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之玫在刺史府後院與李炎慶談話,當他說起蓮兒不是一個忠心的婢女時,孟之玫的整顆心都似被什麽重物狠狠敲擊了一般。


    “是以,你想幫我挫一挫她的脾性?”沉思良久,孟之玫終於狐疑的開口。


    李炎慶淡然一笑,“你還是那樣聰明,即便是換了一張麵孔,也能知曉我心中所想。”


    聞言,孟之玫隻輕勾了下嘴角,眸中閃過一絲悵然。“難道你就不怪我瞞著你?”


    李炎慶側首,目光定定的望著孟之玫。


    良久,方道:“怪你,怎會不怪。可我又能怨你什麽,你這般做自有你的道理。就像你上一次見我時,讓我與你保持距離一樣,何嚐不是讓我遠離你的紛爭。”


    說到這裏,李炎慶勾唇燦爛一笑,一雙龍眸眯成兩條線。“你這樣為我著想,可見我在你心底還是有地位的。”


    “誰讓你是我的第一個朋友呢!”孟之玫燦然一笑,望著李炎慶的眸子閃過一道釋懷的光芒。“你是一個好朋友,為我做了許多。而我,好似從頭到尾隻會給你惹麻煩。”


    第一次,孟之玫這般坦白的跟他說內心深處的感受。


    然而,當她說出來,才恍然明白。


    原來一切都不難,與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人公開一切並不會難受,或者尷尬。隻會覺得輕鬆,釋懷一般的輕鬆。


    然而,聽著這些話的李炎慶卻是有些百感交集。


    孟之玫這樣坦誠對待他,他是高興的。可同樣她隻將他當做朋友,他又是失落的。是以,麵對孟之玫笑得梨渦顯現的側臉,他竟有些失語。不知該作何反應。隻呆呆的望著她出神。


    ……


    孟之玫走出刺史府大門時,意外的發現宇文旭站在門口等著她。


    她站在刺史府的石獅子前,遠遠的看著站在馬車邊上的宇文旭。


    他一身淡紫色廣袖袍服。漸近中午的光圈灑在他的左臉上,讓他本就極好的皮膚。襯得愈加通透。


    恍惚中,她似是看見他微笑著張開了雙臂,迎接著她飛奔過去的身影。


    然而,宇文旭沒有。


    他隻定定的站著,右手負在身後,嘴角輕勾的直視著她,冷寒的眸中似是閃過一絲灼熱。


    即便是這樣,孟之玫也覺得心底是暖暖的。


    有人在等她。有人肯等她,這種滋味好似幾輩子都沒有體會過了。感覺真好!


    “怎麽?想呆在刺史府不走了?”


    馬車旁的宇文旭見孟之玫站在那裏不肯走上前來,蹙眉輕問。


    孟之玫莞爾一笑,兩頰的梨渦若隱若現,饒有興致迴道:“是呀!莫不是我們堂堂的民親王不樂意吧?還是說你希望我早點出來跟你走?”


    話落,宇文旭麵上閃過一絲可疑的紅暈。隻見他佯裝無恙的清咳兩聲,繼而繞開話題道:“咳咳。跟他談的如何?可有說身份之事?”


    見宇文旭麵露不自然,孟之玫也不繼續鬧了。正經迴答問題。


    “說了,他並未怪我。”


    “哦?那倒是大度的狠啊!”宇文旭輕應一聲,扶著孟之玫順利的上了馬車。


    孟之玫輕快的坐下。漫不經心迴道。“那是自然,也不看我和他的關係,簡直是好的沒話說。”


    經過兩人一番談論之後。孟之玫明顯對李炎慶的態度轉變很多,也並未避著他什麽。


    至於一側的宇文旭,聽聞這一番話,卻是微微蹙眉。


    “隻要他對你沒有壞心思,我當不會說什麽。倘若他對你有所圖謀,我定當不會讓他好過!”


    孟之玫欣然一笑,眸光輕輕落在宇文旭麵上,沉默不語。然而,隻有她自己清楚。她內心深處有何樣的悸動。


    ……


    夜晚,孟之玫站在食味殊二樓的窗前。展望著樓外的景色。景物如舊,唯有光禿禿的樹幹上冒出嫩芽。映襯著月光。顯得格外別致。


    她出神的看著,本就不壞的心情更多了一絲寧靜。耳畔一陣夜風吹過,揚起她方才洗過,半幹的發絲。


    夜很靜,樓下隱約傳來腳步聲。孟之玫詫異的迴首,疑惑蹙眉,卻又聽不到一點聲音。


    此時,食味殊隻有她一人,她壓根不會懷疑有人進到屋內。然而,轉念一想,不由警惕起來。


    她將窗戶關上,又插上了栓子,以便真的出事,賊人跳窗進來。


    落針可聞的環境下,她輕步朝桌邊走去,一口吹滅蠟燭。繼而慢慢走到門邊,站在門後,靜靜等待著動靜。


    也不知就這般站了多久,一雙腳都站的都有些麻了,才聽到極其細微的衣料摩擦聲。


    孟之玫從袖中掏出匕首,警惕的盯著房門。


    一片黑暗之中,似有什麽閃了一下,晃得孟之玫心下一跳。繼而,便聽到有刀刃輕輕推動門栓的輕微聲響。


    此時,孟之玫已不敢再掉以輕心,後退兩步,蹲了下來。


    靜默的黑夜之中,門被無聲的推開,又被人輕輕的關上,孟之玫捂著嘴,一顆心幾乎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


    她盡量將身子縮到最小,好不被來人發現。然而,從她那個角度,她完全可以看見,來人隻有一位。而且身子嬌小,並不像是男子。


    那人腳步極輕,一步一步走向床邊,忽的白光一晃,狠狠朝床上刺去。


    如此毫不遲疑的下手,想來是恨自己入骨了才會如此。錢銀已死,究竟是誰還要這般致自己於死地?


    這廂的孟之玫還在努力迴想著,床邊的那人卻是在連連刺了幾刀之後,感覺不對勁。手一揚,床上的褥子被掀開,根本就沒有孟之玫的人!


    來人雙眸霎時染上紅芒,捏在手中的刀用力收緊,警惕的觀察著四周。


    倏地,孟之玫再次捂住口鼻,習武之人感覺敏銳,能夠察覺到附近人的氣息,這點她是知曉的。


    於此,更加不敢掉以輕心。


    來人目光打量著四周,從她迴食味殊開始,便不曾見她出門。房間內燈光亦是不久前才吹滅,若不是估摸著她已經睡著了,自是不會這樣快的行動。


    她雖不知道孟之玫是否發現了什麽,可她可以斷定,孟之玫必定躲在屋內。


    孟之玫見此人落下的每一步都警惕利落,背影又是那樣熟悉,不由思忖起來。


    正當她腦中一抹倩影一閃之際,房間也生出一道昏黃的光亮。


    孟之玫還未來得及多想,便見麵前之人半截麵具遮麵,長發在腦後紮成馬尾,烏黑的發絲與前凸後翹的身姿相襯,令人心神澎湃。


    “原來躲在這裏。”來人冷哼一聲,繼而吐出一句不鹹不淡的話。手上拿著火折子,腳下卻是半點動作都不停,直直朝孟之玫掠去。


    清楚的認清來者的身份,孟之玫反而不似之前那般忐忑。隻保持著原本的姿勢蹲立著,眸光依舊閃爍。


    “百裏古蘇,是不是想殺了我?”孟之玫淡聲問道,語氣中聽不出一絲恐懼。


    百裏古蘇嘴角揚起一抹冷凝的笑容,“對!誰讓你運氣那樣好,各種案件都整不到你,為了我往後的生活,還是決意自己動手。”


    “自己動手?”孟之玫冷笑一聲,“看來我的麵子還是很大的。竟讓隱藏的這般深的死侍親自現身,著實不容易啊!”


    聞言,百裏古蘇雙眸冷冷一掃,低喝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如何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一死,對你沒有好處。”孟之玫嘴角揚著淡淡的笑意,緩緩的站起身來。


    “哦?”百裏古蘇用刀鋒抵著孟之玫的胸口,“那我倒是十分感興趣。”


    麵對百裏古蘇的話,孟之玫臉色照舊,沒有半點訝然和恐懼。


    百裏古蘇凝眸盯著她,蹙眉道:“難道你一點都不怕死?”


    “怕。隻要是人都怕死。”孟之玫如實迴答,望著百裏古蘇的目光帶著一絲淩厲。


    “隻是我知道我還死不了。”


    聽著孟之玫這般帶著些許猖狂,些許自大的話,百裏古蘇冷笑一聲。“是嗎?”


    說著,她右手一用力,手中的劍直直刺向孟之玫的胸口。


    刹那間,孟之玫感覺左手腕處傳來一道熱量,嘴角輕勾。腳尖點地,懸空躲過一劍。


    見狀,百裏古蘇詫然,“你……你會武功?”


    孟之玫淺笑搖頭,“不會,隻是運氣好罷了。”


    確實,孟之玫實在是運氣太好。


    之前,錢銀刺殺她的時候,她都未曾感覺到身體內消失的能量迴歸。可方才,就在百裏古蘇靠近她的那刻,她深切感覺到身體內有一股真氣在竄動。


    而剛剛對百裏古蘇說那般篤定的話,也是賭一把。不料,隻輕輕抬腳點地,便真的飛身而起了。


    “不如就讓我看看你的運氣究竟好到何種程度?”說話間,百裏古蘇狠狠換招,再次刺向孟之玫。


    感覺到身體內能量爆棚的孟之玫,嘴角揚起一抹笑容,輕輕一閃,便躲過了她的攻擊。


    一人躲閃,一人出劍,霎時間,房間內人影晃蕩。紙窗上映出兩抹晃動的黑影。


    雖然孟之玫武功有所恢複,可那功夫畢竟不是長久跟隨她的,許多招式與威力都無從使出,也不知該如何出手。


    漸漸的,麵對百裏古蘇這般專業的奪命招式,她也開始吃力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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