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安靜得可怕!


    劉紅梅怎麽也想不明白,從醫院迴來後,高小飛一直對自己不理不睬的。


    她心裏委屈極了,自己跑前跑後,張羅醫院和家裏大大小小的事情,身體的疲憊就不說了,還要被劉二虎那個齷齪的人吃豆腐。


    可是,為了高小飛,她心甘情願做的,劉紅梅不需要別人的感激。


    但是,高小飛一直板著臉對她不理不睬的,讓劉紅梅心裏特別委屈。


    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小飛哥要這樣對待自己?


    “小飛哥……”劉紅梅下定決心打破這份僵局,開口叫道。隻是話還沒說完,就被高小飛無情地打斷了。


    “紅梅,你迴去吧,這兒不需要你!”高小飛轉過身子,冷冰冰地說道。


    那一刻,劉紅梅多日的委屈與勞累,終於全都傾瀉而出。不爭氣的眼淚順著眼角滑落,劉紅梅倔強地狠狠擦去眼淚,轉身就跑開了。


    高小飛緩緩轉過身子,眼裏也盡是淚水,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劉紅梅一口氣跑迴家,把自己鎖在屋裏,撲倒在床,放聲痛哭。


    哭過之後,她打開收音機,裏麵正傳來纏綿悱惻的歌聲:


    你說你愛了不該愛的人


    你的心中滿是傷痕


    你說你犯了不該犯的錯


    心中滿是悔恨


    你說你嚐盡了生活的苦


    找不到可以相信的人


    你說你感到萬分沮喪


    甚至開始懷疑人生


    早知道傷心總是難免的


    你又何苦一往情深


    因為愛情總是難舍難分


    何必在意那一點點溫存


    ……


    難道真的到了自己夢醒時分嗎?


    外麵劉建國正一個人在喝悶酒,他最近心情也是煩躁得很。


    聽到裏屋又是哭聲又是歌聲,劉建國急得直拍門,大喊:“紅梅,紅梅,怎麽啦?”


    劉紅梅隻想自己靜一靜,沒有出聲。


    劉建國急得臉紅脖子粗,破口大罵:“是不是高小飛那小子欺負你了?我找他算賬去!”


    劉紅梅聽到這句話,趕忙起身擦幹眼淚,衝出房門,大喊道:“爸,你快迴來!”


    劉建國見女兒出來,隻好停下腳步,“是不是高小飛那小子欺負你了?”


    劉紅梅強顏歡笑,迴答道:“沒人欺負我,爸,你別管我的事了!”


    劉建國聽到這話,一臉不高興,大手一揮,“怎麽,你長大了翅膀硬了,就不要我管了?”


    “不是的,爸——”劉紅梅也著急了,她連忙拉住踉踉蹌蹌的劉建國。


    “爸,你迴屋歇息吧。”


    劉建國看著眼前日漸消瘦的大女兒,心裏也頓時生起一陣憐愛之情。


    這麽多年有大女兒支撐著這個家,自己才有空喝喝小酒。


    “沒人欺負就好。還有,最近你別往小飛家去了,要注意避避嫌。”


    高小飛現在這個樣子,劉建國是不會放心把紅梅交給他的。幸虧還沒有過門,所以得避避嫌,以後好找婆家。


    劉紅梅沒有說話,隻默默迴到自己房間。


    以前再苦再累,她和高小飛兩個有商有量的,總覺得天大的困難都能解決掉。


    但是現在小飛哥對自己不理不睬的,這個態度太讓人傷心了。


    劉紅梅心裏也是苦悶極了,她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高小飛。


    但不管怎麽樣,她都不會放棄小飛哥的。


    小飛哥一定是因為腿受傷了,才心情不好的。等過段時間,他想通了,一切就會好起來的。


    那個晚上,劉紅梅想了很多,想到媽媽,想到她們小時候,一家人在一起,不管多苦多累,大家一起努力,是多麽幸福的事。


    那一夜,劉紅梅的夢裏,都是小時候的情景。


    第二天一早,劉紅梅醒來,眼前清晰地浮現著昨晚的夢境,媽媽的聲音也清晰地耳際響起:“苦過累過,堅持下去就好了!”


    劉紅梅終於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了。


    她一定要找機會,跟小飛哥把事情說清楚。


    所以,劉紅梅一早就去辦公室,先把工作上的事情處理好。


    等劉紅梅把手頭上的文字工作處理差不多了,劉二虎哼著小調悠閑自在地來了。


    “喲,年輕人不錯,我們辦公室幾個人,每次都數你先到,幹活最積極,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劉二虎齜牙咧嘴地笑著,綠豆大的小眼睛放著綠光,就像黑暗中一匹披著羊皮的狼。


    劉紅梅頓時後脊背一陣陣發涼,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


    “劉村長早上好!”劉紅梅不得不言不由衷地打了聲招唿。


    以前上學的時候,大家都自命清高,對貪官汙吏都深惡痛絕,恨得咬牙切齒。但她現在深刻體會到了,什麽叫: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紅梅呀,我是挺看好你的!”劉二虎泡了一壺茶後,又不緊不慢地啜了一口。


    “可惜呀,你怎麽死腦筋,非要跟高小飛那小子。”


    眼前,蒸汽嫋嫋,茶香四溢。


    劉紅梅有一瞬間,被眼前的家鄉茶香迷住了,待她看清楚,那嫋嫋蒸汽背後,隱藏的是一張如狼似虎的臉。


    “劉村長,我已經把這些文件都處理好了。等會,我需要去王大爺家看一下。”


    “去吧,去吧,那些老年人都說你好嘞!”劉二虎才懶得跟那些老家夥廢話哩,整天囉哩囉嗦的,劉紅梅願意去,那是最好不過了。


    王大爺是村裏的孤寡老人,老伴前年去世了。僅有的一個兒子,去年在外麵打工,有一天從高樓摔下身亡了。


    自此,王大爺就孤身一人,身體也一天不如一天。


    劉紅梅自從上班後,經常買些小點心,去看望王大爺,陪他嘮嘮嗑,這樣,老年人不至於太孤單。


    從王大爺家出來後,劉紅梅也是心疼不已,老人家孤苦一人,甚是可憐。


    不知不覺中,劉紅梅又走到了高小飛家。


    路邊的竹林還是那麽鬱鬱蔥蔥。小時候,大家一起玩鬧的一幕一幕,又在眼前浮現。


    從小到大,她和小飛哥最相處得來,兩人無話不說。隻是,現在,為什麽大家都變得沉默了。


    劉紅梅輕車熟路,進了屋。


    旺財叔和旺財嬸正在看抗日神劇。旺財叔嘴裏不住地嘟囔著,“我一個手指頭就能打死十個小鬼子,pia!pia!”


    旺財叔手作手槍形狀,到處掃射著。旺財嬸配合著,四處閃躲著。兩個人玩得到時不亦樂乎。


    高小飛坐在一邊,心事重重的。他現在是家裏的頂梁柱,一家人都等著他養活。可是,這腿還使不上勁,高小飛又急又惱,忍不住又使勁捶打自己的腿。


    “小飛哥——”劉紅梅看到這一幕,急忙飛奔過去,一把抓住高小飛的手。


    “你這是幹啥呢?”劉紅梅又是氣惱又是心疼,語氣哽咽著。


    她緊緊握著這雙寬厚有力的手。在她彷徨失措的時候,他曾給了自己堅定有力的支持與溫暖。


    高小飛不想讓紅梅看到自己狼狽不堪的樣子,他急切地想抽出自己的手,但劉紅梅卻怎麽也不願意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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