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嵐坐在正廳裏麵悠閑的沏著茶,時不時還把茶杯湊近鼻子去品,表情很是享受。


    李天嵐把茶杯抵到唇邊小嘬了一口,就對站在一旁的易天淩說到“顧齊寰這幾天沒空盯著,你抓緊時間把事情辦好,但還是要時刻提防著,雖然他身邊那個小侍衛上次被你打跑了,但顧齊寰可不是會被這種小事難住的人”


    李天嵐絲毫不擔心的抬頭看了易天淩一眼,易天淩點了點頭,就退了出去。


    看著易天淩的背影,李天嵐又想起了剛把他帶迴來的那天,那時候的帝都被趕到平原的邊境,他就無意之間看到了躺在路邊奄奄一息的易天淩,當初隻不過是順手把易天淩撿了迴來而已,沒想到現在會對他有這麽大的期待。


    蕭南笙坐在馬車裏麵,雙眼放空,小藝心疼的看著蕭南笙。


    蕭南笙一直以為自己對顧齊寰來說也是一個特別的存在,至少對於其他人來說,她在顧齊寰的心裏都有優先的特權,可現在看來好像並不是這樣的,現在的顧齊寰好像已經不需要她了。


    自己對於他來說,好像已經沒那麽重要了,蕭南笙不是沒想過自己對於顧齊寰來說隻不過是一個工具,一個能讓他在南城立足的工具,可當這種想法一旦被證實,蕭南笙還是覺得很難以接受。


    越想蕭南笙越覺得胸口悶得慌,於是就打開了馬車的簾子,伸出頭去透氣。


    看著街邊的商鋪跟街上的人不斷的後退,像極了她跟顧齊寰,明明走在同一條路上,每天都看著彼此,卻越走越遠......


    看著擁擠的街道,蕭南笙自嘲了一下,為什麽看個街景也能想到顧齊寰。


    “籲~”


    慕北林把馬車停了下來。


    見還沒出城慕北林就把馬車停了下來,小藝就探出頭去問“怎麽了?”


    “沒事,前麵有幾輛馬車擋住了”


    蕭南笙正準備把車簾放下來,就聽到兩個小商販在一旁議論。


    “誒你說,今天的馬車怎麽這麽多?”


    “你不知道吧,這些馬車呀,都是送去太子府的!”


    “送去太子府?為什麽?”


    “還能為什麽,當然是迴禮呀”


    “迴禮?迴什麽禮?”


    “這太子都要跟平原公主成親了,當今聖上,免了平原兩年的進貢,他們當然要迴禮啦!”


    本來在一旁看熱鬧的蕭南笙,聽到成親這兩個字,感覺自己的腦袋咣當一響,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的砸了一下,商販後麵說的話蕭南笙已經聽不清了。


    蕭南笙感覺自己的胸口就要唿吸不上來的感覺,蕭南笙的眼神有些錯亂的跳下了馬車,走到那兩個小商販的麵前,蕭南笙用雙手揪住其中一個商販的衣領到“你剛才說什麽?”


    突然被人抓住了衣領,那個老實巴交的商販被嚇的雙腿直哆嗦到“馬,馬車?!”


    “不是這一句!”蕭南笙對著那位被自己抓住衣領的商販咆哮道。


    見蕭南笙從太子府的馬車上下來,商販以為蕭南笙是什麽皇親國戚連大氣都不敢出,更別說掙紮了,害怕到唯唯諾諾的說“太,太子要成婚了?”


    慕北林的馬車剛停沒一會兒,蕭南笙就急匆匆的跳下了馬車。搞不清楚狀況的慕北林也跟著跟著跳下了馬車,哪知他剛跳下馬車,就看見蕭南笙抓住一名商販的衣領盤問。


    蕭南笙不敢置信的鬆開那名商販的衣領,顧齊寰要成親了,為什麽自己不知道?


    蕭南笙搖晃著身子,不敢相信的轉過身,就看到慕北林楞楞的站在那裏看著她,蕭南笙強忍著發抖的身子,走過去問道“他說的不是真的,對不對?”


    慕北林站在那低著頭不說話。


    蕭南笙的心狠的一抽,原來這些天來顧齊寰對她的冷漠不是沒有原因的,難怪她都要走了他也不出來送一下,甚至連句挽留的話都沒有,原來是他要跟別的女人成親了。


    他所有的冷漠她都可以理解,因為他是帝都的太子,他有他的使命,可是他現在都要跟別的女人成親了,為什麽不告訴她?難道是怕自己對他死纏爛打不成?


    蕭南笙一時間無法接受,因為顧齊寰說過會娶她的,也正是因為顧齊寰說的這句話,蕭南笙這十幾年來才將自己毫無保留的給顧齊寰,甚至不顧一切的跑到帝都來就是為了找他,可是現在是怎麽了,自己這麽多年來的付出卻換來這個結果,蕭南笙無法接受。


    蕭南笙轉身跑迴了太子府,慕北林和小藝也跟了上去。


    顧齊寰在書房坐了一整天,覺得頭疼就想出來吹吹風,剛走到後院的時候,就看到蕭南笙院子前的那個搖椅,還有旁邊的那個秋千,看到那個秋千時,顧齊寰的嘴角不禁露出了一絲笑容。


    那個秋千是蕭南笙剛到府上的第二天,逛到這個後院的時候,蕭南笙覺得後院差點什麽東西,於是就直接拿刀去把旁邊的那顆樹給砍了想用來做秋千,後來因為樹太大了蕭南笙沒砍動就隻好作罷。


    這也是管家後來告訴他的,因為怕蕭南笙覺得無聊,顧齊寰就叫管家第二天的時候給她做了一個,不過說來也奇怪,他幹嘛怕蕭南笙無聊,蕭南笙這種不管去到哪裏都能野起來的性格怎麽會無聊。


    顧齊寰正陷在迴憶裏就聽到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就是慕北林跟小藝的聲音。


    “公主!”


    慕北林跟小藝一前一後的叫道。


    蕭南笙一路跑迴來,本來想去顧齊寰的房間裏麵找他的,沒想到在後院遇上了。


    蕭南笙走到顧齊寰的麵前,眼角還有一些沒風幹的眼淚,蕭南笙開口質問道“你是不是要成親了?”


    顧齊寰看了眼蕭南笙身後滿臉為難的慕北林跟小藝,示意他們先下去。


    見顧齊寰不答話,蕭南笙的眼眶立刻變得紅潤的大聲吼叫道“我問你是不是要成親了”


    看著哭的梨花帶雨的蕭南笙,顧齊寰有那麽一瞬間想抱抱蕭南笙,可是顧齊寰忍住了,以南城現在的局麵,蕭南笙留在這裏隻會陷入更加危險的處境。


    “是,本來不想告訴你的,既然你現在知道了,那我就沒必要再隱瞞些什麽了,婚期就在兩日後,你若想喝我的喜酒,你可以留在府上,若不想,我讓慕北林送你迴去”


    “為什麽?”蕭南笙痛苦的閉上眼睛不願接受這個事實,眼淚順著她長長的睫毛從她的臉頰劃落。


    顧齊寰的心狠狠的揪了一下,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能無限的沉默著。


    蕭南笙緩緩的睜開眼睛,淚水從眼眶滑落,見顧齊寰沉默著不說話,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的蕭南笙瞬間慌了。


    蕭南笙伸手輕輕的拉住顧齊寰的衣角,語氣近乎卑微的問道“你不是說過會娶我的嗎?是不是因為她是平原公主所以你才娶?我也是公主,我現在可以立刻迴去讓父皇過來提親的,你說過會娶我的不是嗎?”


    蕭南笙到現在還是無法接受顧齊寰要跟別人成親的事實,顧齊寰說過會娶她的,怎麽現在又一聲不吭的去娶別人呢?這些年來顧齊寰都把她蕭南笙當什麽了?還喝喜酒?


    顧齊寰咬著牙,蕭南笙這個模樣他還是第一次看到,蕭南笙從小就很要強,不管什麽事情她從來都沒向任何人低過頭,更何況是像現在這樣,幾乎用哀求的眼神看著他。


    顧齊寰又想起了他剛到南城的時候,那時候他剛被送到到南城,是蕭南笙陪著他度過了那最難熬的時期。


    那時候宮裏的人都欺負他,說他是帝都送給南城的一條狗,是蕭南笙站了出來,打了那些說他是狗的人,還說會保護他。


    後來這一保護,就是十三年。


    這十三年間,隻要是有人出來挑他事,蕭南笙就第一時間站出來,甚至不惜用自己的身份去壓製那些人。


    記得有一次,紀連海因為嫉妒他,處處得到公主的維護,就設計陷害他,讓他鋃鐺入獄。


    就連皇上都平息不了眾怒,無能為力時,是蕭南笙以死相逼,不惜觸犯國家法律也要護住他,讓他出獄之後自證清白。


    後來出來之後的顧齊寰不明白蕭南笙為什麽拚死也要保護他,甚至是不惜一切代價的隻為救自己,顧齊寰本來以為蕭南笙會像平時一樣說他是她的人,可那天的蕭南笙卻很認真的看著他說道“你說過會娶我的,所以我不能讓你死”


    顧齊寰一下子愕住了,他迴憶了許久才想起自己好像是說過這麽一句話,沒想到自己年幼時的一句童言,她竟記到現在。


    那時候蕭南笙因為深受皇帝的恩寵,所以就成了皇宮裏麵的孩子王,宮裏的孩子見她這麽野蠻就偷偷的給她起了個母老虎的外號。


    蕭南笙知道了之後就打那個起頭給她起外號的人的屁股,後來那個孩子就說她是母老虎這麽兇,以後肯定沒人娶。


    一直站在蕭南笙身後不說話的顧齊寰突然站了出來,走到那個被打屁股的孩子麵前,表情很是嚴肅的說了一句“我娶”


    蕭南笙當時就興奮的抱著顧齊寰一頓狂親,也是從那之後,蕭南笙的生活裏就隻剩顧齊寰了,不管顧齊寰走到哪裏蕭南笙都跟在後麵。


    顧齊寰把思緒拉了迴來,語氣冷漠的說道“隻不過是年少無知的誓言罷了”


    蕭南笙突然哭笑道“年少無知的誓言?!”


    顧齊寰沉默著不說話,蕭南笙仍然不死心的追問道“就算是年少無知的誓言,可是這麽多年了,你就沒有一點點喜歡我的嗎?”


    蕭南笙不求顧齊寰能像自己喜歡他那樣喜歡自己,蕭南笙就想知道顧齊寰這麽多年了,有沒有喜歡過自己。


    顧齊寰冷冷的說道“沒有”


    蕭南笙不死心的咬了咬牙道“一點點,也沒有嗎?”


    “一點點也沒有”冰冷而決絕的聲音響起,狠狠的擊碎了蕭南笙那道最後的防線,說完之後甩開蕭南笙的手就頭也不迴的走了。


    蕭南笙楞楞的站在原地,沒有哪一刻是覺得心如此冰冷的。


    年少無知的誓言嗎?原來這些年來,她都在為他的一個無知的誓言堅持著。


    蕭南笙心裏的那道堅不可摧的城牆,一瞬間崩塌了,蕭南笙覺得自己的心就像撕裂般的疼痛,這種痛比她聽到顧齊寰死了的時候還要難以承受,蕭南笙緩緩的蹲下身子,微張著嘴巴,想唿吸更多的新鮮空氣,卻像是有什麽東西卡在後來一樣,想嘶叫卻發不出聲音。


    慕北林看著坐在書桌前痛苦的閉著眼睛不說話的顧齊寰,這些天就沒見顧齊寰的眉頭散開過,一直都是皺在一起。


    “殿下......”慕北林擔憂的開口道。


    慕北林不明白顧齊寰為什麽要對蕭南笙說那樣的狠話,可能他真的不懂顧齊寰心裏在想什麽吧,但他是真的覺得顧齊寰是喜歡蕭南笙的,隻不過顧齊寰一直在克製住這種喜歡。


    或許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吧,可顧齊寰這些天來的種種行為,無一不都在證明著他對蕭南笙的喜歡,隻不過顧齊寰一直在否認自己的這種喜歡罷了。


    不過以顧齊寰現在的處境,就算他真的去跟皇上退婚,顧齊寰跟蕭南笙也不可能在一起,除非他不是帝都的太子。


    那時候帝都戰敗,南城是那般的羞辱帝都,帝都稍有不從,南城就帶兵壓境,還要求帝都打開城門,不得拒絕南城商人進帝都經商。


    上次顧齊寰帶兵攻打南城,為了徹底消滅南城,皇上可謂是舉全國之力去攻打南城。


    駐守在平原的南城士兵,並不知道南城已經失守了,若是平原的幾萬士兵知道南城失守,過來攻打帝都,帝都恐怕難以承受。


    而在平原的那兩萬士兵之所以到現在還遲遲沒有動靜,隻不過是他們把南城鎖住了而已,可紙終究保不住火,時間一長了,平原的那些南城人肯定會有所察覺。


    偏偏在這焦頭爛額的時候,來了個平原公主,還提出聯姻,皇上怎麽會拒絕,當然是死死的抓住這根稻草,隻要帝都跟平原聯手,南城就不敢輕舉妄動,說不定還能一舉殲滅了南城。


    顧齊寰知道慕北林想要說什麽,就算自己再怎麽不想娶羽沭,再怎麽掙紮,也隻是徒勞,也知道現在這個局勢已經無法扭轉。


    現在唯一能做的時,就是緊盯住李天嵐,他總感覺這場聯姻沒那麽簡單,若這一切都是李天嵐的陰謀,到時候真的把平原的南城士兵消滅了,他再借平原之手,那帝都就危險了。


    現在不僅外賊要防,家賊也要防。


    顧齊寰睜開眼睛緩緩道“李天嵐肯定會趁這次機會轉移私兵,而且這次也會比上次更加謹慎”


    該怎樣才能抓住李天嵐的馬腳呢,顧齊寰煩悶的扶著額頭。


    忽然,什麽東西在腦中一閃而過。


    對呀!名單呀,他怎麽把那麽重要的東西給忘了。


    顧齊寰立刻起身去翻找上次慕北林拿來的名單,這裏麵都是一些接收賑災款的官員,這裏麵的一些官員說不定跟李天嵐來往密切。


    僅憑李天嵐的一己之力是無法完成那麽大規模的私兵陣的,隻要找到他們跟李天嵐來往的證據。


    到時候就算自己不去追查那些私兵,皇上也肯定會去追查這些贓款的下落,隻要皇上起疑心,自己到時候再推一把,皇上想不發現也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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