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菊對蘇雲歌的信任度顯然高得有些盲目,臉上完全沒有擔心的神色不說,反而對黑家夥表現出極大的興趣。


    蘇雲歌見她在一旁探頭探腦的,不由一陣好笑,幹脆將她弄上了黑馬的後背。黑家夥打了個響鼻,神色間有些不滿。


    蘇雲歌一把揪住它的頸鬃笑道:“別傷了她,不然我會再和你打一架!”


    它用鼻子頂了頂我,安靜下來,似乎容忍了背上那個戰戰兢兢卻又笑得十分燦爛的生命。蘇雲歌這才轉身向慕容烈問道:“什麽是血魘?”


    “慕容野,你來說吧。”慕容烈的目光有些複雜,招手叫來一個從方才起便一直躍躍欲試想湊過來的人,自己卻垂首退到了一邊。


    慕容野是個看來十分精壯的漢子,隻是此時雙頰泛紅、唿吸急促,兩隻眼死死的盯著靜靜站在那裏的黑馬,那模樣倒像是色鬼見到了小姑娘。


    目不轉睛的走到近前,慕容野伸手便向黑馬的頭上摸去。


    盡管那黑家夥願意跟了蘇雲歌過來,兇悍的性格卻絲毫未變,哪裏容得他隨意觸碰。頭一側,張口便咬。想必是它顧忌背上的若菊而控製了動作的幅度,但還是嚇了慕容野一跳,伸出的手閃電般收迴。


    蘇雲歌心中不由一動,這從見麵起就一臉癡迷的人竟似是個少見的高手。


    見自己的目標無法達成,慕容野這才訕訕的轉頭對蘇雲歌說道:“請釋公子幫忙看看,它的頂心是否有一撮毛發呈暗紅色?”


    有嗎?蘇雲歌伸手將它的大頭撈到懷裏仔細翻找,最後終於發現它頂心有極少的一小撮絨毛呈現出暗紅的色澤。


    看到她肯定的眼神,慕容野輕歎道:“果然是成年的血魘。”


    “如果你不打算迴答我的問題就換個人開口吧。”蘇雲歌淡淡的說道。對於無關緊要的問題,她的耐性並不太好。


    慕容野見她有些不耐,不由嗬嗬一笑,道:“釋公子有所不知,這世上最了解血魘的人恐怕就是我了。傳說中這血魘是野馬與山中精魅所生的妖物,並非尋常馬匹。不但奔馳速度極快且聰慧無比,精心馴養之後更可與主人心意相通,可說是最好的坐騎。一匹成年的血魘價值連城,是這世上最昂貴的馬。血魘平時看來與尋常馬匹無異,但發怒時雙眼會呈現血紅的色澤,成年的血魘頂心更會生出暗紅色毛發。據說這代表它是受到詛咒的生命。自出生起,它體內的特異氣息便使得它無法與任何動物接近,即使是它的父母也無一例外的會將其棄之不顧。因而未被馴化的血魘從生到死都是獨來獨往,可說是個異數。”


    原來也是個寂寞的家夥。


    蘇雲歌看著它的目光不由柔和下來。“既然價值驚人,它單獨行動的特性豈不是很容易被捕獵者抓到?”


    “釋公子太小看它了。”慕容野搖頭笑道。“血魘的智力極高,再加上它無與倫比的速度,能捉住它的人並非沒有,但也是少之又少。不過便是捉到了又能怎樣?殊不知已經成年的血魘是根本無法被馴化的。成年的血魘性格暴烈,比之大多數人都要有血性的多。據書上記載,它是寧可自盡也不會屈服的高傲生物。唯一馴養的可能就是在它幼生期,但血魘的幼生期十分短暫,隻有不到半年的時間。能在這段時間遇到本就稀少之極的血魘,無疑是天大的機緣。而公子這匹血魘明顯已經成年,我實在不懂公子是如何將它馴服的?”


    “別問我。”迎著慕容野好奇的目光,蘇雲歌聳了聳肩道:“我不會馴馬。這小子大概是與我投緣吧。”同樣是因為特殊而被迫孤獨,它的暴烈隻怕也並非本性。伸手撫上了它黑亮的身體,腦海中不期然閃過一雙藍色的眼瞳。


    “想不想與我一起到另一個地方玩玩。”蘇雲歌盯著它清亮的眼睛說道。它看著她,突然伸舌在她臉上卷舔了一口。


    蘇雲歌不由一愣,隨即輕笑出聲:“我當你答應了。我叫雲,目前來講是個人類。你背上的那個叫若菊,是我的人。很高興認識你,黑小子。”翻身上馬,穩住若菊的身形朗聲道:“慕容烈,去召月的路上你要跟我一起走嗎?”


    慕容烈微有些出神的站在那裏,靜了片刻後方才淡淡的開口:“不了,慕容烈會先行前往為公子打點一切。慕容家精於易容的人已在公子府上恭候,慕容烈在這裏祝公子馬到成功。”


    “也好。”蘇雲歌帶領近侍們轉身離開。“替我謝謝慕容媚的禮物,我們召月國再見。”


    這次隨使節團去召月國,蘇雲歌原本打算孤身前往,武力方麵完全借重慕容家的力量。到底是為漠北國辦事,她勞心費力的也就罷了,犯不上損傷自己人。


    哪曾想方才將決定說出,便遭到一致反對。若菊自不必說,薄唇一咬,直挺挺往我麵前一跪,給我來個一言不發。而藍羽更是直接,冷冷的丟下一句:“我可以把命交給你,但不會交給慕容家。”


    “你們的顧慮我不是沒想過。”蘇雲歌略有些無奈的說道:“但華耀這邊的局勢並未穩定,必要的時候,藍羽的身份或許還能派上些用場。若菊就更加不行了。此次去召月國,我是打定主意要鬧一場的。一旦情況有變,你就是我最大的弱點,我不能讓你去冒險。何況釋鎏不是已經收你做徒弟了麽?這是很好的機會,你要跟他好好學習才是。”


    “主子,若菊不是莽撞的人。主子即便是要鬧,也決不會用使節團裏的身份去鬧。而我隻是照顧主子的起居,牽扯不到危險中去。師傅那裏更不用擔心,我在拜師時就曾說過,任何時候我都會以主子的需求為第一優先。他答應了我才肯拜師的。”若菊略帶一絲求肯的說道:“若菊隻想跟著主子。”


    “老大,別忘記還有我。”門外又竄入一人。


    “你不是最怕麻煩了麽?”蘇雲歌忍不住輕歎,連追月也跟進來湊熱鬧就真的有些多餘了。


    “我是怕麻煩。”追月聳了聳肩,“但我和所有的死神弟兄們發過誓,決不會再讓老大一個人涉險。所以老大若不讓我跟,我會更麻煩。”


    “好了,別爭了。”蘇雲歌見藍羽也要開口,連忙製止道:“若菊,我給你三天時間,你若是能在追月手下堅持半個時辰毫發無傷我便讓你跟。不過照你說的,不許涉險!必要的話,你要隨同使節團先行離開。追月挑五十名死神隊員跟我同去。你們各自下去準備,藍羽,你留下。”


    “雲你用不著說服我,不要我去命令我就行了。”等若菊歡喜的拖著追月出去後,藍羽淡淡的說道。


    蘇雲歌微微一哂,道:“華耀的局勢你很清楚,能不能離開由你自己決定,我懶得跟你廢話。我要說的是,直到現在寧若梅仍不知道你是她的兄長,你不覺得有必要和她談一談麽?”


    “有什麽好談的?”藍羽的臉色沉了下來,“華耀國的二皇子早就死了,如今活著的隻是聽命於你的釋奴藍羽。你覺得如今的我們,是我需要妹妹還是她需要哥哥?”


    蘇雲歌沒有迴答,原本不是她該關心的事情,隻是聽過血魘的故事後,不自覺的想讓藍羽也能有個親人罷了。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對他的在意已不僅僅停留在鎖字訣而衍生的羈絆之中。


    “我……得了一匹馬。”蘇雲歌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把心中的想法說出來,也不知該怎麽說。


    “聽說了。是匹血魘對吧?”藍羽溫和的笑了。“說起來你跟妖物還真有幾分緣份,不過若是騎去召月國可要仔細些,莫要讓人發現它是匹血魘。據說召月王體內的龍魂並不穩定,常會陷入離魂的狀態。而血魘是除了召月王族之外唯一可以容納王之龍魂的寄體。我想召月國不會有人願意在召月王成年前看到你這匹馬吧?”


    聞言蘇雲歌不由嘿嘿一笑,道:“那敢情好。就是不知道一匹擁有王之龍魂的馬能不能做召月王?”


    藍羽白了我一眼,哼道:“你做夢麽?這血魘雖天下罕見,到底還是有的。召月王族之所以能在家族傳承中將王之龍魂保留下來,自然有將其招迴的方法。否則豈不亂套了。要你小心不過是因為召月國人對血魘的忌諱頗多而已。”


    蘇雲歌幹笑了兩聲,自知不是說笑話的材料。腦中煩亂不堪但真正要說的話卻死活張不開嘴。眼看那雙藍瞳內好奇的神色愈見濃厚,蘇雲歌終是頹然坐倒。“算了,你先去吧。”


    藍羽驀的挑起眉,正色道:“有話便說!你清楚我與旁人不同,無論怎樣我都絕不會違背你的意願。因而對於我,雲你不需要有任何顧忌。”


    媽的!就是這樣她才開不了口。蘇雲歌自嘲的笑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藍羽深深的看了蘇雲歌一眼,轉身離開。


    當那修長的身影消失在房門之外,蘇雲歌懊惱得幾乎想給自己一巴掌。並且接下來的三天,無論她如何忙於出行前的準備,這份懊惱也一直跟隨著我,沒有片刻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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