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宜聲淚俱下的說著,即懺悔自己的小貪,又將一個小官在大人物爭鬥中的夾縫裏尋求生存的無奈表現的歇斯底裏。饒是李津見慣了官場上的虛情假意,也看不出半點端倪來。他此刻也懶得去追究此事到底是荊王威脅還是陳宜自主,他在乎的是,按照陳宜這個說話,荊王這次怕是要遭大難。濫殺無辜,全村二百餘人,即便不死也要落得個圈禁的下場。不過陳宜臨陣倒戈,定然不可能真的是良心發現,必然是有所圖的。況且此事他從頭到尾撇的幹幹淨淨,完全是被『逼』無奈,若真是一心求死何必還考慮的這樣周全。


    “陳大人是否願將事情和盤托出?”李津開門見山的問道。


    陳宜聞言,裝作略帶猶豫的看著李津道:“在下的『性』命不足為慮,隻是怕說出此事後家人安全無所依托……”


    李津瞥了他一眼,若說方才還有三分的拿不準,此刻便是一分也沒有了。陳宜如今完全就是一副待價而沽的樣子。心中不禁有些厭煩道:“你想要什麽?直說罷。”


    陳宜不禁一愣,這句話他想過從白墨硯的嘴裏說出來,從白士甄的嘴裏說出來,從魏雨欣的嘴裏說出來,甚至是從皇上的嘴裏說出來。但是他從未想過李津竟然會說出這句話來。“李大人,你……”眸中帶著難以置信。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沒錯。你隻要說出來,若是合理,我定然能答應你。以我李津的名義作保,你不信?”李津淡淡的道。


    陳宜神『色』一變,心中如同炸開了一般。這不過一日的時間,一向不涉黨爭的李津竟然成了皇帝的人,這件事簡直太過駭人聽聞。這可是李津,哪怕是先皇在位之時,朝中眾大臣皆有私心想要輔佐的皇子。唯獨他,沒有。如今竟然說站隊就站隊了?若是陳宜知道,這一切源於他的設計,是否會更加的驚訝,同時也更加的慶幸在自己倒戈?


    否則,以司徒亮的才智,若真的知道李津倒向了皇帝的一方,又怎麽會猜不到是為何所致?到時候即便事成,等待陳宜的或許不是不能升遷的痛苦,隻怕免不了被罰。不過,現在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因為,荊王今天絕對不會讓他好好的走出德政殿。


    “下官在京兆尹一職上腆居多年,卻未曾做過多少利國利民的事,實在有愧。此次荊王如此脅迫,焉知不是下官人微言輕的緣故。若是能升任戶部侍郎一職,定然能更好的輔佐皇上。從此也能保家人周全,不再受人脅迫。”陳宜說罷,又深深的朝李津鞠了一躬。


    李津皺了皺眉,戶部侍郎雖說不算什麽高官,但卻掌管著大魏的國庫。陳宜如此直白,就差說出銀子二字了,他又怎會不明白?一向最厭惡貪汙、勾結的自己,今日也要做一迴這樣的事了。隻得輕輕的點點頭道:“此事還不算難,你今日隻需做好了。事成後我定然向皇上舉薦。若是不成,我便辭官迴家。”


    有了李津這番保證,陳宜自然也就放心了。笑眯眯的道:“如此,就多謝大人了。往後還請大人多多提攜。”


    正說著,隻聽身後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大清早的,陳大人和李大人聊什麽呢?竟如此開心?”


    扭過頭,不是荊王是誰。陳宜嚇得臉『色』微微一變,朝李津舉了個躬道:“李大人,下官失陪了。”說罷便走到了荊王身邊,恭敬的鞠躬道:“殿下。”額頭上卻是布滿了一層細細的汗珠。


    “你與李津,在聊什麽呢?他倒是胸襟寬廣,今兒竟願意和你說話。”荊王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道。如今越是讓陳宜以為自己毫無察覺,待會兒應對的時候才越能看到他臉上驚恐的神情。就如同貓抓到耗子並不會第一時間『露』出獠牙,而是要作弄一番,讓他以為能逃,卻發現不過是徒勞的掙紮。


    陳宜見他麵『色』無常,忽而想起來荊王此刻應當是不知道李津已然倒戈的事情。那麽自己與李津在一起交談並無什麽好猜忌的,這才笑著道:“昨日得罪了李大人,下官特意早早在此等候賠罪。方才與李大人說了一番,他已然原諒了下官。隻是折子昨日已然遞上去了,這協從之職恐怕……”說到這,陳宜臉『色』又難看了起來。昨日的訓斥他還曆曆在目,荊王為了這事可是大動肝火。


    “無妨,既然他願意鬆口,那也是好事,往後你和他多多走動,與之交好。再遇到此類事情,便能應對自如了。”荊王擺擺手,十分無所謂的說道。


    陳宜見狀,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荊王今日竟像換了個人似的,如此的溫和,一點也看不到那個暴虐王爺的樣子。許是司徒亮有了什麽好主意?不管如何,荊王心情好了,他的心也平靜了許多。點點頭道:“是。”隨後便跟著荊王一切進了德政殿。


    此刻,楚然還沒有來,官員們都在小聲的議論著這幾日發生的事情。陳宜則是低著頭一言不發的開始盤算起來。方才試探了李津一番,沒想到對方還真將戶部侍郎位置許給了他。早知道這麽容易,就再要個高一些的官職了,哪怕不行,也可以給自己的母親請個誥封什麽的,錯過了這樣好的機會,當真可惜!他暗自心痛不已,把方才來時在轎子上想的那些個“隻願平安順遂”的話都忘了個幹幹淨淨。果然,這人隻要有了利益,便將危險忘了個一幹二淨。


    不多時,白士甄也走了進來。白墨硯因著身子實在撐不住,且昨日知道多了李津這麽個助力,也安心不少,便向皇帝告了假在家休養,政務便從中樞院搬到了家中。此刻荊王看著李津湊近白士甄,二人正在低聲談論著什麽,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危機感來。什麽時候,李津和白士甄的關係竟然這麽好了?


    “皇上駕到~”隨著汪忠德略帶尖細的聲音傳來,穿著一襲明黃龍袍的楚然緩緩走了出來,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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