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遇到戮神的另一大收獲,就是得到了漠北慕家最著名的易容丹。


    老實說,從藥理的角度看,蘇雲歌很難想像它的原理,也因此堅決不肯服食,隻是在臉上戴了塊簡易的麵具。但藍羽卻好像完全沒有這層顧慮。而這玩意也真沒令他失望,藍羽的藍瞳變成了極深的褐色,淡金的發也變得晦暗,再不那麽耀眼。


    蘇雲歌雖不願亂吃藥,卻也搜刮了一些易容物品和藥物。她在前世接受殺手的訓練時,就是偽裝課老師最得意的弟子,盡管這些太過原始的東西用起來不太趁手,但也寥勝於無。沒準什麽時候就能用上。


    將藍羽拉到的城西的醉仙樓,蘇雲歌命夥計帶直接他們上了二層靠窗的雅間。隨便點了幾個招牌菜肴便丟了塊碎銀,將他趕了出去。


    “這裏的東西很好吃麽?”看出蘇雲歌的心不在焉,藍羽狐疑的開口道。


    “是啊,你吃吃看吧。”蘇雲歌漫不經心的推開了窗子。這醉仙樓的吃食是否美味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是一間可以看到定北王府的酒樓。


    對於那個她想念很久,但實際沒住過幾天的地方,談感情太不現實。但就是這麽個記憶中被她記在心中唯一溫暖的地方,讓她無論如何想迴去一趟。


    因為什麽她不清楚,或許隻是想拿迴她暗藏在秘處的那些道具和幾塊極品寶石吧。


    但就在她微帶一絲恍惚的看向王府的時候,令她驚奇的事情發生了。


    再怎麽說,定北王的府邸也不該呈現出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森嚴景象吧?單從防衛的級別判斷,皇宮也就是這種水平了。怎麽迴事?


    “需不需要我找人查查?”藍羽悅耳的聲音傳入蘇雲歌的耳際。


    “算了,還是我自己來吧。”蘇雲歌搖了搖頭。這畢竟牽扯到她與容千尋之間的恩怨,她不想邀月宮介入過多。


    “如果你不想邀月宮插手,我可以……”


    “這裏是我未婚夫王府,你覺得你有我熟悉麽?退一萬步說,我的身上根本就沒有通緝令,就算被發現了也無所謂。隻當提前迴夫家了。你若被發現了,立時便成了擅闖王府的刺客。這可是不經審判便可以就地正法的罪名。我腦子有病才會讓你去。”蘇雲歌不客氣的說道。


    “難道你讓我眼睜睜的看著你涉險麽?”藍羽鎖住了眉頭,臉也沉了下來。“別忘了,我的命也連在你身上。你若有個不測,不出半個時辰我就會渾身氣血逆行,筋脈寸斷,死得比你淒慘百倍。若是淪落到那種地步,我寧可死在你前頭。”


    “放屁!”蘇雲歌大怒,道“胡說什麽死不死的?你覺得以那群守衛的能力傷得了我麽?”


    藍羽見蘇雲歌發怒,立刻便單膝跪倒。隻是他頑固的腦袋卻沒有放棄的打算。


    “那麽請讓我負責接應。”藍羽一字一句的說道。


    蘇雲歌深吸一口氣,將驟然湧出的怒火緩緩壓了下去。“吃完飯迴客棧吧。今晚我會進一趟王府,你若一定要跟,我也不攔著。但隻許在府外接應。這是命令!”


    藍羽含笑點頭。


    時至傍晚,天色已然暗了下來。蘇雲歌坐在客棧的房間裏,仔細擦拭著手中泛著青光的匕首。


    每當那冰冷的鋒刃隔著薄絹緊貼在她掌心的時候,她都會感到一絲不可言喻的戰栗。那是一種讓她感到安心而興奮的戰栗,就像是一個同樣渴望著鮮血的戰友,衝她綻放著極度美麗的笑容。


    與此同時,她也從匕首的冰寒中感受到寂寞。一種曾在她心中盤踞了很久很久的寂寞,一種不懂得什麽是愛的寂寞。


    人都說英雄是寂寞的。但她從來也不是什麽英雄。為何她也有感受寂寞的資格?


    忽然想起了什麽,她轉動體內的青珠,卻發現曾經可以溝通的那兩個聒噪的異類依然沒有出現。


    小紅和小黑,這兩個老祖宗級別的異類,據說是兩個靈魂攜手去旅遊了。


    真是……坑爹。


    自從般若花被全部融合之後,她身體裏內力所轉化的真氣也出現了全數的異變,連那畫物成形都時靈時不靈。


    她懷疑這跟小紅的離開有關,幸好小紅不能離開她體內太久,等到他跟小黑迴來的時候,她一定要好好問問。


    畢竟多個本事就多張底牌,誰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麽呢。


    房間的門被輕聲敲響了。一抖手,擦拭得精光閃爍的鋒刃已然入鞘。蘇雲歌推開房門,望著門外一身黑色勁裝的藍羽,幹脆的說道:“走吧。”


    潛到王府後院的圍牆外,蘇雲歌又檢查了一遍身上的裝備。之後低聲吩咐藍羽:“你就待在這附近,若我兩個時辰內還未出來,就自行迴客棧等我的消息。不用擔心我的安全,這裏畢竟是我熟悉的府邸。雖然不知道這些新增的守衛是怎麽迴事,總歸不能殺我這個郡主不是?”蘇雲歌緊了緊蒙在麵上的黑巾,輕笑道。


    況且即便他們想殺也要有這個能力。追不上她的攻擊速度,最好還是洗洗睡吧。


    “我知道了。當心點!”藍羽並沒有羅嗦,利落的隱在了牆角的陰影裏。


    “你自己也當心點,迴頭別我毛都沒少一根,你就已經掛了。”蘇雲歌低低的笑道。一抖手,漆黑的索鉤便鉤住了牆頭。緊接著一縱身,腳跟在空中輕輕對擊,鞋尖處的刃口刺出,輕輕鬆鬆的切進了牆壁的罅隙。


    有了道具的借力,蘇雲歌便無聲無息的爬過牆去,消失在濃重的夜色當中。


    王府中的守衛果然森嚴,巡邏的隊伍大多十人一組,不斷的交叉行動。蘇雲歌本打算捉一名侍衛問問情況,但竟然抓不到機會。無奈下,隻得向自己的臥室潛去。


    令她意外的是,她曾經所住的臥房內竟然點著燈火。


    誰在裏麵?蘇雲歌登時提高了警惕。王府的外圍戒備森嚴,她曾經專屬的院落裏竟沒有一個守衛,這顯然有些不對勁。或者說,從她看到這王府多了這麽多明麵上的護衛的時候,一切就已經不對勁了。


    也罷,就算是陷阱他也成功的挑起了她的好奇心,何況要取的道具和寶石,都在臥室之中,她也非進去不可。


    腰間的匕首瞬間出鞘,蘇雲歌小心的向房間靠去。如蝙蝠般貼到了窗下,方要偷看房中的情形,便聽到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從房內傳出。


    “阿大,你出去吧。沒有我的命令,無論如何不許任何人靠近這個院子。”


    為什麽?容千尋怎會在這房間?早已下定決心不再見他,為什麽他會再次出現在她眼前。又有什麽陰謀麽?


    但她在他眼中應該已是個死人,難道還有計算的價值麽?


    千萬個問題在蘇雲歌的心頭衝刷而過,卻沒有一個找得到答案。蘇雲歌隻覺得整個人像是被重錘擊中,混亂的大腦,已然不能控製僵直的身軀。


    “是!王爺。求王爺多少吃一點吧。整整一天了。”隱約帶著些哽咽的聲音應該是阿大如塵吧,如塵這要哭的聲音是怎麽迴事?什麽時候如塵變得這麽娘了?


    “出去!餓了我自然會吃的。”容千尋的聲音十分虛弱,但語氣卻依舊是威嚴的。


    不是說他瘋了麽?蘇雲歌扯出了一抹冷笑。她看很正常嘛。


    “是!”很快,房門推開,如塵雙目紅腫的退出門來。等他走遠,蘇雲歌輕托門扇,悄無聲息的閃入室內。


    無論如何不許人靠近麽?蘇雲歌譏嘲的笑了,這可是你自找的。本來若要殺你,怎麽也得費些功夫,誰料想你竟會自己送上門來。這就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


    直到這一刻,蘇雲歌才是明白,自己心中是有怨,有恨的。


    她曾經是如此的相信他,如此的為他付出了一切,可是到頭來差點落了個屍骨無存,還將她的信任與溫暖殘忍的打碎。


    手中匕首的寒光映照在臉上,森然的殺氣彌漫開來。正當她要舉步入內的時候,容千尋的哽咽聲竟從內室傳來。


    “……雲歌,阿大走了。你……你為什麽還不來?……真的死了麽?……為什麽?……我沒想過要你死,從沒想過啊!……死了!都死了!我什麽都沒有了……不是答應了要帶我一起走麽?雲歌你明明答應了那麽多遍,……每一夜,每一夜都……為什麽騙我?為什麽我還能睜開眼睛?……是懲罰麽?……對不起!我隻是想留住你。……”嗚咽聲隱隱約約,像是有布帛堵在喉嚨。


    在等她帶他一起走麽?還什麽她答應?


    蘇雲歌皺起了眉頭,難道容千尋真的瘋了麽?


    心一緊,微一提氣,蘇雲歌如幽靈般掩了過去。其實到了這裏,也用不著再遮遮掩掩的了,在這麽近的距離內,沒有人能躲過她的匕首。


    內室的燈光並不明亮,比較之下,或許窗外的月亮才是更好的光源。但室內的景象依舊可以看得十分清晰。清晰得讓她的所有動作都突然凝固,就像是一瞬間被人點住了全身的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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