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歌一側頭本想看蕭南朔,結果……


    “嘭”一聲,她的腦袋與那一旁的窗戶撞了個對響。


    “蠢。”那冷冽的聲音帶著一如既往的不屑。


    蘇雲歌揉了揉腦袋,抬眼看去,蕭南朔坐在那窗台上,身後夕陽霞染,絢爛無比。


    他坐在窗台上,依舊華貴無比,俊美麵貌,滿是冷冽。


    蘇雲歌挑了挑眉梢,這蕭南朔入這蘇府輕鬆無比,這人那麽顯眼,卻是從來都沒有人發現。


    蘇府再不濟也是長公主所下嫁的府邸,防衛自是有一套的,若是晚上也就罷了,這麽青天白日的,居然卻還是沒人發現。


    是蘇府太弱,還是蕭南朔太強。


    “容千尋有什麽好?”蕭南朔忽然淡淡的問道。


    他看著麵前的女子,裙裾搖曳,卻將那妖嬈身段勾勒的越發緊俏嫵媚,他的眼眸裏有紫光一劃而過。


    蘇雲歌眉梢微挑,不欲迴答這個問題。


    “你每天都很閑嗎?”她歪著腦袋問道。


    “無事能引起我興趣。”蕭南朔冷著聲音開口。


    蘇雲歌挑了挑眉梢,“你的意思是我比較讓你有興趣嗎?”


    蕭南朔那冷冽的眼眸盯了眼前女子半晌,看著那巧笑倩兮的眼眸,輕輕點了點頭。


    “不錯。”


    兩人像是閑話家常一般,一問一答,在這黃昏時分,有種奇異的和諧。


    “在淩天呆多久?”蘇雲歌狀似不經意間問道。。


    蕭南朔冷冷的迴答,“娶到你為止。”


    蘇雲歌眉角微微抽搐,這跟沒說有什麽區別。


    “我要去用晚膳了,你隨便。”蘇雲歌提起裙擺,提步轉身向門外走去。


    蘇雲歌用完膳後,便直奔蘇府廚房,提了一精致的竹編籃子,籃子裏裝滿了湯羹佳肴藜。


    美名其曰,吃夜宵。


    她走到自己的臥房,深唿吸兩口,推開門。


    卻是一室寂靜。


    夜風吹拂過窗台處,將那插在素色花瓶裏的兩隻桃花,吹得輕輕顫動。


    走了。


    輕歎一口氣,理不清心中莫名其妙的思緒。


    “在找我?”


    蕭南朔的聲音響起,讓蘇雲歌的眼底劃過一絲微光。


    循著聲音望去,蕭南朔坐在樹幹上,月光透過樹梢為他的身上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將那冷冽的氣息弱化了幾分。


    “你過來。”蘇雲歌招了招手。


    蕭南朔定定的看了她半晌,隨後從樹幹上飛身而下,帶起風聲洌洌。


    她將竹籃提至窗台,拿出裏麵的精致菜肴。


    小巧的盤子被擺滿了窗台。


    “這是茄子煲,這是醋溜雞,這是桃花糕……”她報著菜色,順手夾起一筷子向那蕭南朔的唇邊蕭南朔,仿佛一切都那麽自然。


    蕭南朔卻是一愣,眼眸裏有了奇異的光彩。


    “吃呀,這可是蘇家廚子做得,好吃的不得了。”蘇雲歌抬起頭,催促道。


    蕭南朔在那催促的眼眸下,鬼使神差般,緩緩張開了自己的唇。


    那茄子喂進了自己的唇裏,鮮美的醬汁在那唇內散開,果真是鮮美無比。


    “蘇雲歌,這是第一次有人喂我吃東西。”蕭南朔慢條斯理的開口,那幽深的眼眸裏有懾人的氣息。


    勾魂奪魄。


    蘇雲歌微微愣神,驀然才驚覺她的這番舉動似乎太過親昵了。


    丟下筷子,便是飛一般的竄進了屋子裏。


    她在幹什麽?玩曖昧嗎?


    這幾日與這蕭南朔相處,似乎打碎了她的防備,讓她的心思不知不覺都會跟著他轉。


    不好,不好。


    似乎,掉進了某人編織的溫柔陷阱。


    一番胡想亂想,連蕭南朔多久走的都不知道。


    早上起來,眼睛又紅又腫,簡直不能看,用著熱水敷了眼才是出了蘇府的門。


    容千尋身旁的阿大昨日來說,讓她今日過一趟定北王府。


    在蘇府門口,蘇雲歌看到了蘇婉仙,擦身而過間,隻聽得蘇婉仙輕聲道。


    “真是個狐媚人心的,一會兒跟墨王逛街,一會兒跟定北王吃飯。”


    蘇雲歌腳步一頓,唇角勾起一絲輕笑,眼眸裏些許光芒流轉。


    她這個‘溫柔’的姐姐,終於是坐不住了嗎?終於是要剝開那偽善的麵具了嗎?


    她一直想不通為何這府邸裏的人都放縱著以前的蘇雲歌,似乎她不管做什麽,都采取聽之任之的狀態。


    直到今早上醒來時,忽然腦海裏劃過一個想法,頓時猶如醍醐灌頂。


    那就是捧殺。


    殺此典故出自《風俗通》:“長吏馬肥,觀者快之,乘者喜其言,馳驅不已,至於死。


    意思就是殺你馬的人就是在旁邊那些給你馬鼓掌的人,誇之者就是害之者。也就是捧殺。


    通俗一點就是過分地誇獎或吹捧,使人驕傲自滿、停滯退步甚至導致墮落、失敗。


    蘇雲歌就是一個例子,沒有人規範她的行為與動作,也沒有人教導她是非與對錯。


    一味的任她憑自己的喜好做事,到最後的下場無非就是


    自取滅亡。


    而這樣的出事是怪不到任何人頭上的。


    到時候不管是蘇培還是蘇婉仙都會這麽說:


    你看我們多疼她,你看我們多喜愛她,你看我們平日裏為她收拾爛攤子多盡心盡力。


    一想到這裏,蘇雲歌就眉頭直皺。


    到底是為什麽?自己的親爹要這樣害死自己的女兒呢?


    雖然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在敵我不明的狀況下也隻能按兵不動。


    “姐姐,你可是皇城一仙,說話千萬可別毀了自己形象喲!”蘇雲歌看著一臉陰霾的蘇婉仙,笑著說道。


    蘇婉仙握緊了拳頭,指甲都深深陷入了皮肉裏。


    這個醜八怪,這個醜八怪居然還跟慕寒雲相見。


    明明慕寒雲要娶她了不是嗎?


    “蘇雲歌,給我離慕寒雲遠一點,他可是你以後的姐夫。”蘇婉仙將‘姐夫’這兩個字重重的咬在嘴裏。


    原來如此。蘇雲歌挑起眉梢,原來是因為知道慕寒雲與她見麵的事情了。


    怪不得忍不住了。


    這未婚夫前腳才給自己下了聘禮,後腳就去見了自己的妹妹,確實是夠不光彩也夠讓人生氣的。


    女人一旦生氣嫉妒起來,那簡直是不可小覷的。


    “姐姐,這句話你還是留著給慕寒雲說吧,別什麽事都推到我頭上。你覺得慕寒雲與墨王比起來算個什麽?更別說,我現在可是千尋的未婚妻,在我心裏,你那慕寒雲連千尋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蘇雲歌說罷看著蘇婉仙鐵青的臉便是甩袖而去。


    到了定北王府,這迴容千尋並不是在喝茶或是下棋,而是坐在一張桌子前。


    桌子上擺滿了美味佳肴,菜色豐富讓人眼花繚亂。


    “我聽人說你喜吃美食,所以便厚著臉皮邀你來我府邸嚐嚐這些美食。”容千尋的聲音裏帶著笑意。


    蘇雲歌眨了眨眼,暗自吞了吞口水。


    生平兩大愛好,吃和睡。


    美食什麽的,最愛了,能吃到好吃的東西,那簡直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快坐下吃吧!”容千尋的這句話讓蘇雲歌生不起任何拒絕的心思。


    要想抓住一個人的心,首先就要抓住一個人的胃。


    這句話在蘇雲歌身上能得到最好的體現。


    一番風卷殘席,蘇雲歌覺得自己都快走不動路了。


    吃足喝飽後,蘇雲歌便是出了定北王府,期間容千尋並沒有說任何的話語,可是莫名的卻給她一種很親切的感覺。


    這難道就是美食的魅力嗎?


    隻是在吃完後,容千尋輕輕說了一句。


    “雲歌,你若是生活在定北王府,定能天天吃到這樣的美食。”


    蘇雲歌想到這裏,就搖了搖腦袋。狡猾,太狡猾了,容千尋簡直就是個大腹黑。


    “真是吃人嘴短。”


    她站在院落裏喃喃自語,氣氛一時安靜無比。


    夜風從她身旁掠過,疏影橫斜,絲絲暗香浮動,月如黃昏。


    蘇雲歌垂下眼眸看著地上的影子,一時間沒了言語。


    她想邁動腳步迴到自己的臥房中,但是那腳卻像是生了根似的,紮在地上,一步也動不了。


    或許這夜色太過美好,讓她不忍移步,又或許那心底深處,是想多留一會兒,想多迴味一會兒容千尋方才說話的神態還有笑容。


    “唰!”


    一聲輕微的響動,響在蘇雲歌的耳旁。


    她抬眼看去,蕭南朔從矮牆上躍下,夜風掠起他的衣擺,那發絲隨風輕輕擺動著。


    那衣擺帶起的風聲,獵獵作響。


    蘇雲歌覺得在他從矮牆上飛身而下的那一刻,那夜風似乎變得緩慢起來。


    蟲鳴變得更加悅耳,桃花似乎更香,月光也更加溫柔。


    那時間如同開始放緩腳步。


    她能清晰的看到,他束發的緞帶被風帶起,在夜空中劃過一道燦爛的亮光。


    她能清晰的看到,衣擺下那雙鎏金絲的錦靴,似乎踩在她的心上。


    她能清晰的看到,那柔軟的貂毛在微微的拂動,與那張薄唇輕輕觸碰著,帶著似冷冽又似火熱的感覺。


    蕭南朔站到她的眼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奇怪的是,她卻感受不到一絲絲的危險。


    相反,還心安無比。


    怪了,什麽時候,蕭南朔能給她這樣的安全感了?


    “女人,你不是很享受容千尋的美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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