鬆,做出一個標準的騎士砍殺動作。


    “習不得教訓啊,神父,你手中的這把破劍在我龍鎧甲麵前,能做得了什麽?”黑山羊男人同樣握住長劍,收斂笑意,冷冷地道,“看來今天要多宰一個修士了。”


    說完的一瞬間,他鬼魅般滑至白牧的身前,手中劍刃在空中翩然翻過,直對白牧的眉心!


    “加入魔女茶會,獎勵100龍幣,已結算。”


    “找到維維安·巴裏摩爾,以開啟隱藏劇情《永生之棺》,獎勵500龍幣,已結算。隱藏劇情《永生之棺》已開啟,阻止維維安·巴裏摩爾發動‘黃金王儀式’,獎勵2000龍幣!”


    “是否花費300龍幣購買《學徒火球術·進階》?”


    “購買完畢!”


    係統界麵關閉的一瞬間,螺旋升騰的火焰隨即覆蓋住白牧手中的長劍。


    劍刃相接,黑山羊男人卻眼睜睜看著那團火輕鬆吞噬了一切,連同那引以為傲的龍甲,暗沉的鱗片悉數粉碎、融化。


    裹挾烈焰的劍刃一路暢通無阻,在他的肩膀處留下一道灼熱傷痕。


    黑山羊男人捂著流血的手臂連連後退,對方是掌握黑魔法之人!


    他看著白牧不斷靠近,強裝鎮定地說:“祭司大人就在附近!你知道殺了我的後果嗎?!你會遭受這世間的所有酷刑,那痛不欲生的滋味會讓你發狂!垂死的你會被吊在烈日中曝曬,親眼目睹禿鷲啄食內髒,你還會......”


    威脅之語說至此處,他的整張臉忽然在空氣中凝固住了,對方此刻冰冷的黑色眼眸不含一絲感情,流露出的駭然殺意甚至比那個變態至極的祭司大人還要占上風。


    他吞咽了一下口水,感到全身都在發抖。


    “這些話,待會去說給你崇拜的神聽吧,”白牧舉著烈焰環繞的長劍,一字一頓地說,“我已經失去夠多的了,現在——”


    “唯剩死亡。”


    黑山羊男人剛想張嘴懇求,撕心裂肺般的痛楚便堵住了一切言語。長劍無聲沒入他的腹部,將所纏繞的烈焰注入其中。


    火焰從他的身體內部席卷而來,如同燒壞了的陶俑,餘燼躥起,數不盡的黑色裂痕浮現於皮膚表麵。


    不光是身體,就連靈魂仿佛都被這火分成無數個人格碎片,腦袋更像是口炸裂的大鐵鍋,傳來鑽心般的痛。


    焦糊味彌漫在空氣中,伴著劈裏啪啦的詭譎聲響。


    火,點燃了黑山羊麵具。


    燃燒,趕在變成一堆灰燼之前,他不停地痙攣、踢打、掙紮,燃燒、燃燒、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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