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中邪了!”


    “咋辦?也沒黑狗血啊?要不掐人中?”


    “別掐別掐,是發羊角風了!讓我來看!”


    瞿麥的聲音意外地傳入耳中。


    項容走近了一看,果然是瞿麥。


    瞿麥麵前的孩子正倒地抽搐,口吐白沫。


    看起來是犯了癲癇。


    “都讓開讓開,別湊在一起。”


    癲癇病人需要暢通的空氣。


    瞿麥一邊喊,一邊擦去孩子嘴邊的白沫,同時解開了孩子的衣領和腰帶。


    又輕輕調整著孩子的身體,讓孩子側臥。


    項容這時看清了那孩子的臉,發現有點眼熟,好像就是跟在那七個男人身邊的孩子。


    之前一路上,她看得出來,那七個男人對孩子是對待主人的態度。


    可見這個孩子身份挺尊貴的。


    怎麽這會兒讓孩子一個人在大街上?


    正疑惑著,旁邊圍觀的人又七嘴八舌討論起來。


    “這孩子要麽前世造孽太多,要麽就是這輩子的先祖長輩不是好人。”


    “否則怎麽會得宿業病?就是冤鬼附身,來討債的。”


    “對,你看他小小年紀,身上那衣裳、腰帶、靴子都精致得很,一看就是富貴人家。”


    “這樣人家的孩子得這種晦氣的病,不是業障太多是什麽?”


    這些人說的有鼻子有眼,瞿麥聽不下去了。


    “胡說八道什麽,這孩子就是生了病!就是羊角風,吃藥就能治好。”


    “都走,走開!別在這裏說風涼話!”


    他的臉色還是病態的黑,臉頰又瘦削,看著就像好欺負的人。


    “要你多管什麽閑事?”


    “這條街是你家的啊?”


    “我們站在這閑聊,礙著你了?”


    “聽你這口音,不是我們縣的吧?你一個外來的,還逞上英雄了。”


    有人伸手推了瞿麥一把,他弱不禁風的,踉踉蹌蹌,一屁股坐倒在地。


    “看你那倒黴樣,以為你多厲害呢!”


    嘴巴刻薄的那幾人一哄而笑。


    動手的那人還想揪起瞿麥的頭發,再給他一點教訓。


    一把黑色柴刀突兀地伸了過來,刀背朝上,將那人伸出的手狠狠打了迴去。


    “誰!又是誰!”


    他捂住手,又痛又氣急敗壞地大叫。


    項容翻轉柴刀,鋒利的一麵對準了他的臉頰。


    “你管我是誰,讓你們滾就滾,再廢話就削掉你的嘴。”


    “嘴巴那麽欠,留著也沒用。”


    那幾人就是看那孩子穿得精致,一時嫉妒,酸言酸語便冒了出來。


    隻是逞口舌之快罷了。


    後來被瞿麥的話掃了麵子,一時意氣才動手的。


    這時被柴刀對著臉,尤其看見刀刃上還有紅得發黑的、幹涸的血跡,頓時嚇得腿軟。


    轉頭跑得比兔子還快。


    瞿麥手腳並用從地上爬了起來。


    看到項容很是驚喜,“謝謝姑娘出手相助。”


    項容掃他一眼:“你倒是挺有幾分醫者仁心。”


    這世上好人總不該被欺負。


    項容雖然語氣冷淡,但好歹也是誇他,瞿麥頗有些受寵若驚地撓撓腦袋。


    “對了姑娘,你還記得這個孩子嗎?我們在林子裏就遇到過。”


    “自然記得。”


    兩人說著話,有人急匆匆地找了過來。


    “洵兒!洵兒!”


    邊找邊喊的正是那個曾與項容有過交談的高大男人。


    瞿麥跳起來招手:“兄台,在這裏。”


    男人飛奔而來,見到躺在地上的洵兒,便知這孩子又發病了。


    好在已經平複,連忙打算將孩子抱起來。


    “哎,你先別動孩子,讓他再緩緩。”


    男人看一眼瞿麥,又看洵兒身上解開的衣領和腰帶,詫異道:“是你救了洵兒?”


    “談不上救,我是個大夫,這是我該做的。”


    男人狐疑地打量著瞿麥:“你是……大夫?”


    這病入膏肓的模樣不太像。


    瞿麥無奈地自嘲:“大夫也是人,也會生病。不過我會治好我自己的!”


    男人不置可否,隻拱手道:“無論如何,多謝兄台了。”


    他從腰間取出一枚碎銀,塞給瞿麥:“這便當是謝禮,也算診金。”


    說著,便再次抱起孩子。


    瞿麥看了看那枚銀子,忽然道:“這孩子可曾看過大夫?有按時吃藥嗎?”


    男人停住腳步,麵露黯然:“兄台既然是大夫,應當聽過一句話,叫宜病不宜癇。這病難治,找了許多大夫,也不曾治愈。”


    瞿麥捏了捏手,說:“我這裏倒是有個藥方可以治孩子的病。”


    他也不管男人的反應,直接將藥方說了出來:“膽南星一錢,丹參、雞血藤各三錢,杏仁、桃仁兼鬱金各兩錢。


    “每日兩次,按時服用,發作次數會越來越少的。”


    “我知道兄台不會輕易信我。我看兄台家世不菲,應該能高價聘請名醫,可以看看這藥方是否有害。”


    瞿麥舉起碎銀:“方才救孩子之舉不算行醫,開了藥方才算,這枚診金我收下了。”


    男人默然片刻,問:“藥方我記下了,敢問大夫尊姓大名。”


    “我叫瞿麥。”


    “好,今日多謝瞿大夫,有緣再會。”


    男人抱著孩子匆匆離開。


    瞿麥將碎銀收好,轉頭一看,項容已經朝別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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