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瀚之,學識淵博,為人正直,心中清明於溝壑,端行傲然於言行。今科狀元當之無愧!”


    他緩步下了平台,一邊說一邊走到了黎英的身前,親自將他扶起來。


    兩人對視一眼,皆沒有說話,隻聽到黎元折在一一的冊封。


    他沒有按照考卷的成績來冊封,更像是漫無目的的在隨心冊封。隻是明白其中的都冷汗直冒,皇上對這些人早就了然於胸了,他們還被瞞在鼓裏。


    這才是真正的有人歡喜有人憂啊,明明可以有個好前程的,倒是與官位失之交臂。有那些個墊底的反而被皇上點名任了不可能得到的官位,隻是他們已經被黎元折剛才那一通不做聲響的手段給嚇破了膽,就算是得了官職也沒有人敢喜形於色。


    有李瀚之為首的朝廷新鮮血液,臣服的跪了下來,拜見他們的君王。


    “我慶元的官吏便是要這樣的青青鬆柏之驕,純淨白楊之軀,方能頂天立地。爾等就是慶元未來,更是即將登基的新帝最好的扶持!”


    這句話就像是一道驚雷,讓朝廷上一片嘩然,所有人都瞬間失去了往日的冷靜。


    老臣無人在站立,全部跪了下來,驚詫惶恐的看著黎元折從發頂上將全力象征的冕旒。


    “皇上,不可。”


    趙嶺不顧禮儀大喊一聲,下麵一片附和,均是想要阻止他的決定。


    新官連帶著身後不在官位的幾十學子也驚慌失措的跪了下來。


    這到底是怎麽了,為何皇上突然說了那樣可怕的話,還有他現在在幹什麽?這是要退位嗎?


    黎元折不顧眾人祈求的目光,在黎英驚愕的目光中,緩緩的走到他的麵前。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緩和麵上的冷森,嘴角掛著一抹淺笑,可在黎英的目光中顯得極其的堅決。


    他緩身扶起黎英,定定的看著他。


    “皇兄,慶元的天下,我已經替你安順。他們!”


    說著他衝著黎英的身後那些跪下一片的學子們,沉聲的說道:“他們的官職就有皇兄來定奪吧!”


    “皇上!”被他扶起來的黎英紅了眼眶,結結實實的又跪了下來,拱手仰望他,誠懇嚴肅的說道:“皇上,這個位子,臣是萬死不會坐的!”


    說著他恭敬的俯下身,趴在地上,五體投地。


    親王就隻剩下黎英與黎鈺,黎鈺這個時候早就嚇傻了。他突然想到了叛軍入城,燒殺搶掠,皇宮中被處死的皇子們,更是血流滿地。


    他驚恐的瞪大眼睛,跪在地上直愣愣的看著黎元折,不敢說話。


    黎元折掃過臣服的滿殿眾人,似是無奈的說道:“朕從年幼起,便從未想過要為帝,可是父王慘遭毒手,黎昊窩藏禍心。朕不得不按照父王的遺願,用太子之名正皇室之威!朕誌不在此,又如何能管理好一個國家?”


    他背手而立,已經偏西的陽光,斜斜的照入寬廣的殿門,也照在了跪在門口的一眾人的脊背上,耀眼發光。


    “皇兄為人浩然之氣,襟懷坦白,定會比我更適合坐在這個位置上!”


    黎英猛然的跪直身體,想要說話,黎元折絲毫不給他任何的機會,霍然的大聲喊道:“傳旨。朕心念不堅,德行有失,年少跋扈,不愛於民。卓,不良於帝,自費帝位,傳於黎英!”


    此話一出,在難以收迴,更沒有給任何人的機會。


    他看著黎英猩紅的雙眼,微微一笑:“三哥,小弟頑劣了!”


    一顆清淚從黎英的眼角流了下來,他印象中,好像他說過類似的話,那是他剛剛和婉妃娘娘入宮的那一年。他當時還是個開朗的孩子,一次在他的麵前做了錯事,便是這個語氣,這句話‘三哥,小弟頑劣了!’


    可是後來婉妃身死,他就成了陰鬱的紈絝皇子,也再也沒有與自己有過交集。


    黎元折輕輕的將他插在金冠中的金簪給取出,冕旒牢牢的放到他的發頂,再用他的金簪牢牢的固定住。


    十二串旒珠,來迴的晃動,卻遮擋不住黎元折退位的決心。


    他雙臂大開,不言而喻。


    貼身太監總管,紅著眼眶親自上前,在所有朝臣惋惜的目光中,解下了象征皇權的龍袍。


    更有機靈的太監,腿腳麻利的往後宮跑去,領來了一雙繡著蟒紋的朝靴。


    黎元折一襲雪白的中衣立在朝堂之上,目光清明,在穿上朝靴,公然跪下,衝著黎英俯首稱臣。


    經此,誰人敢不對著黎英喚一聲皇上?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黎英沒有歡喜雀躍,沒有猜忌疑心,而是震撼。他早就看出來這個六弟是個有主見的,絕不是他說的什麽德行有失。慶元建國不過十幾年,卻遭受了重創,是他力纜狂瀾,手段強硬,平定天下,削藩收複封地。這隻是短短的半年時間,若是讓他坐在這個皇位上,慶元如何不會成為千年帝國?


    可惜他誌不在此,讓位給了自己。自己能坐好嗎?


    黎英本就嚴肅,在這個時候他更是麵無表情,令人捉摸不透。


    黎元折倒是絲毫不擔心,這位皇兄會對他心存戒備。


    黎英不在廢話,緩緩的站起身,有太監,手腳麻利的給脫下了親王的蟒袍,換上了黎元折剛剛脫下來的龍袍,更加襯的他風朗神俊而又不苟言笑。


    “賜封六皇子黎元折為攝政王!”


    老臣們,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而剛剛踏上官場一角的學子們,卻震驚了。


    攝政王的地位隻低於皇上,甚至有的時候有下旨之權,從大夏開國到慶元,曆史上從未有過,新皇這是開了先例了。


    黎元折自知進退,現在的自己是臣,自當領命,可這攝政王的權利,用不用在他。


    “臣謝皇上!”


    說罷,伏了一禮。


    黎英剛剛請了黎元折起身,便聽到外麵的侍衛唱道:“攝政王妃到!”


    眾人一聽,這是先皇後來了。


    果不其然,姬顏褪去了厚重的皇後朝服,隻穿了一身簡單的白色高腰襦裙,外麵罩著同色的褙子。發髻上沒有任何的裝飾,眉眼彎彎的看著殿內已經讓開道路顯現出來的黎元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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