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呂恆覺得來人朝他看了一眼,眼神是那種骨子裏帶起來的清冷,饒是他竟然都覺得氣勢一下子被壓了。


    但是燕呂恆搜了一下腦海裏的人脈網,似乎並沒有見過眼前這個女士。


    燕呂恆是東北人,大專畢業就一頭紮進京城,從最開始滿市場賣按摩器到後來開塑料袋廠,再到燕南銀行成立起來,他是最吃苦也是最成功那一批,什麽人沒見過?


    但是今晚總覺得他是開了眼界了。


    他知道有這種氣場的女性肯定不是什麽小人物,但為什麽他沒見過呢?


    除非是南海政要的後方人員。


    難道陸聞檀是政要?


    顯然不是,他一點都沒聽說過。


    “能走嗎?”看了一眼旁邊空了的酒瓶,又看了陸聞檀。


    在她看來,這個單子陸聞檀不可能談下來的,別人就是等著看他的笑話。


    看看當初高高在上的陸總能為了一個項目把自己灌成什麽樣,最後再滿臉笑意的迴絕他。


    陸聞檀眉心皺在一起,耷拉著脖子衝她擺擺手,“還……沒談完。”


    顧言又看了一眼那邊坐著的燕呂恆,直接問:“你今晚是誠心來談項目,還是來看陸聞檀出醜的?”


    都喝成這樣了。


    燕呂恆一頭霧水,他哪敢啊?他沒惹誰啊。


    那一雙深諳世事今晚卻幾次懵神的眼睛看向了陸聞檀,倒是笑著問:“陸先生,這位是?”


    陸聞檀趁勢握了顧言的手,“你別這麽兇,燕行長人很好,我們談得很愉快,再聊聊就好。”


    明顯是低聲哄著她的。


    轉而看向燕呂恆聲音才稍微放大,“燕行長,這位是顧言,南海禦編醫官。”


    一邊說,一邊暗地裏給燕呂恆使眼色。


    燕呂恆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突然微微張大眼。


    “你就是顧醫生?”


    燕呂恆甚至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顧醫生,真是久仰,沒想到您這麽年輕!”


    他伸出手去,發現顧言無動於衷,隻是客氣的看著他。


    燕呂恆這才趕忙自我介紹,“我是燕南銀行總行長,燕呂恆。”


    顧言這才把手握上去,同時看了一眼陸聞檀。


    其實進房間看到燕呂恆之前,顧言以為陸聞檀胡說的,她以為他不可能約到燕南銀行的人,就算約到了,也肯定沒法正經談。


    但好像,和她預料的有差?


    陸聞檀見著兩人握手,心裏的石頭落了一半,他倒是沒想到燕呂恆這個老骨頭挺懂眼神,戲配合得很真很好。


    於是陸聞檀在旁邊趁熱打鐵,“燕行長見笑了,我目前的地位確實微不足道,但手頭現在的項目承蒙顧禦編看得起,做得很順暢。”


    “包括和華申這個項目,顧禦編也親自監督,幫了不少,所以,燕行長是可以放心投我的。”


    他一句一句說得好像沒什麽水花,但是一口一個顧禦編的把她抬舉起來,顯得他就是借著她的光在做事。


    燕呂恆聽完之後表情帶著訝異,然後順水推舟:“政圈的事我知道的不多,但是聽過顧小姐,那可是禦前紅人啊。”


    話音都大了,聽起來誇張得帶了些激動。


    他眼裏亮著光,“連顧小姐都看中的項目,那必然是差不了的,燕南銀行哪有不合作的道理?”


    顧言這半天一句話都沒說,但是兩個人已經一來二去的,把她一點點往上舉,就這麽敲定了。


    她本人反而有點恍惚,甚至狐疑。


    她好大的麵子。


    「顧禦編」這幾個字,現在已經有這麽大的作用了嗎?


    不管怎麽樣,燕南銀行要是能夠同意合作,而且在三方洽談會上公開支持陸聞檀,那是最好,所以她也順坡下驢。


    “燕行長客氣了,燕南銀行投這個項目,主要還是因為項目值得。”


    燕呂恆連著點頭,“是是,顧醫生放心,我就算是奔著您投資的,項目要是出了不愉快,也肯定不會挑您半點原因,我是確實瞻仰顧醫生!”


    他剛剛雖然看到了陸聞檀的眼神,但其實沒怎麽理解他的意思,所以,燕呂恆對顧言的反應並不是專門演的,而是由衷而起。


    “顧醫生不記得也正常,我夫人在您這兒,可能隻是千千萬萬患者之一。”


    但是對他和家裏人來說,那就是意義重大,像再生父母。


    他夫人的腰不好,年輕的時候在車間幹活,而且是力氣活,傷過兩次腰,年輕的時候覺得沒事,等年齡上來了,腰疼起來就跟癱瘓沒有區別。


    燕呂恆的太太甚至因為腰疼沒辦法站立而想過求死。


    她的腰一疼起來走不動,站不住,也坐不了,躺著甚至也不舒服,要不斷變換姿勢,沒什麽生活質量可言。


    那會兒顧醫生剛迴來,燕呂恆的女兒聽說這個顧醫生很厲害,在工作之餘設了義診,就花了大價錢從別人手裏轉買了一個就診號。


    就是這麽一個就診號,隻是義診,借的小診室,就把他太太的腰疼治療到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此前他們看過骨科,神經科等等,也正過骨,紮過針灸,做過推拿,吃了不少藥,要麽是臨時一兩個小時管點用,要麽沒什麽用。


    就是在顧醫生那兒看好了的,雖然不能說痊愈,但從來沒有出現過疼得跟癱了一樣的情況,全家人已經很滿足了。


    燕呂恆後來是打算答謝顧言的,但是打聽了一下,人家是古泗欽眼前的紅人,一般人根本見不著,見著了也不吃這一套,隻會給人家形成困擾,隻得作罷。


    沒想到今天這種情況卻碰上了。


    也不怪他不認識,他沒見過顧言本人,電視上哪怕出現了也沒正臉,沒身份介紹的,對外時,古泗欽對她的個人信息一直保護得很好。


    聽燕呂恆說了這麽一句,顧言也就點了一下頭,“記得。”


    燕呂恆又是眼睛一亮,“真的?那改天,我帶夫人專門給顧醫生答個謝,之前一直都沒敢找機會打擾!”


    “倒不用。”顧言不想讓有心人說她閑話。


    但看了看陸聞檀,補充了一下,“陸豐和華申的合作項目如果順利,到時候應該會一起吃個飯,作為合作銀行,一起來應該可以?”


    後麵一句,顧言是問的陸聞檀。


    陸聞檀哪有理由拒絕,甚至殷勤的倒了一杯酒,放低姿態又跟燕呂恆碰杯,“今晚燕行長的情義陸某一定好好記著。”


    燕呂恆看他壓低酒杯,嚇得也跟著往下壓。


    他這會兒是個人精了,已經看出來陸聞檀和顧言怎麽迴事,心想,那可不得好好記著麽?


    到時候結婚必須讓他坐主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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