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皆驚訝,誰都沒有料到常漠竟然會直接出手。


    “常漠!”


    李立更是霍然站起,臉上驚怒俱有,那可是薑櫻小弟,要是在這裏出事了,他都不知道以後在薑櫻麵前該如何自處。


    他們卻沒有注意到薑櫻已經坐下,修長雙腿從桌沿垂下,正眉飛色舞地看熱鬧。


    眼看長龍襲來,梅花卻未有動作,原本隻是驚訝的人們紛紛緊張起來。


    玩鬧歸玩鬧,可若是真鬧出事來那就不得了了!


    旋即,一片驚鴻照徹廳堂!


    梅花麵無表情調轉劍鋒,劍尖向地,而後自下而上撩去,以劍帶身直立起,卻見那劍鋒與酒水相撞,長龍便被分作兩半。


    在他人眼中,便是一個眨眼的瞬間,梅花就已經起身出劍,斬開直至身前的酒水長龍,期間沒有任何動作和前兆。


    水分兩半,卻也還是水,被分化兩半的酒水迴轉過來,尖端又變作螺旋,襲向梅花。


    梅花不管不顧,隻是提劍向前刺去,劍氣迸射,攪碎身旁襲來的酒水,銳意直直向前,直擊常漠的心神。


    常漠將手中折扇一展,除卻白色扇麵之外,便隻有幾個墨色大字。


    咫!尺!天!涯!


    梅花與常漠之間就好似憑空多出了一段遙遠的空間,縱使銳意飆射,也再難得以寸進,而飄散在空中的水滴卻凝聚成冰,變成梭形以對梅花。


    梭形冰棱陡然顫動,齊齊飛射。


    卻見梅花抬劍旋身,猛然爆發的劍光籠罩己身,將周圍的冰棱全部擊碎,片刻後身影再次出現於人前,無數劍光和殘影如若百川歸海,匯聚在劍上,使得長劍熠熠生光。


    常漠見狀不妙,趕緊將手中酒壇向前一丟,快步後撤。


    這時,梅花手中劍上的光輝散去,他將長劍遞出,用劍尖穩穩當當托住了常漠拋出的酒壇,而後向上一挑,酒壇飛起,飄散於空中的酒水迴卷,重新灌入酒壇。


    壇底砰的一聲與桌麵相撞,落在了薑櫻身旁,內裏冒出絲絲寒氣。


    薑櫻把酒壇抄起,仰頭痛飲,隨即便是一股寒流入喉,又有火熱自腹中躥升,直擊魂靈,令她禁不住眉眼一彎,朗聲讚歎:“好酒!”


    梅花提劍追了出去,依舊麵無表情,可在其他人眼裏,這就是心有憤懣的表現。


    他們想要勸說,可是卻不知道該怎麽勸,畢竟是常漠出手在先,梅花並未有什麽過錯。


    這般鬧下去,如若真打出火氣來,肯定得出事!


    常漠輕輕向後一躍,乘上迎麵吹拂而來的微風,飛往天空。


    手中折扇一轉,擺臂輕揮,便是狂風大作,卷起滿地枯葉,撞向梅花。


    直麵衝攪之暴風,梅花提劍揮斬,一劍斬破衝襲而來的狂風。


    一劍之後,雲淡風輕。


    不僅斬開暴風,更將狂風直接覆滅。


    梅花將長劍垂下,劍尖輕點地麵,一劍乍起,飛舞空中的枯枝敗葉被劍風吸附,在他身前化作一條連接他和常漠的橋梁。


    腳步踏地,身子高高躍起,踩在正緩緩飄落的枯葉之上,騰空向上。


    見此,常漠雙眼圓睜,他十分肯定,這其中沒有半點術法的成分,也就是說,這個道士僅憑武藝就做到了這一點。


    這是從哪冒出來的怪物?


    常漠一轉扇麵,將另一麵的幾個大字展現在梅花眼前。


    天!涯!咫!尺!


    隻見常漠向前跨出一步,身影便消失在梅花眼前,但憑著氣息感知,梅花扭頭迴望。


    常漠站在君侯閣二層的瓦塊上,一手背負,一手握折扇,輕笑道:“道長,漠突覺僅憑漠一人無法與道長為敵,可否請個幫手?”


    梅花憑虛淩空,縱使正在緩緩飄落,卻也向常漠展示出了他的強大。


    “可。”


    聞言,早將酒壇放下的拓跋洪一聲狂笑,隨手扒掉上半身的衣服,跳出君侯閣外。


    其身後肌肉蠕動,忽有幾個黑點生出,以這些黑點為中心,有線條和圖畫衍生,不過片刻,一幅雄鷹展翅圖現於拓跋洪背部。


    這時,他深吸一口氣,大喝一聲,背後雄鷹便扇動雙翼,飛離拓跋洪背部,隻聞一聲唳鳴直上雲霄,一隻虛幻巨鷹自拓跋洪背部浮現,又轉虛為實,降臨世間。


    梅花在空中向後一躍,躍至一棵小樹的樹冠,腳尖輕踩葉片,靜靜看著拓跋洪將鷹魂喚出。


    巨鷹展翅飛起,拓跋洪縱身一躍,抓住一隻鷹爪,與巨鷹一同飛向梅花。


    赤露的上半身紋路陡生,巨鷹忽地向上,而拓跋洪卻鬆開手,如同一顆炮彈射出。


    巨鷹在空中一個迴轉,猛然撞向拓跋洪,再次融入他的體內,便可以看到,拓跋洪體型暴漲,身後更是直接生出一雙鷹翼,雙手化作利爪,用力向梅花揮出。


    常漠一拍腰間布袋,便有一個金紅葫蘆從中躍出,他單手擎起,口中念誦:“瓶中火,風中沙,千迴百轉蕭蕭煞!”


    隨後,有烈火裹挾著金沙自葫蘆中噴出,無邊熱意拍向前方。


    而梅花,左手捏劍指撫過劍身,醞釀已久的氣勢噴薄而出,劍意直衝霄漢,就連襲來的拓跋洪都禁不住唿吸一滯。


    他剛想大喊“認輸”,眼前那道身影卻不見了蹤影,隻有樹枝上下搖晃,旋即身上多處傳來痛苦感覺,便痛唿出聲。


    梅花一腳點在拓跋洪背部,向常漠跳了過去,麵對噴湧而至的烈火金沙,隻是一劍上挑,如羚羊掛角,斬出一條路經。


    這一次常漠沒來得及反應,一道微風拂過臉頰,一絲涼意便從脖子處傳來,激起了他一身雞皮疙瘩。


    眼看著拓跋洪身上飆出些微鮮血,一頭撞入到樹林當中,他卻沒有任何動作。


    吞咽下一口口水,常漠輕吸一口氣,勉強笑道:“漠敗也。”


    梅花手腕一轉,倒提長劍,站在常漠身邊向他施了一禮,這才跳了下去,重迴樓閣。


    常漠收起金紅葫蘆,摸了摸脖子,倒吸一口涼氣,也不知道究竟是哪蹦出來的怪物,竟如此強大。


    他和拓跋洪聯手都在對方手上撐不過兩三招,怕不是老一輩的人也差不多。


    迴到君侯閣中,眾人看向梅花的眼神都有些奇怪,他們沒想到這個看上去除了容貌驚人以外平平無奇的小道士竟然這麽厲害。


    薑櫻跳下桌子,跑到梅花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調笑道:“行啊小弟,這五年過去,已經變得如此厲害了!”


    梅花微微頷首,一言不發,將長劍歸鞘,又走到桌旁坐下。


    拓跋洪到吸著涼氣,摸了摸身上已經初步愈合的傷口,從樹林中走出,站在君侯閣外和常漠交換了一下眼神,發現對方都是同樣的無奈。


    他們都知道,像是那樣的怪物並不常見,不然也不會被稱之為‘怪物’了。


    隻不過原本就是他們挑釁在先,卻被人輕而易舉的擊敗,不管怎麽說,都會有些鬱悶。


    歎了口氣,常漠走入君侯閣,作揖向在場眾人致歉:“掃了諸位的興致實在對不住,漠也是見獵心喜,如漠一般年紀又有著想到實力的人少之又少,如今也是才知道廣袤神州隱秘眾多,天下之廣大。”


    說著,他又忍不住歎息一聲,這是真心實意的。


    “放心吧,小弟他不會在意的,甚至還有點高興。”薑櫻麵色緋紅,拍著胸膛嘿嘿一笑,“隻不過你們都看不出來而已!”


    聞言,眾人麵色古怪地將目光投向了梅花,隻見他默默拿起茶杯,輕抿一口,臉色沒有半點變化。


    這時,他薄唇輕啟:“上酒吧。”


    人們麵麵相覷,看到薑櫻坐迴梅花身邊,興奮拍桌吵嚷著,“對,上酒!”


    拓跋洪從外麵走來,聽到薑櫻的話語,當即大笑著拿起酒壇,“不醉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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