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齊寰經過蕭南笙的院子時,看到房內的燈火都熄了,以為蕭南笙已經休息了,就站在門外看了好久。


    顧齊寰不知道的是,其實蕭南笙根本就沒有睡,蕭南笙還在等他。


    蕭南笙坐在窗台前,正好被另一扇窗戶擋住了,所以她並沒有看到站在外麵的顧齊寰。


    看著窗外被屋簷擋住的半個月亮,映的周圍的天空很是淒涼,蕭南笙忽然覺得胸口有些煩悶,於是就想到院子外麵透透氣。


    剛開門,就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難道是顧齊寰嗎?


    蕭南笙先是愣了一下,之後就甩了甩腦袋,一定是今天一天沒吃東西了,才會出現幻覺的。


    蕭南笙走到院子裏麵,坐在了秋千上麵然後用腳輕輕的蕩了起來。


    記得她剛住到這裏的時候,嫌這個院子空蕩蕩的,然後就去把後院的樹砍了,打算給自己做一個秋千。


    但是因為那棵樹實在是太大了,她根本就砍不動,就放棄了,沒想到第二天院子裏就出現了一個秋千。


    那時候的蕭南笙還在奇怪怎麽會突然間變出了個秋千呢~然後管家就告訴她,是顧齊寰找人給她做的,聽到這的時候蕭南笙還高興了好久。


    蕭南笙一直以為,顧齊寰還是在意她的,可今天顧齊寰所做的一切,都在告訴她,這一切都隻不過是她以為,不管什麽原因,是顧齊寰說會娶她的,那就要娶她,可是現在顧齊寰卻食言了,顧齊寰不但沒有娶她,甚至連來看她一眼都不願意。


    夜裏起風了,隻是這風吹的似乎要比以往的大一些,都把蕭南笙的心吹得空空的。


    蕭南笙穿的有些單薄,風一吹她就禁不住的抱了抱自己的手臂,那晚的蕭南笙沒吵也沒鬧,隻是一夜無眠的坐在院子裏的秋千上,這一坐就是一個晚上。


    昨晚蕭南笙說想一個人安靜一會兒的時候,小藝就退下去了,第二天去蕭南笙的房間為她洗漱的時候,沒看到人,嚇得連洗漱盆都掉在地上。


    小藝驚慌失措的跑出去,還以為蕭南笙做什麽傻事了,就急忙的跑了出去,然後看到蕭南笙坐在院子裏的秋千上,提到嗓子眼上的心才放了下來。


    小藝走了過去,蹲在蕭南笙的麵前,看著安安靜靜的蕭南笙眼裏滿是心疼,她真的希望蕭南笙能像昨天那樣又哭又鬧的,也不願看到她這麽安靜。


    “公主~”小藝正準備拉起蕭南笙的手,就見蕭南笙猛的站了起來,然後視線緊盯著前方。


    小藝順著蕭南笙的視線看過去,就看到顧齊寰跟羽沭站在走廊外。


    蕭南笙的眼睛直直的盯著顧齊寰,生怕漏掉一秒顧齊寰就會消失不見,蕭南笙慢慢的走上前去,本來雙目無神的眼眸瞬間閃爍著些淚光。


    蕭南笙站在顧齊寰的麵前,不吵不鬧,眼神滿是哀求的看著顧齊寰沙啞著聲音說道“對不起,昨天是我魯莽了......”


    蕭南笙想了一個晚上,覺得顧齊寰可能是有什麽苦衷的,畢竟顧齊寰才迴到帝都沒多久,而且這一個月的時間裏麵自己都跟顧齊寰呆在一起,也沒見顧齊寰跟什麽女人親密過,現在他卻突然成親,應該是另有隱情的。


    昨天自己這樣不吭聲的就讓人抬轎子過來,肯定給顧齊寰造成了不小的困擾,那一刻的蕭南笙把所有的過錯都往自己身上攬,隻是希望顧齊寰能對她說實話,隻要顧齊寰實話告訴她,她就不怪顧齊寰娶了別的女子。


    看著眼裏已經溢滿淚水的蕭南笙,顧齊寰就想到了平時囂張跋扈的蕭南笙,他一直以為蕭南笙就是一個任性刁蠻的人,可是沒想到現在的蕭南笙竟然會用這種眼神看著他,顧齊寰的心顫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蕭南笙。


    雖然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心疼,他寧願蕭南笙跟她大吵大鬧罵他,也不願蕭南笙安靜的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用祈求的眼神看著他。


    顧齊寰知道箭出鞘就沒有了迴旋的餘地,咬了咬牙,冷著臉冷漠的對蕭南笙說道“我知道了,我已經讓慕北林給你準備了馬車,你去收拾一下東西就迴去吧~”


    說完之後顧齊寰就頭也不迴的徑直的從蕭南笙的身邊走過。


    蕭南笙就像被人拿著一盆涼水從頭澆到腳,她努力的想從顧齊寰的背影中看到他對自己的不舍,可顧齊寰卻連一個施舍的迴頭都不願給她。


    看著顧齊寰毫不留戀的背影,絕望的氣息籠罩了蕭南笙的全身,將她壓得喘不過氣來,蕭南笙第一次嚐試到原來心死是這種撕心裂肺得感覺。


    蕭南笙覺得自己全身冰涼,緩緩的蹲下身子抱住自己想讓自己暖些,她努力的迴望著顧齊寰給過她那美好的瞬間,但那些所有美好的瞬間都被顧齊寰那絕情的背影給衝沒了。


    她一直以為,喜歡這種事情,隻要堅持一下,就不會隻是一個人在付出。


    可現在她才發現,其實不是的,那隻不過是在不斷的催眠自己,對方也喜歡她的錯覺而已。


    顧齊寰,你總不能仗著我喜歡你,就這樣隨意對待我吧~


    沒能親眼看到顧齊寰穿正裝的樣子,真可惜......


    顧齊寰前腳離開,蕭南笙就暈倒了,一天一夜都沒吃東西,再加上昨晚一晚上都在外麵吹風,蕭南笙發燒了。


    一路上顧齊寰都心不在焉的,羽沭大概猜到些什麽了,一大早就聽到府上的人議論,說昨天有人把花轎抬到了太子府門口,而且還是管家接的人。


    見羽沭一直低著頭,時不時的看向自己,顧齊寰冰冷著臉,眼神中卻露出一絲戾氣的對羽沭說道“我希望她在太子府的這件事情隻有太子府的人知道”


    羽沭被顧齊寰那冰冷的眼神震懾到了,眼底閃過一絲驚恐,本來就白晢的臉變得更加煞白,羽沭乖巧的點了點頭。


    羽沭把頭低了下來不去看顧齊寰那可怕的眼神,看著手中的手帕有些黯然神傷。


    雖然知道顧齊寰不可能會喜歡上自己,但她還是被顧齊寰那個警告的眼神刺傷了,本來他們也隻是聯姻,她不該對他有期待的,是她越界了......


    顧齊寰到宮裏給皇上皇後請完安之後,就隨便找了個借口離開了,留下羽沭獨自一人在宮中陪皇後。


    皇後一見到羽沭就把羽沭拉到自己的身旁坐下。


    “沭兒阿~”


    聽到皇後的這聲沭兒,羽沭有些愣住了。


    “……”


    皇後見羽沭直直的看著自己,以為是不喜歡自己這樣叫她,就笑了笑道“怎麽?你不喜歡我這樣叫你嗎?那我以後不叫便是了~”


    羽沭急忙否認道“不是,隻是......從未有人這樣親密的叫過我”


    哪怕是父皇也沒有這樣叫過她,突然間被這麽親密的叫著,她還真有些不習慣。


    “那以後我就叫你沭兒吧”


    “好”


    見羽沭同意,皇後的臉瞬間就笑開了,從今天早上見到羽沭的那一刻起,就覺得羽沭的臉色不是太好,加上今天早上她聽到宮人說昨天有人把轎子抬到太子府去了。


    擔心羽沭受到此事的影響,皇後就有些擔憂的問道“我聽說昨晚太子府有人鬧事?”


    聽到皇後突然問起,羽沭忽然想了起顧齊寰在來的路上對她的警告。


    羽沭立刻解釋道“隻是轎夫送錯轎子罷了”


    “原來是送錯了轎子~”


    “你說這送花轎的人也真是夠粗心的,新娘子都能送錯,而且還是把一個連送親隊都沒有的人給送到太子府上,這些人真的是太荒唐了”


    說到這裏皇後就忍不住八卦道“聽說昨日送到太子府上的那位新娘子沒有送親隊?隻有她一個人嫁過去?你說這一個人嫁過去也怪可憐的”


    說著就忍不住的讚歎道“不過能一個人就嫁出去,也算是個有勇氣的人,一般人家的姑娘哪敢就這麽嫁出去呀~”


    羽沭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能在一旁尷尬的陪笑。


    顧齊寰一迴府就聽到蕭南笙暈倒發燒的消息,急得他立刻飛奔到蕭南笙的房間。


    小藝坐在床邊,正準備替蕭南笙換掉頭上的毛巾,就聽到房門被推開的聲音。


    轉過頭一看是顧齊寰,小藝剛準備開口讓顧齊寰出去的時候顧齊寰就對她做了個禁聲的動作。


    顧齊寰輕聲走過去,接過小藝手中的毛巾,對小藝小聲的說到“我來吧”


    小藝沒好氣的看了顧齊寰一眼,猶豫著把毛巾遞給他出去了。


    顧齊寰坐到蕭南笙的床頭,滿眼新天的看著躺在床上毫無氣色的蕭南笙。


    顧齊寰伸手輕輕的將蕭南笙額頭上的毛巾拿起來,毛巾燙的有些嚇人,替蕭南笙換了額頭上的毛巾之後,顧齊寰又拿起另一條毛巾替蕭南笙擦拭了一下臉頰上跟脖子上的汗。


    因為發燒,蕭南笙的臉頰被燙的紅彤彤的,嘴唇卻有些煞白,顧齊寰擦拭的手在蕭南笙的臉頰停住了。


    想起了今天早上蕭南笙看著他的那個眼神,不免有些自責,那一刻他的心像是被什麽抽了一下的疼,如果自己早些把她送走,是不是就不會發生後麵的這些事情了......


    看著安靜的躺在床上的蕭南笙,好像從顧齊寰認識蕭南笙到現在,第一次見蕭南笙這麽安靜,還真是有些懷念活蹦亂跳任性的她。


    顧齊寰有那麽一瞬間覺得蕭南笙真是個傻子,以前總覺得蕭南笙古靈精怪,腦子也挺精的,怎麽這次就這麽啥呢?他都把事情做到那個份上了,還要留下來給自己找虐,真的是不撞南牆不死心,哪有人會把一句童言記到現在的。


    顧齊寰陷入了深思,想起了那句娶她的話,就連顧齊寰有時候也分不清這是在現實裏還是在夢裏,而且自己對蕭南笙說的那句話真的是童言無忌嗎?


    如果他當初沒有迴帝都,會不會真的就娶了蕭南笙......


    顧齊寰看著蕭南笙的眼神逐漸變得黯然,就算他不迴帝都,蕭南笙也會嫁給別人的吧,畢竟自己隻是一個有名無實的養子,誰會願意把自己女兒的幸福交到這樣的人手裏。


    不過以蕭南笙的性格,要是她鐵了心的要嫁給他,陛下應該也拿她沒辦法吧,畢竟她曾經為了救他,就逼著皇上妥協過一次。


    顧齊寰就坐在蕭南笙的床邊照顧了蕭南笙整整一天一夜,期間蕭南笙反反複複的燒,一直到第二天的淩晨才退了燒,看到蕭南笙終於退燒了,顧齊寰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確認蕭南笙不會再複燒之後,顧齊寰才迴房休息。


    清晨蕭南笙模模糊糊的睜開眼睛,想要坐起來,發現全身無力,腦袋也重重的,蕭南笙掙紮著起來,驚動了趴在床邊的小藝。


    “公主!你醒啦!”


    小藝趴在蕭南笙的床邊,淩晨蕭南笙退燒了之後顧齊寰就叫她過來看著蕭南笙,以防蕭南笙半夜餓的醒過來的時候沒人在身邊,看到蕭南笙要坐起來,小藝急忙上前扶著。


    蕭南笙艱難的坐了起來,看到小藝眼下有些許烏青以為是小藝照顧了自己一天一夜。


    一直以來她都把顧齊寰當作她的全世界,隻要顧齊寰開心她就開心,顧齊寰不開心她就不開心,卻忽略了原來她的喜怒哀樂也會有人在乎,就算她走到天涯海角也會有人對她不離不棄。


    蕭南笙愧疚的看著小藝有氣無力的說道“辛苦你了~”


    “……”


    小藝看著蕭南笙,猶豫著卻什麽也沒說,顧齊寰走的時候叮囑過她,讓她不要告訴蕭南笙自己來過。


    雖然不知道顧齊寰為什麽要這樣做,但看蕭南笙現在的樣子,或許不告訴她也是一件好事吧~


    畢竟顧齊寰現在都娶妻了,而蕭南笙也沒有再留在這裏的理由。


    蕭南笙看著房間的周圍,不知道為什麽,那一刻想家的情緒突然湧了上來,可能是因為生病了吧,她現在好想迴到父皇母後的身邊。


    蕭南笙嘴唇煞白,眼中滿是酸澀的對小藝說道“小藝,我們迴去吧~”


    小藝看了眼蕭南笙,二話不說的就去收拾好包裹,走到門口的時候小藝有些心疼的看著虛弱的蕭南笙。


    “公主,你這身體剛好,要不我們......”


    “我一刻也不想在這裏多待了,走吧~”


    蕭南笙站在門外,在小藝把房門合上的那一刻,蕭南笙最後留戀的看了一眼這個她住了將近一個月的房間。


    小藝收拾東西的時候,蕭南笙讓小藝隻是拿了她們來時的那幾件衣裳,其餘的什麽也沒帶。


    帶的越多,念想就會越多,來時無他,走時也無他,從這裏走出去以後,他與她,就再無交集了吧~


    蕭南笙坐在馬車裏麵,不敢去看外麵的景象,雖然她來帝都的時間不長,但半個帝都都被她混的差不多了。


    這裏的每一條街她都記得,可這裏的一草一木都深深的刺痛著她,仿佛都在嘲笑著她這些年來活得像個笑話。


    蕭南笙一直忍住沒哭,可當她聽到喧鬧聲漸行漸遠,馬蹄的聲音越來越清晰時,還是忍不住的濕了眼眶。


    蕭南笙靠在馬車內微微仰著頭心如絞痛,目光呆滯的看著前方,嘶啞著聲音對小藝苦笑道“小藝,我還是好喜歡他怎麽辦......”


    話語間一滴淚水從蕭南笙的眼角劃落,在馬車那狹小的空間裏,悲傷被無限的放大,大到讓蕭南笙有些喘不過氣來。


    小藝滿眼心疼的看著蕭南笙,不知道該怎麽安慰蕭南笙,隻好上前緊緊的將她抱住。


    顧齊寰跟慕北林麵對麵的坐著,慕北林見顧齊寰的狀態有點差,不免擔憂到“殿下,你先迴去休息吧,這裏有屬下在就行了”


    顧齊寰輕搖頭示意自己沒事,隻是照顧了蕭南笙一天一夜,有些累了而已,這點累他還是能扛得住的。


    一大早慕北林就來告訴他說查到了齊大人每個月都會在這個酒樓裏跟一個州縣的官員秘會,而今天正好是他們每個月都見麵的日子,具體是哪個官員還暫時沒查到。


    等了許久,隔壁終於傳來聲音。


    “齊大人這邊請~”門外的小二恭敬的說到。


    慕北林聽到門外的聲音,整個人瞬間就緊繃了起來,顧齊寰也把耳朵豎了起來。


    “齊大人,嘿嘿~”官員見到齊大人,就立刻把自己收繳到的贓款上交給他到。


    齊大人看著薄薄的一點贓款,有些不滿到“怎麽越來越少了?”


    “齊大人,不是我們不想給呀,是近年來,青州又是人災又是天災的,能在百姓手裏拿的,實在是有限啊!而且......這其中還有一些是從我手底下那些人手裏克扣的”官員慌忙的解釋到。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迴去吧”齊大人對那位官員不滿的催促到。


    “是,大人”


    那位官員走了好一會兒,齊大人才離開,以為這樣就能避開嫌疑,殊不知其實他們剛才的對話,早就被隔壁的顧齊寰跟慕北林聽的一清二楚。


    齊大人一拿到贓款,就馬不停蹄的往李府奔。


    李府內


    “私兵的事情,太子已經知道了”李天嵐一邊喝茶,一邊不緊不慢的說到。


    齊大人聽到了差點嚇出了魂。


    “不過我已經把私兵轉移到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了,你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千萬不要露出馬腳,讓太子抓到”李天嵐安慰齊大人到,但語氣中更多的是警告。


    齊大人聽出了李天嵐的意思,還是有些焦躁不安的說道“雖然把私兵轉移了,但太子已經知道了此事,絕不會坐視不管,練兵一事還是要加快進度才行!”


    “練兵一事齊大人就不用操心了,隻要銀兩到位,兵是遲早的事情”


    說著李天嵐就拿起齊大人送來的那些銀兩皺著眉頭道“隻是......近段時間來怎麽收的銀兩跟糧食越來越少了?”


    說到銀兩,齊大人滿臉惆悵的說道“現在善款一事由太子負責,恐怕很難再有保障了~”


    齊大人的話語中滿是擔憂,李天嵐知道齊大人在擔心些什麽。


    “放心吧~太子雖然知道了,但他沒有任何證據,況且他現在在朝中無權無勢的,頂多就是扣著個太子的帽子坐在那裏罷了~隻要你做事謹慎些,他就不能拿你怎麽樣”


    齊大人雖然臉上表示讚同,但內心卻無比的惆悵,怎麽可能放心的了,一個李天嵐就已經夠麻煩的了。


    現在又來一個顧齊寰,這以後自己見到顧齊寰,恐怕要夾著尾巴走了,早知道當初他就不上這條賊船好了。


    要是當初他私自貪贓善款的事情被李天嵐發現時,他主動去跟皇上請罪,也不至於後來被李天嵐要挾上了他這個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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