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沐邵宇順著自己的手看了過去發現石楚潔小臉通紅的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這丫頭真能喝啊。”聽到這邊動靜的其他人也趕了過來,提著已經桌上的酒壺搖了搖,:被她喝空了。”


    “趕緊把妹妹送迴家吧,讓丫鬟迴去煮點醒酒湯讓她喝一點,要不明天她該頭疼了。”看著滿臉懵逼的沐邵宇,穆然解釋道,“這青梅酒是我們從其他地方帶來的比平常的青梅酒烈。”


    “靠岸!”穆然向屋外的擺船人喊道。


    “下次再一起玩啊,沐弟。”


    “好,下次見穆兄。”


    下了船,沐邵宇站在岸邊瑟瑟發抖。自己的腿今天看來是留不住了,但又不能放任楚潔不管,算了算了大不了挨一頓揍。沐邵宇認命的推著熟睡的石楚潔迴公主府。


    雲朝長公主看著長公主看著自己兒子推迴來在俗睡中的石楚潔。這小丫頭醒著的時候是一種可愛,而睡著了則安靜的乖巧。她的眼安安靜靜的閉著,扇睫蓋下一片淡淡的陰影,因為喝醉了的緣故臉上泛起了一些紅霞。她忍不住想要捏捏石楚潔的小臉,但她礙於自己兒子不好下手。


    雲朝長公主看著站在一旁的沐邵宇,挑了挑眉,語氣聽不出什麽情緒:“你把石丫頭帶去哪玩了?”


    沐邵宇撓著腦袋,半天沒說出話。他尋思著能多活一會就多活一會。


    可讓沐邵宇沒想到的是,雲朝長公主非但沒有讓春荷把雞毛撣子給她拿過來,反而突然笑了起來:“不錯,我兒子長大了。”


    沐邵宇被雲朝長公主莫名其妙的話給聽呆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母親說的是正話還是反話。沐邵宇也不敢說,他怪害怕的。


    而此時雲朝長公主是真挺開心的,自己兒子終於不是那個傻乎乎的毛頭小子了,終於長大了。她看著忍不住笑出了聲:“沐邵宇終於長大了,會灌醉女孩子了。”


    沐邵宇被雲朝長公主笑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可他不敢說實話。主要是自己母親到底什麽脾氣,他也不完全清楚。雖然原以為的一頓打沒有落到,可雲朝長公主的一陣誇獎,讓沐邵宇更加感到害怕。


    原本沐邵宇以為自己何總大風大浪沒見過,不就是挨一頓打嗎,又不是沒挨過。他還記得自己被揍的最慘的一次。


    那是自己八歲那年,時值雲朝長公主生辰當天。那天所有人都在給自己母親祝壽,每一個人都在忙自己的,並沒有人注意到他。而他想起來院落裏的樹上的鳥蛋,他想把這個鳥蛋送給自己母親。


    想著想著,便開始行動。沐邵宇偷偷溜到後院,讓邵宇幫自己把關。於是親力親為爬樹上掏那顆鳥蛋,要是自己母親知道自己辛辛苦苦掏鳥蛋該是有多開心。此時的沐邵宇並不知道眼前的這顆樹對雲朝長公主來說有多重要以及這顆樹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麽。


    沐邵宇三下五除二的迅速爬到樹上,眼見就快夠到樹頂的鳥蛋了,這時在樹下替沐邵宇把關的阿軻突然跑了過來,朝他說道:“少……少爺,我、我看到……”


    沐邵宇此刻注意到的是睡著的母鳥,而阿軻突然叫自己,他頭也不迴就嚷嚷道:“別叫我,等會我分心了。”


    阿軻並沒有停下,而是繼續賣力的沐邵宇說道:“長、長公主、他們、過……過來了。”


    沐邵宇掏到了鳥蛋,卻聽到自己母親過來的消息,頓時慌了神。一不注意腳底一滑,失了重心。沐邵宇慌亂之中跟抓救命稻草一樣抓著樹枝,結果那樹枝也不堪重負,哢嚓斷了。


    剛好雲朝長公主過來就看到了沐邵宇臉上被黏糊糊的蛋黃和蛋清糊了一臉,而自己最喜歡的那顆樹也斷了。而一旁站著比沐邵宇還要愚蠢的阿軻。


    這棵樹其實並不是特別名貴的樹,自己貴為長公主什麽樹什麽花草都見過。隻是這棵樹對雲朝長公主來說有特殊的意義。


    這棵樹是當年自己遠嫁鹹寧之時,老皇帝放在她手裏同她一起嫁過來也是她與駙馬親手一同種下的。整整十載,從一顆小種子長成樹苗,再從小樹苗長得半人高了。花開花落,雲卷雲舒,十載的年華很快過去了,一切好像都一樣可一切都已經不一樣了。


    那顆樹對雲朝長公主來說是見證她與駙馬的愛情也是思鄉之愁。她經常坐在庭院裏看著這顆樹,仿佛迴到自己還是待嫁閨中,高高在上的雲朝公主,還可以再母妃和父皇懷中撒嬌的小姑娘。


    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日子一久了,宮裏就換了主,對雲朝長公主來說,無疑是物是人非。她思念著自己的故鄉,可這鄉雖然可以隨時迴去,可十載年華帶走的人與離去的故往。當初那個批閱奏折而自己調皮的扯了他白花花胡須也不生氣的父皇,那個自己即將遠嫁晚上來看自己,握著她手卻不說話遲遲不肯鬆開的父親,已經再也迴不來了。


    昨夜小樓又東風,故國不堪迴首月明中。


    雕欄玉砌應猶在,隻是朱顏改。


    雲朝長公主第一次衝自己疼愛的兒子大發雷霆,親自拎著雞毛撣子把沐邵宇打的皮開肉綻的半個月都下不了床,甚至連阿軻也沒逃過一劫。沐邵宇不明白其中的曲折,他隻覺得那是一顆樹不就是折了嗎,重新種一顆不就好了嗎。那時他並不知道自己母親為什麽要揍自己。他委屈的趴在床上哭了出來,他不知道自己哭了有多久,迷迷糊糊快睡著之際他好像看到自己母親給自己上藥。


    直到很多年以後,沐邵宇終於明白那顆樹對自己母親意味什麽,他後悔自己當初的天真斷了母親的思念。


    沐邵宇想到這裏,她又看到眼前滿臉笑容的母親,含糊道:“母親,我們還是先送楚潔迴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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