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眠被石楚潔一頓神奇的操作搞得有些疑惑,微蹙眉問道:“小姐怎麽了?”


    石楚潔為素眠理了理額前略有些亂掉的碎發,歎了一口氣半晌終於說話:“葉姐姐。”


    素眠沒料到到石楚潔會這樣叫自己,微微一愣,眼角突然泛了紅:“小姐你原來你都知道了呀。”


    石楚潔點了點頭,她也不知道現在該叫素眠什麽。若是像以前一樣的叫她的名字石楚潔也喊不出口,畢竟自己知道了她並不是真正的丫鬟:“嗯。我今天才知道的,對不起啊葉姐姐我知道了你的小秘密。我本來隻是想幫你和葉公子的,可是我好像並沒有把事情變好,對不起啊。”


    素眠藏在心裏的心事終於被石楚潔發現,原本是被壓在枯木老樹深處的秘密就這樣被人從地裏挖了出來。即便這件事並不算是禁忌,可始終是心裏的一塊疙瘩,一處心結。素眠搖了搖頭,這事本也不怪石楚潔,她對石楚潔是真心當妹妹的。而且本來這件事石楚潔的初衷是對自己好,所以對於她來說並不是什麽太過不可提及的事。


    事實上,自己拒絕葉公子也並不是因為自己隻是一個丫鬟的身份,而是因為素眠覺得自己是罪臣之後。配不上葉公子,自己早就應該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在剛來石府的日子裏,素眠常常覺得自己隻是一個罪惡的存在,看到了自己九族被滅滿門抄斬,而自己卻可以活在這個世界上麵,並且毫無作為。素眠有時候覺得自己活在這個世界上麵不能使自己爹爹沉冤昭雪,甚至有可能拖累到別人就覺得自己對不起冤死的九族。


    從那時候他覺得如果每一個人都會是一顆星,如果是存在的目的是為了照夜空,而自己就應該是裏麵最暗淡的那一顆。自己的存在毫無價值與意義,在這個世界上或許有一天自己消失了也沒有任何人在意與注意吧。


    如果有一天自己不在了,或許有人會難過一會,而時間長了便會成為一個根本就沒有人注意的過往。就算是被人所記住,也不過隻是滄海一粟。


    直到後來石楚潔出生了,素眠瞧著這小妹妹可愛便向石老爺說自己願意去照顧楚楚,願意陪在她身邊找到一個存在的證明。


    素眠向石楚潔笑了笑,搖了搖頭:“沒關係的,我怎麽會舍得怪小姐呢?反正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已經不在意了。”


    說是過去了,又怎麽會真的過去呢?有些事情注定是不可提起的傷痕,即便是極力的掩藏卻也沒有任何用,它潛移默化的改變著一切,改變著人的一生。很多時候,事實上時間帶走的並不一定會是傷痕的撫平,而隻是歲月的滄桑。如果素眠真的不會在意了這些,又怎麽會去拒絕葉少爺呢?


    石楚潔其實心裏一清二楚,這好比是曾經前世藺高馳帶給自己的悲傷一樣,即便是這輩子再也不會去接觸也是深深埋藏到心底。它就像是一條黑狗,任憑自己怎麽跑也跑不掉,怎麽躲也躲不開,越是想逃離越是想跑走,它便在後麵追的越緊。它好像是有什麽敵意似的,偏偏總是在自己不經意間想起,總是在自己最開心的時候突如其來的出現,就好像見不得自己好一樣,然後將自己所有的快樂給吞噬抹盡。


    石楚潔歎了一口氣,她有些想哭。她好像明白素眠為什麽會拒絕了,這樣的心結並不是那麽輕而易舉就可以解開。她隻能嚐試的問道:“素眠姐姐還記得當年究竟是怎麽一迴事嗎?”


    “我可以找九皇子,我們一起幫您。”石楚潔害怕素眠因為這件事太過悲傷,而以為自己隻是個看戲人連忙補充道。


    素眠笑著搖了搖頭:“其實爹爹的事情已經不夠重要了,這件事情早已經在前些年間被翻案了。小姐不必太往心裏去,我便也不在意了,而我拒絕葉公子的原因隻是隻是因為就算是爹爹的事情翻案,我也幫不上一點忙。所以我隻是覺得自己並不是什麽值得的人。別人家的小姐都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而我卻隻是一個會梳妝打扮,逗小姐你開心的無用之人。”


    直到素眠說到這裏,石楚潔才幡然醒悟終於明白了究竟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原來根本與當年的事情沒有關係,隻是因為小素眠當年見到了自己的家人,一個二個的被砍頭而自己卻隻能一句話都不說什麽也無法做,任憑的看著他們的離去消失在這個美麗的世界,消失在她的生命裏。


    就算是石楚潔的存在也不過隻是素眠支撐著自己活下去的一種理由。而葉公子的出現其實另外一種存在,他就像是一顆稻草一般,把素眠從那個泥潭中拉了出來。他就像是一束光,照亮了素眠灰暗的靈魂。可是對於素眠來說,自己隻是泥潭中最肮髒,最脆弱的螻蟻,就算是自己對葉公子的喜歡也隻能作為一種秘密所存在。他的出現就像是救贖一般,讓素眠對生活產生了希望。而葉公子捅破了這層窗戶紙,他告訴素眠想要緊抱住素眠,告訴素眠她值得被愛。


    可是在素眠的心底裏卻牢牢的認為自己隻是一灘爛泥,而葉公子太過的優秀太過於耀眼,自己根本配不上葉公子。她害怕葉公子被自己一拉入泥潭,墜落到最深處,墜落到地獄。素眠覺得,葉公子如沐春風一般的溫柔應該屬於更好更優秀的人,像自己這樣一樣爛到骨子裏麵的人,根本配不上他。


    石楚潔這才番知道原來真正問題的所在,這根本就不是賣身契那麽簡單的事情,以及自己之前想的身份的問題。這個問題出現在了素眠自己的本身,而心病需要心藥來醫,而自己作為一個旁人所存在,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到底該怎麽樣才能夠讓素眠知道自己是值得的,在別人眼裏也是很重要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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