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隱匿命數,暫時能夠瞞住夜行人一段時間。”顏淺說道,“但是若有高人調查此事,我定然瞞不住。”


    沈長軒點頭:


    “你先改頭換麵,到別的地方躲一段時間,自己小心別暴露了行蹤。有必要的時候,我會聯係你。”


    “多謝!”顏淺咬了下嘴唇,點頭說道,旋即目光流轉,猶豫了下,隨後伸手憑空抓出一隻紙鶴,遞給沈長軒,


    “仙長可用此紙鶴找到我。”


    “紙鶴?”沈長軒接過紙鶴,聯想到饒思遠今日也是用紙鶴將自己接到道場中,若有所思,道,


    “你了解到的有關玉虛宮的事情,如陳修之的經曆等,都是饒思遠告訴你的?”


    顏淺吐了口氣,道:


    “什麽都瞞不住仙長。我先前刺殺董驍不成,意外認識了饒知府,饒知府和我商定了今日之事……水陸大會鬧出這麽大的事,也難為他了。”


    ‘你以為他真是好心幫你?他怎麽不自己動手?’沈長軒暗暗思量,便道:


    “如此,你且保重!”


    顏淺點了下頭,再次向沈長軒俯身一禮,而後化成一縷煙,消失不見。


    待顏淺完全消失,沈長軒佇立原地,從兜中取出一枚水晶,重重地將之捏碎。


    過了大約半刻鍾時間之後,一隻紅鼻黃鼠狼出現在沈長軒麵前,拱手道:


    “小的見過沈大仙!”


    沈長軒冷眼看著他,道:


    “你們大夫子呢?”


    黃鼠狼臉上擠出諂媚的笑容,道:


    “府城裏那姓董的官爺死了,大夫子忙得焦頭爛額,實在沒工夫見大仙,特派小的來恭迎大仙大駕。大仙有什麽事,隻管向小的吩咐。”


    沈長軒垂下眼瞼,尋思:


    ‘這件事本是饒思遠一手策劃,他和董驍又沒有什麽私人恩怨,目標肯定不在殺董驍之上,必定另有圖謀。


    ‘此刻連我都不想見,肯定在進行下一步的計劃,就不知他到底在謀劃什麽。’


    想到此,他便對黃鼠狼問道:


    “江州府城情況如何?”


    黃鼠狼嘿的一聲,說道:


    “府城……府城都亂成一團麻了,那些個夜行人把府城封鎖,不準人出入。要不是大夫子賜了我法器,能夠瞞天過海,我都出不了城。”


    說到這裏,他又補充一句,


    “對了,那些參加水陸大會的法師,幾乎都被夜行人抓到大牢去了。嘿嘿,他們中有些還有點修為,差點都逃了,不過有大夫子坐鎮,最後還是給抓了迴來。”


    “幾乎?幾乎是什麽意思?”沈長軒聽出他話中有話,問道。


    黃鼠狼捏了下胡須,道:


    “有個白麵書生,叫作吳提,大夫子賞識他的才華,替他作保,讓他免於牢獄之災。不過大夫子也發了話,他得老實待在江州府城中,隨時聽候審問,哪裏都不能去。”


    “嗬嗬,你們大夫子本來就愛喝茶聽書,也難怪。”沈長軒隨口說道,


    “行了,這裏沒你的事了。”


    黃鼠狼便再次向沈長軒作揖,而後迅速地離開。


    沈長軒隨即麵向江州府城的方向,用出神行術,衝了過去。


    入城之時,他動用了真訣《隱隱》所記載的隱匿術,故而沒有引起夜行人的察覺。


    他首先前往府衙,從側後方向進入府衙,然後出現在饒思遠的麵前。


    他看著這焦頭爛額的知府大人,微微沉下眼瞼。


    在他眼中,坐在高堂之上的,並非饒思遠本人,而是一具蓮藕做成的傀儡。


    和今日道場之內顏淺的假身完全一致。


    正如顏淺所說,今日道場上發生的事情背後是饒思遠在推波助瀾。


    他看著“饒思遠”處理公務,忙得不可開交,心裏疑惑此時此刻饒思遠究竟在哪裏,在做什麽。


    他沒有做太久的停留,迅速來到衙門後院,然後忽然有了個靈感,目光隨之朝文書樓方向看了去。


    下一刻,他出現在文書樓前,騰身而起,翻過二樓的窗戶,潛入其中。


    一如當初顏淺所做的那樣。


    很快,他出現在一排書架麵前,看見書架上成冊書籍中夾著的一張書頁。


    沈長軒眼中光芒一閃而過,伸手一招,用攝拿之術將書頁招到手中。


    這書頁似乎是從某本書籍中撕下的,撕痕頗新。


    沈長軒眼中光芒閃動,隨即看清書頁上寫著:


    “時高宗二十九年,顧慎之貶謫西江縣,怒,以身撞朝天闕,毀之。”


    沈長軒看著書頁上的記載,臉上肌肉猛地抖了下。


    原來朝天闕是被顧慎之毀掉的!


    沈長軒旋即想到,自己問顧慎之當初查到了什麽,得到的迴複是去朝天闕看一眼就知道,而朝天闕明明在兩百年前就被顧慎之毀掉了,他讓自己去查看朝天闕,到底有何用意?


    ‘朝天闕被顧慎之毀掉,他追悔莫及,不願詳談,所以讓我到江州府城查看朝天闕,知曉此事。誰知道因為某些意外,我直到今日才弄清楚?


    ‘既然如此,那他毀掉朝天闕一事和他當初的發現有什麽關係?


    ‘朝天闕是鎮水之物,那場大洪水與它脫不了幹係。顧慎之將朝天闕毀掉,所以招來了大道學宮的報複,被困於西江縣水道之中?


    ‘不對,大道學宮又不是公門組織,怎麽會為了朝天闕而報複他?


    ‘嗯,換種角度想,顧慎之之所以會遭到大道學宮的圍攻,隻有兩種可能。要麽是破壞了大道學宮的計劃,要麽揭露了某些大道學宮從未意識到的事情,這樣才說得通。


    ‘考慮到大道學宮隻是將顧慎之困在地底,而沒有殺死,第二種情況的可能性更大。


    ‘如此一來,大道學宮當時圍攻顧慎之,是要逼他自己的發現說出來。顧慎之不肯,所以大道學宮就將之困於水道中。


    ‘而大道學宮後來對顧慎之不聞不問,顯然是因為他們已經掌握了相關的消息,不需要再逼問顧慎之了……


    ‘嗯,這就是顧慎之想告訴我的事情?


    ‘朝天闕……鎮水之物……大道學宮……破壞……’


    沈長軒如此想著,隱隱約約把握到什麽。


    他垂下眼瞼,看著手中的書頁,眉頭微皺。


    顯然,這一頁是顏淺撕掉的。


    她為何要特意將這頁撕掉?是受饒思遠指使,還是另有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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