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火藥的事是重中之重,他的父親和孫將軍一再強調,不管別州是否已經製出黑火藥,都不能讓其流出慶州!


    更不能讓黑火藥傷了慶州百姓。


    要是慶州境內,因為這箱黑火藥出了什麽事,那他即便解了毒,他爹也會殺了他以安民心。


    趙玄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他一揚手,示意士兵們都舉起刀,嚴陣以待。


    然後厲聲問項容:“你是不是知道黑火藥用來做什麽的?你到底是什麽人?”


    普通百姓尚且不知道黑火藥的用途,但項容看起來顯然是知道的。


    如果她是別州的探子,那麽無論如何不能讓她活著離開慶州。


    “我對丹藥之術頗有了解,知道黑火藥的用途有什麽好奇怪的?我還知道,火藥坊裏不能見到一點明火或者火星子。”


    項容看到趙玄如臨大敵的模樣,愉悅地笑起來,就如同他之前靠著她家門框那般,悠閑安逸的笑容。


    她從懷裏摸出用竹筒包好的火折子,如願看到趙玄的表情愈發驚恐。


    “我能躲過搜身,藏好暗器和解藥,再藏一個火折子之類的東西,自然也是尋常。”


    “你說要是我打開竹筒,吹一口氣,火折子燃起,這裏的一切是不是統統都要上天啊?”


    所有的人在這一瞬間,都下意識地後退,趙玄的語氣震顫到飄起來。


    “你是不是瘋了?!”


    “我沒瘋,隻是想提醒你不要再磨磨蹭蹭,抓緊時間備好我要的一切,跟我離開這裏。”


    “我答應你就是了!你把那玩意兒收起來!”


    項容慢悠悠地衝趙玄抬抬下巴,“我怕刀,見了刀手會抖——麻煩叫你的兵收起手中的刀,退出這座工坊。”


    “還有,今天天黑之前,我必須要離開這裏,遲了我可真就發瘋了。”


    趙玄一邊催促著項容趕快收好火折子,一邊趕緊,揮手示意所有人照吩咐做事。


    項容把火折子塞迴懷裏,對他招招手,“玄少爺,咱們找個安靜地方坐會兒唄,折騰這麽久,也累了。”


    項容也不挑剔,兩人就近選了個房子。


    進去之後,兩人各坐一邊。


    趙玄像一根繃到極致的弓弦,隨時都要裂開的樣子。


    項容托著下巴,對他笑了笑:“別害怕,你現在就是我的保命符,我肯定不會傷害你的。”


    趙玄咽了咽喉嚨,一開始沒搭話,後來大概是太安靜了,反而叫人心慌。


    他試探著開口:“你身上是不是有什麽機關?”


    項容看似漫不經心地道:“差不多吧,學過一點掩人耳目的戲法。”


    趙玄半信半疑,但她經過搜身之後,還又是暗器、又是解藥、又是火折子的,事實擺在他麵前,容不得他不相信。


    趙玄暗暗咬牙,對自己陰溝裏翻了船這種丟人事,還是有點不能接受。


    早知道上午見到程寒和傅淮原後,他就該隨著他們一同下山,迴嵐水城。


    項容見趙玄半低著頭,拳頭捏了又鬆,鬆了又捏,心中頓時了然他此刻在想什麽。


    她頗有興致地問:“你是在後悔強行征用我嗎?”


    趙玄抬起頭,張了張嘴,正要說話——


    項容又改口道,“哦,不對,你不是後悔強行征用我,而是後悔當日征用我、察覺到我想反抗時,就該一舉將我拿下,對不對?”


    趙玄被說中想法,沒有辯解,反而冷冷笑了一聲:“是我小看你了。”


    “你不是小看我,是你高高在上慣了,對誰都是俯視的態度。”


    “我當時意圖反抗的模樣,落在你眼裏,一定很好笑吧。你當時看著我,是不是像看一隻在人類指腹之下,努力掙紮的螻蟻?”


    有的貴公子喜歡尋花問柳,有的喜歡養寵鬥毆,他們的愛好五花八門,其中不乏扭曲變態的。


    他們不必為生存費心,甚至要在過於安逸的生活中,找尋一點刺激。


    趙玄與別的貴公子有些微不同,他的愛好之一可能是“體察民情”。


    扮做招搖過市的小吏,在強行征用工人的過程中,底層百姓掙紮求生的模樣,大概能取悅到他。


    也或者是這其中還有別的樂趣,但這對努力活著的項容這一類人而言,是永遠想象不到,也體會不到的。


    在家門口與趙玄接觸的每個時刻,他幾乎一直是笑著的。


    而她在他的笑容裏,看到的是輕蔑的、令人不安的惡意。


    他享受著撥弄別人命運的快感,傲慢又狂妄地欣賞著底層人的小心翼翼與惶恐不安。


    還要在閑暇之餘,試圖將她剝得幹幹淨淨,好滿足他一時興起的好奇心。


    項容忽然摸了摸自己的臉,問趙玄:“你好色嗎?”


    趙玄一瞬間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麽?”


    “我問你,你好色嗎?”


    趙玄見項容神情無異,斟酌著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我要是長得再好看一點,你當時是不是直接就帶我走了?”


    趙玄忍不住順著項容的話設想了一下,要是她既好看,又讓他覺得有意思,那他好像的確是會……


    但不論怎樣,好像最終結局都會是現在這樣。


    她到底從哪裏學來的戲法或者機關術啊!


    “你是不是就是憑著你的戲法本事,獨自一人活著到慶州的?”


    “差不多吧。”


    項容懶洋洋地答,又抬眼看他,“你好像對我的過去是怎麽活下來的這件事,格外好奇。”


    趙玄微微扭頭,避開了她的眼神,“沒有啊,我隻是在人口核查簿上看到關於你的記錄,覺得驚訝罷了,能在這種世道獨自活下來,經曆過的事一定很精彩很刺激。”


    “哦,所以就是你錦衣玉食的生活過得太久,想尋點刺激——百聞不如一見,等你的人備好我要的東西,我就帶你上路,讓你知道知道逃難的路是什麽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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