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歌坐在那廊橋欄杆上,看著白雲悠悠,不經意輕歎了一口氣。


    廊橋下湖水清澈無比,微風拂過,圈圈漣漪蕩開,有錦鯉一躍而出,濺起的水珠折射出斑駁的光澤,隨後又‘噗通’一聲鑽入水裏,不見了蹤影。


    究竟是為何呢?


    這以往的蘇雲歌是怎麽在這樣的環境下活得健康的,父親不像父親,姐姐不像姐姐。


    父親常年不問,姐姐溫柔的麵具背後定是暗藏著蛇蠍之心。


    “二小姐,有人給了你一個紙條。”有侍從匆匆跑到她麵前。


    “紙條?誰啊?”蘇雲歌結果那紙條,眼裏滿是疑惑,這年頭誰傳口信還用紙條啊!又不是見不得人。


    蘇雲歌晃蕩著懸掛在,手上拿著一張小紙條,陽光將那紙條上的字跡映得一層剪影。


    “摘星樓。”蘇雲歌低聲喃道。


    更讓她驚奇的是,那摘星樓下麵落款是雲。


    雲?


    哪個雲?


    蘇雲歌在記憶裏搜索了一下這個人名,不會吧!慕寒雲?


    那個渣男七王爺?


    這慕寒雲怎麽會突然想到邀她去摘星樓?


    這才給蘇婉仙下了聘禮,還沒過完一天,慕寒雲便是送來個邀約紙條。


    說真的,她現在倒是真有些佩服慕寒雲的臉皮了,那比城牆倒拐還厚啊迥!


    她已是尋思著,是不是非要選個黃道吉日,將那慕寒雲打得鼻青臉腫,他才會識趣。


    她本想燒了這紙條,可是瞅到那摘星樓這三個字,她就有些猶疑了。


    似乎在蘇雲歌的記憶裏,那摘星樓是某個叔伯輩的人經營的,那叔伯輩的人物與李玉娘似乎有點關係。


    這樁事情如同刺一般哽在她的心上,時不時就冒出來撩撥她一下,讓她不得安生。


    她早就想找個機會去見見那叔伯。


    蘇雲歌這麽想著,那心中的好奇與不解又是冒了出來,讓她難受不已。


    猛地,她站起身來,將那紙條往燭火裏一扔,開門甩袖而去。


    她去。


    她要去摘星樓,找一找那幕後的老板。


    至於慕寒雲,見到了再說。


    那扔進燭火的紙條被火舌快速的吞噬,隻餘一些灰燼。


    暗夜微風拂過,灰燼翻飛,徒留一室寂靜。


    蘇雲歌獨自走在街道上,風刮起她的衣衫,獵獵作響。


    那街道兩旁的店鋪都是大門緊閉,早已打烊,尋常人家已是歇息。


    蘇雲歌攏了攏衣衫,緩緩向那樓外樓走去,不知是走了多久,隱隱有絲竹靡靡之音傳來。


    那街道盡頭,轉個角。


    人聲鼎沸,燈火通明。


    皇城的夜生活,銷金窩,美人攬袖弄清酒,香風碧透紗。


    蘇雲歌徑直走進了摘星樓。


    摘星樓裏依舊是高朋滿座,觥籌交錯之聲依舊熱鬧。


    “來客一位,三樓之位已留。”


    那小廝大聲的說道,那聲音拖得長長,讓蘇雲歌眼眸都眯了起來,不自覺有了威壓。


    那小廝轉過身,看到蘇雲歌那未動的身形,便是躬身笑道。


    “這位客觀,今兒個您趕上好時候了,咱店裏出了新品菜,免費送您品嚐。”


    蘇雲歌瞧著那小廝的模樣,微微點頭。


    她上了那旋轉樓梯,在那三樓轉角處,她看到了那背影。


    慕寒雲今晚穿得素雅,沒有以往那皇族華貴的包裹,倒有幾分書生公子的氣息。


    他坐在窗格邊,背對著她,那桌上的茶已是沒有了熱氣,想是已經等了很久。


    蘇雲歌眨了眨眼,現在子時都還未到,她已是算來得早。沒想到慕寒雲更是心急,應是早早就來了。


    那一樓二樓端得是人聲鼎沸,這三樓卻是清淨無比,隻有慕寒雲一人。


    蘇雲歌挑了挑眉,緩緩走到慕寒雲的對麵坐下。


    “有事便說。”


    慕寒雲本來有些鬱卒的神色待聽得突如其來的話語後,眉眼裏都滿是驚喜。


    他抬起頭,看向對麵的人。


    容顏依舊是那副模樣,可是那眉眼間有了隱隱的尊貴霸氣。那神色冰冷,已不是往昔看到他巧笑倩兮,讓人目眩神迷的模樣。


    而是高傲決絕的姿態,那從骨子裏流露出來的傲骨,讓她整個人有了另一番風情。


    似乎,變美了。


    “雲歌。”慕寒雲聲音裏帶著喜意。


    蘇雲歌挑眉,眼眸一沉。那下巴微微抬起,眉眼裏盡是不屑。


    “我想我和七王爺您沒那麽熟,請連名帶姓的叫我,不然引起別人的誤會可就不好了,畢竟您可是我未來的姐夫。”


    慕寒雲那唇邊的喜意一窒,握著翡翠茶杯的手都有些微微發白,整個人已是有些僵硬。


    “蘇雲歌。”他口中一字一頓吐出這三個字,似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這三個字,似是活生生拉開了他與蘇雲歌的距離。


    “蘇雲歌,我後悔了,後悔娶你姐姐,我想……”


    慕寒雲欲言又止,而後忽然像是下了多大的決心一樣。


    “我想娶你。”


    是的,他想娶她。


    她變得不再黏他的時候,他先開始慶幸的,甚至當聽說她被指給定北王時,也是不屑的。


    不過是個醜八怪,有什麽好稀奇的。


    當他看到她對那容千尋的相互,他的氣憤的,無比的氣憤。


    可是他卻沒有深究他為何會這麽氣憤?


    隻是一味的覺得很生氣,一定要給她一點顏色瞧瞧。


    可是當那墨王蕭南朔來求娶她,定北王亦是強硬的不讓時,他的心忽然扯得生疼。


    他多想衝出去大喊,這個女人曾經是我的,上刀山下火海都是願意為我做的,是我的。


    那一刻,他才幡然醒悟。


    他氣憤的不是其他,而是她的背棄。


    蘇雲歌拿起桌上的翡翠杯把玩著,那雪腕素手映著那精致的翡翠杯子,讓那杯子都有些流光溢彩起來。


    “王爺,閑話無需多說。有些東西就像這杯子一樣……”蘇雲歌頓了一頓,那纖長手指捏住杯子,唇角勾起一絲笑意。


    隨即,將那杯子輕輕向那窗外扔去。


    “碎了也就碎了,不僅碎了也還找不見了,所以就不用妄想將它補好了。”


    她那勾起的唇角帶著漫不經心的笑意,眉眼裏都是如霜的冷意。那明明溫和的聲音裏,卻帶著直刺人心的尖銳。


    明明現在是那溫暖之春,卻讓慕寒雲覺得有些寒冷起來,那身體的冰寒讓那心都被凍得麻痹了似的。


    笑話,怎麽渣男到處有,這裏特別多呢?


    以往對你死心塌地掏心掏肺,你視而不見。現在沒有了,你才來亡羊補牢,後悔莫及。


    天底下哪有這麽便宜的事情。


    窗外有小雨開始落下,與那樓閣外的燈籠纏繞,如那細密絲線一般。那燈籠的映照下,街道上都起了迷蒙霧氣。


    慕寒雲未曾迴話,隻是僵硬的坐在原地。


    他不說話,蘇雲歌也不開口,沉默的氣氛籠罩著兩人。


    蘇雲歌手托香腮,看著那窗外迷蒙雨絲,那雨漸漸落大,敲打在那窗欞上,分外清脆悅耳。


    慕寒雲看著蘇雲歌的精致側臉,她明明離他這麽近,隻有這一桌之隔。她就坐在他的對麵,一臂之距,觸手可及的距離。


    但是,卻像是隔著那天涯海角,隔著無邊無際的距離。


    曾幾何時,對他巧笑倩兮的人已是不在,給他的隻有無邊冷意。曾幾何時,那濃烈如火的感情已是不在,給他的隻是那帶著譏誚的漫不經心。


    而毀了這一切的,卻是他自己。


    蘇雲歌悠然自得的賞著那雨景,有樓梯微微震動的聲音傳進她的耳朵。


    她轉過頭。


    那樓梯拐角處,一雙淩雲錦靴映入了她的眼簾。


    蘇雲歌眨了眨眼眸,不會吧!他這位大神何時會到這樓外樓裏來。


    蕭南朔上了這三樓,依舊是那一身純黑的貂毛大意,那眼如寒潭,如那山水墨畫,臉上依舊是麵無表情。


    他走至那窗格邊坐下,坐在慕寒雲身後的那張翡翠小桌。慕寒雲雖是背對著他,但是蘇雲歌卻是能將他看了個一清二楚。


    這這這……這位大神跑到這裏來幹什麽?


    她一看到他,心裏就會下意識的一跳,那手腳都會不聽使喚。


    “蘇雲歌,我馬上要娶蘇婉仙為妻了。”慕寒雲緩緩的說道,那語調裏帶著滿滿的認真。


    “嗯。”蘇雲歌漫不經心的答道,她側過頭佯裝看雨景,那眼角卻是飄忽的往那蕭南朔身上靠去。


    “我想對你說,若是你不願意,我立馬央求父皇去退婚,我是喜歡你的,很喜歡,很喜歡。”慕寒雲又緩緩說道,他斟酌著用詞,生怕引起蘇雲歌的反感。


    隻是他不知道,當他選擇鄙夷蘇雲歌這份感情的時候,已經足夠引起人的反感了。


    “嗯。”蘇雲歌依舊是懶懶的一個鼻音,那眼角瞟到蕭南朔正在盯著她,嚇得她差點跳了起來。


    慕寒雲聽得蘇雲歌如此平靜的迴答,心裏一陣喜意劃過。


    “那你這些日子不要輕舉妄動,不要惹惱了墨王,他是個不好惹的角色。”他又說道,帶著叮囑的語氣。


    “嗯。”蘇雲歌現在是如坐針氈,她看著那蕭南朔幽黑的眼眸,總有一種自己被捉奸的感覺。


    他雖然什麽都沒有做,就這麽靜靜的坐在那裏,就這麽靜靜的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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