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外邊依舊風雨交加,大雨如注。


    密集的雨滴打在窗戶上,發出一陣陣清脆的聲響,睡在小床上的嚴勤北小朋友就這麽被驚醒。


    “哇啊哇啊……”


    聽到孩子的哭聲,嚴正庭和錢一曼幾乎在同一時間醒過來。


    “兒子醒了。”錢一曼睜開眼睛,對著身邊的男人迷迷糊糊的說了一句。


    說話間,就摸索著準備起身。


    “嗯,應該是被雨聲吵醒的,我去抱他過來,你繼續睡覺。”聽著窗外的動靜,嚴正庭心下了然。


    他按著錢一曼沒讓她起來,伸手打開床頭燈,自己掀開被子下了地。


    此時,嚴勤北小朋友正緊閉著眼睛,揮著小手在床上張嘴大哭,甚是傷心。


    看著躺在小床裏哭的委屈巴巴的兒子,嚴正庭連忙伸手將他抱了起來,輕聲哄道:“好了,不哭了。”


    而後,輕輕地安撫著他的背,動作要多嫻熟有多嫻熟。


    從他剛出生就這麽哄過來的,嚴正庭知道小家夥的一切習慣。


    依偎在父親寬厚的懷抱中,聽著他輕哄自己的聲音,感受到了溫暖和安心,嚴勤北小朋友的哭聲漸漸小了下來。


    隻不過,小家夥還是在不停地抽泣著,小手緊緊攥著父親的衣服,似乎隻有這樣才讓他覺得有安全感。


    “爸爸……”


    嚴勤北小朋友眨著濕漉漉的大眼睛喊著爸爸,掛在睫毛上的淚珠要掉不掉的,可憐極了。


    這副小模樣沒有人看了能不心軟,更別說是他的老父親。


    而且,小家夥的眼睛長的跟媽媽極像,他淚眼巴巴的看著自己,嚴正庭的心頓時就軟了下來。


    “乖,不怕……”嚴正庭揉了揉兒子的小腦袋。


    拿過小家夥專用的手帕替他擦幹眼淚,接著又幫他把了一迴尿。


    也許是真的有些被嚇到了,嚴勤北小朋友撒了一泡尿後,還是趴在父親懷裏哼哼唧唧的。


    對待兒子,嚴正庭也是表現的十分有耐心。


    一邊抱著他在房間裏不停地走著,一邊還拍著他的背繼續溫聲安撫著。


    錢一曼坐在床頭唇角上揚。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看到嚴正庭在哄孩子了,但是不管是第幾次,看著這父子倆溫馨的一幕,依然會覺得溫暖與感動。


    這種簡單的小幸福,總是能輕易觸動她的內心。


    該說不說,她真的很喜歡現如今這種生活,簡簡單單,又透露著甜蜜。


    直到過了二十多分鍾,小家夥才趴在父親肩頭睡了過去。


    他睡著了,兩隻小手還緊緊攥著嚴正庭的衣服不願意鬆開,那是對父親滿滿的依賴。


    確定小家夥睡熟後,嚴正庭才小心翼翼地抽開衣服上的小手,將他放到小床上。


    讓他沒想到的是,嚴勤北小朋友剛沾到床就睜開了眼睛,看著他要哭不哭的。


    嚴正庭嘴角抽了抽,心想,這麽小的孩子怎麽這麽精呢?


    沒辦法,自己親生的,舍不得打舍不得罵。


    他又將孩子抱了起來繼續哄著。


    等第二次將他哄睡著放到小床上的時候,小家夥依然警覺地睜開了眼睛。


    嚴正庭微微蹙眉,有些挫敗感。


    沒辦法,隻好再一次將他抱起來哄。


    不過,這一次哄睡著後,他沒有立馬將兒子放到小床上。


    他想著,可能是今晚被外邊的風雨聲嚇到了,所以才會造成這種情況。


    沉思片刻,嚴正庭將兒子放到了大床上,今天就破例讓他在大床上睡一晚。


    這要擱平時,是很難有這種機會的。


    果不其然,小家夥被放到了爸爸媽媽中間後沒有被驚醒,睡得很是香甜。


    看著兒子睡著的小臉,錢一曼忍不住伸手輕輕摸了一下他的小胖手。


    下一秒,小家夥無意識地抓住了她的手指,老母親的心瞬間軟的一塌糊塗。


    “小孩子睡著了真可愛啊。”錢一曼突然來了一句。


    不得不說,人類幼崽哭鬧不休的時候是小惡魔,睡著的時候就是小天使。


    “嗯,孩子他媽,你也該睡了。”嚴正庭笑了笑,傾身過去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輕聲道。


    “遵命,孩子他爸。”


    關上床頭燈,兩夫妻再次進入夢鄉。


    ……


    第二天早上,沒有陽光,窗外的雨還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


    大床上,嚴正庭最先醒來。


    他拿過床頭櫃上的手表看了一眼時間,才六點鍾,還早。


    而且,今天這種天氣也沒法出去晨跑,那就再躺一會兒吧。


    嚴正庭側過頭看了一眼身邊熟睡的母子倆,心頭的滿足感油然而生。


    好心情從清晨開始。


    隻除了一點,兩人中間隔著兒子,他沒法摟著自己的媳婦兒,總感覺少了點什麽。


    跟他有同樣感受的還有錢一曼。


    少了自家男人溫暖的懷抱,她這一夜睡得並不安穩,沒多久也就醒了。


    錢一曼是側躺著的,睜開眼睛後直接對上了男人柔和的目光,她笑了笑。


    “早啊。”


    擔心會吵醒兒子,她的聲音很輕很輕。


    “早。”嚴正庭伸手過去握住她的手,與之十指相扣。


    兩人就這樣手牽著手,中間隔著兒子,深深凝視著對方,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錢一曼心口微動,張了張嘴,對著他無聲地說了幾個字。


    通過小女人的口型,嚴正庭立馬就能看懂她說的什麽。


    與此同時,他的心裏仿佛被羽毛刷過似的,酥酥癢癢的。


    略微思考後,嚴正庭計上心頭。


    他坐起身來,小心翼翼地抱起兒子和自己對換了個位置,同時考慮的也十分周到,還在床邊放了枕頭避免小家夥掉下去。


    睡夢中的嚴勤北小朋友:你可真是我的好爸爸!


    錢一曼目睹了全程,也是被他的行為逗笑了,男人有時候真的好像一個孩子。


    總算能將自己的媳婦兒擁入懷中了,嚴正庭深深吸一口她身上好聞的氣息,這才覺得這一個早上是完整的。


    之前,這個小女人說的話他還想聽。


    於是,溫聲哄著她,“曼曼,剛才的話再說一次。”


    錢一曼沒有拒絕,嘴唇貼在他耳邊,一遍又一遍的說著。


    她的聲音又軟又糯,每一個字都敲在了嚴正庭心上,讓他如沐春風。


    “嚴團長,我也想聽~~”錢一曼嘟著嘴撒著嬌,一雙大眼睛靈動又美麗。


    “好。”嚴正庭寵溺道。


    下一秒,那幾個字清晰地鑽入了錢一曼的耳朵。


    ……


    這場雨,持續到第二天中午才小了下來。


    一家人坐在飯桌前吃著午飯。


    看著窗戶外邊濕漉漉的地麵,嚴母說道:“這場雨下的可夠久的,衣服都曬不幹,好在小北的衣服還夠穿。”


    原本,她還打算今天洗個床單被套什麽的,這下計劃算是徹底泡湯了。


    說到這裏,錢一曼放下筷子,“他現在會自己說要尿尿了,褲子都穿省了......”


    “哈哈哈哈哈......”


    看著爺爺奶奶在那笑,嚴勤北小朋友以為是什麽好玩的事情,也跟著一起咯咯笑。


    真可謂是,又傻又天真。


    “老嚴!老嚴……”


    一家人正說笑間,外邊突然傳來老林同誌的聲音,聽起來十分著急的樣子。


    “你們吃,我出去看看。”


    嚴正庭立馬放下碗筷,站起身去開門。


    門外的老林一臉焦急,門一打開,就聽他說道:


    “老嚴,出事了!”


    ......


    半個小時後。


    嚴正庭和老林兩個人快速走在去北山的山路上。


    他們兩人的步伐很快,可以看得出來內心的焦急。


    剛下過一整夜的暴雨,山路十分不好走,所踏之處皆是泥濘,路上還有好幾處斜坡都發生了不同程度的坍塌。


    雖然走得很是艱難,但是嚴正庭和老林沒有一刻的停歇。


    如果可以,他們兩個人現在巴不得一下子能飛到山上去。


    平時需要兩個小時的路程,他們兩人連走帶跑的,硬是隻用了一個小時就到達了山上。


    當他們來到村口的時候,正好看到嚴靜秋和林小芸兩個小姑娘被老師背著朝這邊走過來。


    “靜秋!”


    “小芸!”


    嚴正庭和老林走近一看,發現兩個孩子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傷。


    衣服上和額頭上有不少幹涸的血,看起來甚是狼狽,不過精神頭看起來還可以。


    兩人終於鬆了一口氣,萬幸沒什麽生命危險。


    “靜秋爸爸,小芸爸爸,真的很抱歉,是我們沒有保護好兩個孩子的安全……”


    見是學生的家長來了,老師們立馬上前道歉,還主動地講述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事情是這樣的,老知青宿舍原本就比較老舊,經過一夜的狂風暴雨更是脆弱不堪。


    嚴靜秋和林小芸住的那個房間恰好又是裏麵最破的,今天早上她們房間的牆體突然倒塌。


    由於嚴靜秋和林小芸跑得慢了一步,很不幸地被壓住了。


    說到這裏,不得不說兩個小姑娘是幸運的。


    因為她們被壓在了一根大木頭的空隙下麵,再加上老師和村民們救援及時,所以才沒什麽大事。


    不過身上也都受了大大小小的傷,但是好在沒有生命危險。


    “謝謝各位,改日再來道謝。”


    著急帶孩子去醫院,嚴正庭和老林跟大家道了一聲謝,然後背上各自的閨女就先下山去了。


    嚴靜秋穿著父親的雨衣,趴在他背上一路無言,對於之前發生的事情還有一些沒緩過神來。


    此刻,天空還是下著毛毛細雨,嚴正庭的衣服和頭發都被雨水打濕了。


    趴在父親背上,滿滿的安全感傳遞而來,關於早上的事情,嚴靜秋內心的恐懼在慢慢消散。


    看著父親頭發上滴落的水珠,她開口說道:“爸爸,你身上被雨淋濕了。”


    說話的同時,嚴靜秋伸出雙手,努力為父親遮著頭頂上的雨水。


    被雨淋濕了很容易生病的,那種滋味並不好受 。


    “把手放迴去,淋雨傷口容易感染。”


    老父親發話,嚴靜秋很是聽話的將手縮迴雨衣裏麵。


    經曆了一場這樣的驚嚇,她現在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前麵因為還處在恐慌中,所以沒關注自己身上的傷,這會兒放鬆下來,突然覺得全身上下哪哪都疼。


    但是,看到父親淋雨背著自己下山,她沒有喊一句疼,隻是安安靜靜地趴在那兒。


    雨後的山路很是不好走,背著她更是難上加難,這些嚴靜秋都是知道的,她不想再給父親添麻煩。


    她的父親或許平時話不多,但是隻要他在的時候,總會默默地為她擋著風雨。


    嚴靜秋也不再像剛開始那樣,老躊躇不安,總是擔心他有了新的家庭後就漠視自己。


    他們後麵跟著的是林小芸父女倆。


    這邊畫風截然不同,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


    林小芸也被父親背著往山下走,她趴在老林背上,一路上都嘰嘰喳喳地講個不停。


    “爸,你都不知道當時有多嚇人,我以為自己今天要交代在這,再也見不到你和我媽了......”


    “好在我和靜秋運氣好逃過一劫,你差點就見不到你聰明伶俐的女兒我了......”


    “我以後再也不去爬山了,再也不去秋遊了......”


    趁她再次開口之前,老林同誌趕緊插上一句話,“閨女,流了那麽多血,頭不暈嗎?”


    他很是無奈,這孩子受了傷怎麽跟沒事人似的,依然咋咋唿唿的。


    “不提起還好,你這麽一提醒,我還真是覺得有一點點暈乎乎的……”林小芸捂著額頭迴答道。


    死裏逃生太高興,見到老父親太激動,她剛才光顧著講話,一時之間竟然忘記自己身上有這麽多傷了。


    現在,被她老父親這麽一番提醒,頓時覺得哪裏都疼。


    林小芸趴在老林背上,疼的齜牙咧嘴,“爸,你幹嘛提醒我啊,剛才我還沒感覺,這會兒覺得身上到處都疼。”


    “我的傻閨女啊,你還是安靜一會兒,省點體力吧。”


    老林同誌原本還十分擔心,但是看到自家閨女這麽有精神頭的樣子,懸著的一顆心也放了下來。


    一路上咋咋唿唿的,看來問題不大。


    早上,他剛得到消息的時候,真是被嚇得不輕,感覺走路都不會走了。


    前麵在山上,看到閨女的那一刻,他才唿吸正常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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