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邊堂屋裏,老馮爺擺擺手示意眾人安靜,這才轉頭望向小米,「你也不用再勸,大夥兒不會要這麽多銀子。以後也把約定改改,大夥兒跟著你們一家做工做生意,年底隻要一成分紅就行,分紅就以兩千七百兩算。若是少了,誰也不會說什麽,若是多了,就卡在兩千七百裏兩,不能再多。


    這些銀子足夠大夥分個大紅包,外加祭祀祖宗,供給孩子們讀書了。其餘不管陸家賺了多少,都是陸家的本事,跟大夥兒沒關係。再說了,老三馬上大考了,老二也要相看媳婦,小米更是不用多說,嫁妝越多越好。


    就這麽定了,誰也不能更改。否則就是忤逆,不聽長輩的話。」


    「不成啊,老馮爺,當初說好的…」


    小米還要勸幾句,老馮爺卻是根本不理會她,直接從桌子上的兩疊銀票裏取了一堆,待得數明白正好兩千七百兩。就開始分配開了。


    「這一千兩作為大夥的紅包,每家多少,等我們幾個老家夥商量一下就發下去。這一千兩用來建宗祠和學舍,多買些好木頭,磚瓦,最好百年後,咱們這些人的牌位都供進去,屋舍也沒有腐壞半點兒。剩下這七百兩,就存著做應急之用。誰家娃子出息了,誰家小子為整個老熊嶺做了大好事,或者誰家媳婦兒孝順公婆,都用這個銀子做獎勵。


    大夥兒說說如何?」


    「行,都聽老馮爺的。」


    「對,長輩們說了算。我先前在城裏認識一個深山裏伐木的匠人,過了年,我就去問問看,有好木頭就定下來,一定給祖宗們建個好祠堂,給孩子們建個好學舍!」


    「好,我去磚窯問青磚!」


    「我去尋石材!」


    幾乎眨眼間,眾人就分配好了活計。對於分紅,眾人自然喜歡,但最讓他們激動的還是建宗祠和學舍。宗祠祭祀祖先,學舍關係到子孫後代成人。都是光宗耀祖,涉及老熊嶺百年的大事。


    老馮爺胡子都在哆嗦,起身站好,抬頭挺胸間,目光掃過每一個村人,末了高聲道,「老熊嶺的好日子到了,開春之後就動工。不用任何外人,就我們老熊嶺的老少爺們,一磚一瓦,一草一木,親手建下宗祠和學舍,百年後,子孫們會感激我們做過的一切!」


    「是,老馮爺!」


    「有一分力氣就使一分力氣,為了兒孫!」


    整個陸家大院,差點兒被村人的嘶吼震翻。小米暗暗吃驚,這般群策群力,估計同當年紅色軍隊解放受苦百姓時候也不過如此了。


    陸老爹也是連連點頭,畢竟村人團結,如此重義輕利,實乃整個老熊嶺的福氣。


    「小米,擺酒席,中午請鄉親們喝酒。」


    「放心,爹,早就準備好了。叔伯們該忙就忙,一個時辰後迴來吃肉喝酒。」


    小米早晨就吩咐下去了,這會兒韓姨母帶著青花青玉,江大娘和紅梅,甚至風娘都在灶間忙碌呢。


    老熊嶺十八家,這樣商量大事的酒席,按照老規矩是一家出一人,這般下來就是安排兩站席麵。倒也不用村裏婦人跟著張羅,陸家自己就整治妥當了。


    老馮爺笑眯眯捋著胡子,點頭道,「成啊,倒不是我們這些厚臉皮的,總貪陸家的酒菜,實在是家裏的婆娘整治的,就是不如小米整治的好吃。」


    小米趕緊笑道,「老馮爺,咱可不帶這麽偏心的啊。我這麽貪嘴,到了您老嘴裏還成了好處了。」


    「當然是好處,」老馮爺湊趣的瞪了眼睛,嚷道,「你不好整治吃食,哪有的喜洋洋酒樓,村裏家家戶戶哪來的聚寶盆啊。」


    眾人都是笑起來,「就是,誰說小米一句不好,你可是虧心。小米啊,樣樣都好。」


    這般說笑幾句,眾人就都散去了,趁著天色好,暖房要掀開草簾子曬曬日頭,火爐也要添柴,院裏的積雪要掃,雜七雜八的活計可是不少呢。


    過日子嘛,有人奔頭,就渾身有用不完的力氣,有做不完的活計。


    倒是老馮爺和幾個平輩的老兄弟們,依舊做了陸家的堂屋,喝著茶水,抓了個淘氣小子做書記,一般掰著手指頭把家家戶戶的老少幾口都算了個遍,最後記下了應該分迴去的紅利。


    待得酒菜擺上了桌子,小米也幫忙把銀票換了大筐的銀兩出來。整整一千兩,有大錠的銀錁子,也有散碎銀角子,也有成串的銅錢,看的村人們都是喘氣有些粗。


    雖然家裏幾乎三五日就進個十幾或者二十兩,但這般大堆的銀子成筐的抬上來,還是衝擊太大了。


    老馮爺高聲念了賬冊,每家都有人上前來靈銀子,末了在賬冊上按了手印兒,很是肅穆嚴謹的模樣。


    不必說,家裏壯勞力多的,例如馮家,或者有本事的,比如劉家,銀子都分得多些。家裏多老弱的,自然就分得少些。


    但這個少字,也是相對來比。畢竟五十兩,這樣的數目,放在普通百姓家裏,幾乎就是三年的進項了。


    在老熊嶺,隻不過是在工錢之外,額外給的分紅。而家裏的娃子讀書不花錢,成績好了好得賞銀,女人做針線賺工錢,山下做飯賺工錢…


    很多時候,不怕多想,就怕比較。


    山上這般熱鬧,分銀子這等大事,自然山下眾人也都聽說了。


    十幾個草原人就罷了,他們開春就要迴草原去,鐵家主仆三個也是沒當迴事。


    倒是趙家老少,還有那些幸存的趙家村人都是眼巴巴等著消息傳下來。


    待得聽說家家戶戶都分了百十兩銀子,甚至開春後還要花費一千兩銀子建宗祠和學舍,他們恨不得跑去幾十年前好好抓了家裏的祖輩們,一定要他們早早搬來老熊嶺才好。


    可惜,時間從來都是往後跑,哪能迴頭啊。


    好在,他們因禍得福,如今也到了老熊嶺。


    原本有些因為得了捐獻的幾百兩銀錢,動了心思的人,見此也趕緊拋下了那些私心雜念。


    他們就是每人分了那麽十幾兩銀子,出去闖蕩,也不過是給人家做工,能不能拿到工錢不說,萬一倒黴遇到了歹人,怕是小命都沒了。


    而留在老熊嶺,明年春日建了新房子,跟著老熊嶺做工,有吃喝,有工錢,最主要能守著父母家人的墳塋,一點點把日子過起來,把香火續下去,簡直最好不過了。


    劉嬸子負責山下的大灶,早就得了小米的吩咐,即今日的夥食很是豐盛,酸菜燉了粉條和凍豆腐,大片的五花肉,也是鋪滿了鍋口,舀上一碗,點些紅彤彤的辣椒油,就著白麵的大饅頭,吃的眾人都是滿頭大汗。


    家裏有兒女沒有定親的婦人,心思大的,想著攀些高枝兒,有些心疼閨女遠嫁,或者想給兒子尋個省心嶽家的,就把主意打到了趙家村這些人的頭上。


    於是,眾人相處的極好,隻等著開春之後,一起做活兒,仔細了解一二,就可以「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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