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假山邊,池塘裏的荷花在深夜裏被一陣風吹得簌簌擺動。似是在看著遠處兩抹人影莫名的興奮雀躍。


    她方才是喚自己李炎慶嗎?有那麽一刹那,他眸中不單單有忐忑,還有一絲喜悅。


    孟之玫心中卻是生出無限詫異,怎麽好端端的說起這事?莫非是自己聽錯了?


    “你……”孟之玫語氣中帶著些許的疑惑,似是在確認。


    李炎慶望著她,不知為何,心髒幾乎要從身體裏跳出來。他束在身後的手,竟莫名的滲出汗水。


    “我希望孟姑娘和我一同去京都。”似是更加看透了自己的心意,所以這句話他說的無比堅決。


    孟之玫怔怔的看著他,表情有一絲莫名。


    “李公子為何有這番想法?”


    李炎慶換了個姿勢,挪開自己遮在孟之玫身上的陰影,想要借著燈光將她看的更清楚些。心下卻終是忍不住有些緊張。


    “這種事情也需要理由嗎?當然是因為本公子喜歡你,所以想要帶你走,怎麽樣你願意嗎?”


    孟之玫看著他方才還比較正經嚴肅的神情,現下說出這句話時,竟帶著些許的玩味兒。一時間竟琢磨不定他心中真正的想法。


    “李公子還是莫要打趣小女子,我與李公子本就身份有別,況且,對小女子而言,你一直都是朋友。”


    這句話不深不淺,既撇清李炎慶話中深含的意思,又明確的表明了態度。如此一來,無論李炎慶是開玩笑或是真有此意,也終是給了他最真實的答複。


    李炎慶聞言,心中咯噔了一聲,似是有什麽東西落入深不見底的深淵。久久讓他有些無所適從。


    其實,方才他不過是想要減少心中的緊張才刻意將語調放得輕快些。甚至有些類似於往常**別家姑娘一樣,帶著些紈絝子弟的輕浮。可是,他不曾想,同樣的方式,為何說給孟之玫聽,卻儼然成了拒絕。


    他嘴角微揚,扯起一個有些僵硬的笑容。克製著心中的失望,口氣淡淡道:“既然當本公子是朋友,為何不同本公子去京都享福呢?在這雁州城,本公子走了,何人罩著你?”


    孟之玫眸中帶笑的搖搖頭,心下卻是認可他的話。畢竟,自重生後的日子裏,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中,幫她最多的,都是他。


    “這話李公子可是說對了。所以今日聽聞李公子這般快就要去京都,著實有些舍不得。想來已經被你幫襯著習慣了,怕是你走了,我會吃不少苦頭呢?”


    雖然這句話帶著一絲說笑的意味兒,卻也讓李炎慶好生歡喜了一下。


    “既是這樣,那隨我一起去京都,我繼續保護你。”李炎慶接話。


    孟之玫輕笑兩聲,旋即眸中閃過一絲黯然。如若她真的能夠去京都,怕是早就跟著張複走了。更何況,她不能去,也不想去,更不該去。


    “李公子有所不知,我父親十六年前本是文科狀元,曾經也是響徹四方的才子。誰料因給先皇擬詔書時,錯寫了一個字,被前朝太子,也就是現如今的皇上看見,降罪於父親,命我們祖祖輩輩永世不得進京,永生不得為官。”孟之玫說到這裏,心中忍不住一陣抽痛,想起父親今日的行為,她竟覺得十分可笑。


    李炎慶本想出言安慰,卻聽孟之玫又說了起來。


    “自出生之後,小女子便從未想過要去往京都,那裏我無法靠近。所以,小女子可能要令公子失望了。”


    聞罷,李炎慶頓了頓,才道:“孟姑娘肯與我說這些,看來真的是將我當成朋友。你放心,待我去了京都,定會想法子勸服皇上。到時候,我定當親自迴來接你。”


    孟之玫抬眸直視著他的雙眼,借著點亮的燈籠,似是可以看到一抹堅韌。她點了點頭,隻說了一個字:“好!”


    這番話之後,李炎慶的情緒明顯高昂了許多,並未有離別之前的悲痛,反倒更多了些期待。


    二人穿過假山,繞過荷花池,又賞了會兒子夜景。這才因為孟之玫說自己有些倦意,話別離開。


    因著老夫人的話,李炎慶送她出府時幾次要求送她迴家,卻終是被孟之玫拒絕。擰不過孟之玫那股子堅持,隻得嘴上答應之後,又在暗地裏跟在她身後。


    而這廂,大夫人正坐在臥房裏狠狠絞著帕子。


    “你們都出去吧!”


    眾丫鬟聞言,均是俯身退了出去。


    她收迴最後強撐出的一絲笑容,目光惡狠,花容猙獰的丟掉手中繡著白牡丹的帕子,氣憤的一伸胳膊,霎時桌上的物件均劈裏啪啦的落地,碎的碎,歪的歪。


    “賤蹄子!賤蹄子!賤蹄子!!!”


    大夫人一個人在房間裏怒吼著,似是有無窮的怒火在心中竄動。她並不明白,為何事情會變成這般?她明明是想趁著最後這個機會讓她臭名遠揚,讓兒子死了娶她的心思。可是為什麽事情會脫離了掌控,甚至損失了兩個下人?


    她越發想著,心中的疑惑越甚。腦袋裏迴想著最後見孟之玫那佯裝可憐的模樣,還有兒子對自己的態度,她就忍不住一陣氣惱。


    起初,孟之玫初次來李府,大夫人隻是想借孟之玫之手謀害老夫人,從而取得去京都的機會。誰知最後將自己全盤托出的竟然是自己的寶貝兒子。這番也就罷了,與老夫人也算是和好了。可誰料,老夫人雖是答應了去京都,偶爾也會時不時的提及花生事件,每句話在她聽來都是無盡的責怪與嘲諷。


    久而久之,隨著老爺迴到府中,老夫人亦是跟他講明了緣由。而自己終是得到了一個不孝兒媳,忤逆婆婆之罪。如此一來,老爺對她也愈發的不待見。所以這廂才一迴來便迫不及待的納妾。


    這樣雪上加霜的疼痛對她而言,簡直就是恥辱,她定然不能忍受。


    於是,她毫不猶豫的排除了自己兒子的錯誤,徑直將所有的罪過都強加在孟之玫與蓮兒身上。後來又聽古鴉來報李炎慶去玉蘭村幫助孟之玫,不但動手打人,還自掏腰包還了銀子。一時間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當即便設計欲抹黑孟之玫。


    如此,便有了蓮兒投井自盡,孟之玫被迷暈這些事件。


    原本,她是想著先讓她安排好的家丁將她完璧之身侵占,繼而將她與老爺納的新妾掉包。若是計劃成功,不但打消了兒子要娶她的念頭,還會在洞房之夜時被老爺嫌棄,遂趕出李府。哪怕到時她想報複,怕一家人亦是去了京都,報仇無門。


    想到這裏,大夫人伸手一使力,將桌子重重的掀倒在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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