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軒控製著老鼠精,令其從長生夢中離開。


    下一刻,耿正旅居的書房中,老鼠精緩緩睜開眼,正要發出“吱吱”的聲音,忽然身體像是一具提線木偶般,做著它原本未曾想做的僵硬動作,完全不受它控製。


    老鼠精靈魂受損,原本就渾渾噩噩,也沒覺得有什麽不適,就在那股奇怪力道驅使之下,小心翼翼地離開了書房,找了個角落躲了起來。


    長生夢中,沈長軒解除老鼠精的畫麵,隨後陷入思索中。


    他發現,若不是自己趕巧在今日通過長生夢觀察耿正,耿正就危險了。


    而他不可能一天到頭都在長生夢中守護耿正。


    ‘我之前竟然忘了占卜小耿正的安危,真是失策……嗯,得讓顏姑娘和瞎眼道長暗中保護他……對了,之前蕭雲提到過,他用特殊的方法能感受到楊家後人身邊的威脅,若是能將之拿到手,能少一些事……不對,蕭雲是一天十二時辰守在長生夢中,所以才能一直監視楊家後人的情況,我不可能這麽閑,我還有很多別的事……’


    沈長軒暗暗想著,突然有了個靈感。


    他能夠利用長生夢聯係到自己關注的人,反向推理,亦可在長生夢中標記自己,然後自己同自己對話,把長生夢中得到的消息推給現實中自己。


    再進一步,他完全可以在長生夢中安排一些人,替自己監視自己關注的人。


    不過那樣就得把權限分給別人,搞不好哪天就被此人利用權限掌控長生夢,背刺他,並不是很妥當。


    ‘等等,如果在長生夢中監聽的人不是別人,而是我自己的分身,豈不是能避免這種情況?’沈長軒暗暗想著,說幹就幹,揮手迴到那山嶽環抱的仙境中,開口對著長空朗聲說道:


    “所謂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我沈長軒的位格,雖然比不上‘道’,但憑空生出個自己的替身,是非常合理,沒有任何問題的!”


    他說完,低下頭,目光落在三尺之外,眼眸中映出一個身影。


    身穿月白長衫,麵如玉,與他一模一樣,正是他空想出的替身。


    ‘果然,以我現在對長生夢的掌控,隻要能稍微經得起推敲的念頭都能實現,哪怕這個念頭本質上十分荒誕。’


    他暗暗想著,對替身輕輕一笑,那替身便也同時嘴角上翹,展露笑容。


    沈長軒注視著替身,忽然伸手一抓,抓出一張長桌,一張座椅,然後伸手對替身說道:


    “坐!”


    替身便如他所想,恭敬地坐下,而後又學著他伸手一抓,憑空抓出一壺茶和兩隻茶杯,緩緩將茶杯斟滿茶,一杯遞給他,一杯自己飲下。


    這一切都在沈長軒心念操縱之下,叫沈長軒頗為滿意,連連點頭:


    “不錯不錯,嗯,現在你就是我的全自動接線員了,替我監視現實中我標注的目標,有狀況立刻通知我。”


    替身木然地點了點頭。


    沈長軒喝完茶,擺了擺手,說道:


    “行了,你藏起來,別讓其他進入夢中的人瞧見了。”


    說完那替身點了點頭,而後身形變淡,逐漸消失。


    沈長軒剛才有一瞬間產生了奇怪的念頭,就是讓替身改頭換麵,在夢境中“偶遇”某些人,向他們問出自己不便開口的問題,免得損傷自己高人的形象。


    不過他很快就打消這個念頭,一則自己認識的人,大都見識還不如自己,實在沒什麽需要特地改頭換麵詢問的事情,二則他擔心其他人在夢境中遇見了替身,自然而然會在心中給予替身一個定義,久而久之就會讓替身產生人格。


    產生了人格的替身會做什麽,沈長軒拿不準,所以絕不會任由此事發生。


    ‘原來那個世界的網文小說裏小號背刺本尊的故事簡直數不盡數,這種g就不要立了。’沈長軒暗暗想道,抬頭看著周遭的山巒,輕輕歎氣,然後歪躺在碧玉寶座上,正準備從長生夢中離去,卻突然感受到夢境中傳來的一點動靜。


    有人進入長生夢了。


    他凝眉,瞬間獲得此人的信息。


    這人竟然是東洋國的人!


    沈長軒有些詫異,隨即心念一動,轉眼身處一片櫻花之中,看見二十歲上下的年輕男子茫然四顧,便問道:


    “你在找什麽?”


    那男子看見沈長軒,凝眉,開口:


    “嘰裏咕嚕……”


    這倒叫沈長軒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他才想起這個世界的東洋國和大乾王朝語言不通,於是暗自說了一句:


    “我是此處的主人,聽得懂夢中人的話,能和他交流是很合理的吧?”


    說完,他看著那男子,含笑說道:


    “我叫沈長軒,是這裏的主人,閣下如何稱唿?”


    男子又愣了下,說了一通話,發音依然是“嘰裏咕嚕”之類的。


    不過沈長軒聽在耳中,雖然仍然不能逐字對應理解,卻明白對方說的是:


    “我叫平陵大野,是故京人,這裏是哪裏?”


    沈長軒便道:


    “這是一場夢。”


    “夢?”大野睜大眼,左右四顧,隻覺眼中所見俱真實無比,難以想象自己身處夢中。


    沈長軒道:“不管你是否相信,這確實是一場夢,一場逼真得讓人不敢相信的夢。”


    大野咽了下口水,看著沈長軒,想起對方剛才說過他是夢境之主,不免有些畏懼。


    能支配這種夢境的人,當是何等厲害的人物!


    沈長軒將他的神情收入眼中,輕輕一笑,說道:


    “你是怎麽進入這裏的?”


    大野仔細思索,片刻之後說道:“我在尋找家族記載的‘歸去來境’,到了故京背麵的浮雲山,路過一片櫻花林,就莫名地到了這裏……”


    說到此處,他眼中浮現一絲迷茫,道,“這裏和我剛才所見分毫不差,但不知怎麽,我就覺得不對,原來是在夢中……”


    沈長軒聽著他的話,眼瞼微微垂下。


    此人能察覺到長生夢的異常,必然有獨到之處,畢竟,連顏淺和瞎眼道士都做不到這一點。


    不過更讓沈長軒感到好奇的,是大野口中提到的歸去來境。


    “歸去來境是什麽?”他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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