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零壹拉著睡眼朦朧的龍兒走出神殿,原本在龍兒的怒吼下萬丈晴空的天,在此時卻再次黃沙漫天,看不清外頭的道路。
“嗯?”龍兒似乎有些不明所以,好奇的看了看零壹。
零壹看著龍兒朝外指了指,隨後走入黃沙之中,龍兒明顯有些焦急了,伸手抓住了零壹,重新拉入神殿之中。
“啊!啊!”龍兒拽著零壹,手舞足蹈的比劃著什麽,似乎在說外麵危險。
零壹卻摸了摸龍兒的腦袋,微笑著看著龍兒:“沒事、沒事,我就出去看一眼,看看你原先的家是什麽樣的。”零壹說完後,鬆開了手,轉過身子,卻再次走向了黃沙之內。
龍兒像是明白了零壹的意圖似得,搖身一變變成了銀龍的模樣,飛入高空之中。
“吼!”一聲震天動地的龍吟響起,原本黃沙漫天的沙塵,卻在頃刻之間煙消雲散,像是害怕龍兒的怒吼似得,四散逃離而去,而陽光再次穿透阻攔,照耀到了這片大地之上。
零壹被龍兒的怒吼聲影響,也忍不住捂住了耳朵,但當吼叫停止時,再走出神殿,書中描繪的“龍族秘境”毫無保留的呈現在了零壹麵前,而龍兒則快速下墜,來到了零壹身側,纏著零壹的身子,用腦袋頂著零壹的臉頰:“龍兒,你好厲害啊。”零壹開心的摸了摸龍兒的腦袋。
“啊!”龍兒也開心的叫出了聲,腦袋一直在零壹的臉頰上蹭著,像是一頭小貓一般。
短暫的享受之後,零壹才想起來自己是出來看看這“龍族秘境”的,於是停下了撫摸著龍兒的雙手,抬頭看了看這片傳聞中的“秘境”。
但零壹卻看到的,是另一片天地,書中記載著為龍族開辟了“古代密林”的生存環境,宛若世外桃源一般。
可零壹麵前出現在卻是一望無際的懸崖荒野,峭壁被風沙侵蝕,變得殘缺不堪,地麵也完全沙化,沒有任何生物,連零壹記憶中,沙漠獨有的風滾草也沒有。
“這、怎麽會這樣……”零壹有些疑惑,看著已經變成荒野一般的世界,這真的是原本龍族賴以生存的秘境麽?環境破壞,居然能損毀到這個地步?這和漫無邊際的茫茫沙海有什麽區別麽?
零壹所在的神殿位置,應該是這片秘境的最高點,能夠從這裏俯瞰整個秘境,秘境之內荒涼無比,甚至僅僅隻有風的聲音,沒有任何聲響,哪怕在龍兒吼叫之後,也沒有其他聲音唿應龍兒。
零壹有些痛心的抱著龍化的龍兒,他的顧慮可能成真了,龍兒已經是最後一名龍族族人了,世界上唯一一條龍。
“你是怎麽活下來的?”零壹看著懷中的龍兒有些難以置信。
龍兒似乎並不明白零壹的眼神為何會濕潤潤的,歪著腦袋,伸出舌頭在零壹的眼睛上輕輕舔著,想要擦掉零壹的淚滴似得。
“別,別啊,癢哈哈哈……”盡管零壹知道這可能不衛生,但它可是龍啊,在舔自己啊,零壹確實舍不得對龍兒說“不”。
隨後零壹的肚子傳來不安分的鼓聲,纏著身子的龍兒也清晰的感覺到了零壹肚子的唿救聲,興奮的鬆開了零壹,飛入高空之中。
“啊,好像才想起來早上還沒吃飯來著,怪不得有點餓。”零壹說著,龍兒卻飛到了零壹麵前。
“嗷嗷!”龍兒突然興奮的叫了兩聲。
這叫聲卻讓零壹一驚:“你是龍吧,怎麽發出跟狗一樣的叫聲?”
“嗷!”龍兒叫著,伸出嘴巴,朝零壹的褲子不緊不慢的靠近著。
但卻讓零壹有些慌張,畢竟在正麵部位,龍兒漸漸靠近的可是自己的保命武器啊。
零壹下意識的捂住了褲襠,說著:“你、你幹嘛!”
“嗷!”龍兒再次叫著,迅速朝前衝出,突破零壹捂住的雙手,上下顎張開,叼住了零壹的褲子,朝天空中一拋。
“誒,誒不是不是不是!啊!”零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龍兒拋到了高空之上,怨恨的聲音響徹雲霄,“龍兒——嗚。”
龍兒可不會真的把零壹摔倒,將零壹拋入空中之後,飛到了零壹身下,高高舉起腦袋,讓零壹正好坐在了自己的脖頸之上:“嗷,嗷!”龍兒心滿意足的叫出了聲。
“唿,你嚇死我了!”零壹抓著龍兒脖頸上的鬃毛大叫著,但緩過神來卻發現自己居然坐在了龍的身上,騎上來了!
“我、我這是……誒誒、啊!”零壹還想感慨著騎龍的感覺,結果龍兒卻突然加速,朝地麵俯衝而去,“不是,龍兒,慢點,慢點啊!”
“嗷嗷!”龍兒似乎以為零壹正在為當前的速度感慨興奮,所以飛的更快了,朝秘境之中飛速飛行著。
“幹、嘛、加、速、啊!龍兒!”零壹抱怨的聲音卻在龍兒聽來像是在催促龍兒更快些似得,龍兒再次鉚足勁兒在峭壁荒野之中來迴穿梭著,零壹則後怕的保住了龍兒細長的身軀。
“吼!”
“叫錘子叫,慢點啊!”
“吼吼!”
“不是,慢點啊,別加速了!”
“吼——”
“都說讓你慢點了!喂!”
……
穿梭過一群群荒山,飛到了一片蓋有石製建築的都城之內,都城看起來很簡陋,裝修風格很像瑪雅的雨林遺跡建築,但在黃沙的摧殘下已經破爛不堪了。
都城在外有一層高約四五米的圍牆,從圍牆進來一直朝內直走,就是一座碩大的宮殿,整體是石製的,看起來像是中世紀的城堡一般。
龍兒扛著零壹,一路飛行到此處,俯衝向宮殿正門位置,隨後一個急刹車,零壹卻沒抓住龍兒光滑的身軀,從龍兒身上跌落下來。
“不是!高速別急刹車啊!”零壹抱怨著,從龍兒身上摔落而下龍兒也是一驚,沒注意到零壹抓不住自己,於是趕忙飛到零壹身後。
零壹撞在了龍兒的身上,隨後雙雙撞到大門上,將大門撞開,一同滾入宮殿之中國。
“咳咳……龍兒,你是會開車的……”零壹抱怨著,和龍兒早就纏繞在一起了,但好在兩個人已經停下了滾動。
“啊!”龍兒突然笑出了聲,好似覺得很有意思似得,放聲大笑著。
零壹看著哈哈大笑的龍兒,又好氣又好笑,想想自己怎麽說也是騎了一次龍,自己還沒傷哪兒的樣子,怎麽說也是自己賺了吧,可能……
“龍兒,別笑了,趕緊起來啊。”零壹說著,龍兒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和零壹交纏在一起,零壹的四肢被自己修長的身軀,卡著無法動彈,這才趕忙拔出身子。
“啊!”龍兒再拔出身子後,舒暢的呻吟了一聲,零壹也站起身舒展著關節,總算能正常行動了。
“唿,好慘好慘,差點就玩完了。”零壹輕拍著胸脯,讓自己躁動的心趕緊舒緩一些。
龍兒卻遊到零壹麵前,鑽入了零壹的懷裏,用腦袋蹭著零壹的胸膛,一副求擼求摸的態度。
“你不是龍麽,怎麽跟個貓一樣……啊疼!”零壹吐槽著,龍兒的犄角卻紮到了零壹的下巴,疼的零壹趕忙後退,捂住了下巴,在那一刻零壹以為龍兒聽懂了在報複自己。
可當自己挪開身子的那一刻,龍兒卻眨著大眼睛,不明所以的看著自己,隨後又鑽入自己的懷中,求擼求摸求抱抱。
“哎,你啊……”零壹說著,伸出雙手一隻手摸著龍兒的腦袋,另一隻手則捧著龍兒的腹部,抱著龍兒肆意把玩著。
“嗷!”龍兒也很享受的叫出了聲。
但隨著零壹的肚子再次傳來“警報聲”,二人才想起來來這裏的目的,龍兒掙脫零壹的懷抱,飛到了空中。
零壹也總算有空能夠觀察觀察周遭的情況,但這下卻讓零壹傻了眼。
眼前出現的是一座類似於瑪雅金字塔一般的宮殿,外圍有一層圍牆包裹著,大概有兩三米高的樣子。
而金字塔卻矗立在這片狂野之上,風沙在它們的皮膚上刻下一道又一道傷疤,顯得破敗不堪,但卻還是能從這遺跡之中感受到龍族過去的輝煌。
順著金字塔的外壁,看向宮殿內部,能夠看見麵前的台階之上似乎有兩個雪白色的物體,那顏色像是龍兒的長發一般,零壹還以為是龍兒的同類,或許這裏還有幸存的龍族。
可誰知,當零壹跑上前,看見的卻是一架白骨,骨架細長,蜷縮在一起,應該是龍兒的同類,而在那蜷縮的部位,卡著一根棍子。
零壹伸向前,想要拔出,但握住的刹那卻又不敢動手,零壹總有股奇怪的錯覺出現在腦海中,仿佛在告訴自己別打擾它們在此地安息。
零壹聽從了那個聲音的指示,鬆開了握住棍子的手掌,可隨著目光緩緩朝前移動,卻發現一間空曠的大廳之內躺著無數的骸骨,他們蜷縮著、怒吼著、倒下了……
仿佛僅僅從骸骨就能看見過去發生在龍族秘境之內慘痛的戰鬥。
內心裏,仿佛有一枚枷鎖打開了似得,看著麵前遍地的骸骨,零壹的眼角漸漸濕潤了。
生活在21世紀裏最和平國家的他,原本以為戰爭離自己很遠很遠,看見那些戰爭殘骸的照片,也仿佛是圖書內的插畫一般,會有共鳴,但不大。
可當自己真正親臨遺跡殘骸之時,那股痛心疾首的感覺從內心深處筆直的衝入大腦之中,仿佛一條江水逆流向上一般,再從眼角緩緩滑落而出。
閉上雙眼,雙手合十,抵在自己的額前,朝麵前的骸骨們微微鞠躬。
零壹額頭的金光閃爍,零壹的眼神之中似乎看見,骸骨之內還有一顆顆宛若精靈一般的魔力,緩緩在那些骸骨之上凝聚,漸漸地,一條條身形龐大的蛟龍出現在自己眼前,零壹看到這景象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
龐大的身軀和威嚴的神情,確實帶給零壹許多壓迫感,零壹偷偷咽了下唾沫,重新站直身子,深唿吸,堅定的朝前邁出腳步,走向那條蛟龍。
蛟龍看了看零壹,伸出腦袋,貼在零壹身上微微聞了聞,隨後滿意的點了點頭,緩緩化為了粒粒粉塵,飄散而去。
其他蛟龍似乎也明白了什麽,嘴角微微上揚,確認著彼此的眼神,也漸漸化為了一團團雲煙。
而順著大廳一直朝內,能看見一尊座位,那座位哪怕在這麽多年的腐蝕之下,還閃爍著金色的光芒,似乎在宣告著過去的光輝歲月似得。
而那座位之上,盤卷著一頭碩大的銀白色巨龍,身形、樣貌和龍兒大差不差,但整體身軀卻比龍兒大了數百倍有餘,哪怕這碩大的金字塔宮殿都有可能裝不下它。
銀白色巨龍的龍首盯著自己,零壹不知為何被那巨龍盯著的瞬間,心髒的跳動像是暫停了一般,唿吸仿佛忘記了一般,整個人陷入了極其緊張的狀態。
巨龍緩緩伸向零壹對著零壹的身體聞了聞,繞著零壹將自己原本盤卷的身軀打亂,將零壹包裹在其中,眼神一直沒從零壹身上離開過。
巨龍的龍首來到了零壹正上方,身軀將零壹包裹,宛若一座小土丘一般,零壹看著正上方的龍首,拳頭攥緊,和巨龍一樣零壹也沒有將視線離開過巨龍半分。
巨龍張開碩大的嘴巴,一股寒氣緩緩從內部釋放而出,宛若鯊魚一般的牙齒排列整齊,碩大的巨口宛若蟒蛇一般,仿佛一口就能將零壹吞入其中。
周遭隨著巨龍的怒吼漸漸變得寒冷,一時間零壹也分辨不出這巨龍究竟是幻覺還是現實。
零壹想逃,但被巨龍包裹著身軀,根本無路可逃,而且自的視線也不敢從巨龍身上挪開半分,生怕一個不注意就被巨龍吞入其中。
“零……壹……”巨龍突然開口說話了。
壓迫感十足的音浪,零壹也不敢出聲,隻是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零、越,之子……”巨龍再次開口說著,零壹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仿佛下一刻兩顆眼球就要奪眶而出一般。
“你,認識……”零壹嘴裏喃喃著,額頭的金光開始閃爍,仿佛在迴應著銀龍的唿喚似得。
“吼……”巨龍說著,眼神在零壹周遭打量著,觀察著零壹。
“你,認識我母親麽?”零壹鼓足勇氣詢問著。
巨龍卻沒有迴答零壹,僅僅微微點了點頭,但眼神中卻充滿著悲傷,望著零壹額首的印記,虛弱的說著:“可悲的,孩子……零越,他就是你的底牌麽……”
“啊?什麽?”零壹疑惑著看著巨龍,而巨龍卻抬頭看向蒼穹之上,隨後身軀緩緩消散,化為星星點點的光芒,消散而去。
零壹盯著天花板出神,隨後再次看向王座,王座上靜靜地躺著一個人影,零壹走上去卻發現,那躺在王座之上的是一座人性骸骨,額頭的位置長出一對犄角,哪怕時至今日依舊閃爍著著淡淡的藍光。
而當零壹觀察到時,藍色的光芒卻完全消散而去,仿佛在宣告著生命的安息一般。
“底牌?什麽東西?”零壹細細品讀著剛剛巨龍的話,“果然我母親和龍族有什麽聯係,底牌?我母親到底在幹什麽?為什麽我是她的底牌?”
零壹的腦袋裏有些淩亂,信息太少,根本串聯不起來,捂著腦袋,緩緩蹲坐在了掉地上,而這時龍兒也從外麵飄來,兩隻前爪,抓著一個大碗,朝零壹飛來。
“啊!啊!”龍兒說著,將手中的大腕送到了零壹麵前。
零壹抬頭一看卻發現大碗中卻是一根根慘白的骨頭,上麵有些還有不少的牙印,零壹看著再次瞪大了眼睛,抬頭看著龍兒,龍兒看著零壹瞪大了眼睛卻有些不明所以。
“你,從哪裏拿來的……”零壹再一次想要欺騙自己,渴望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樣,向龍兒求證著。
“咕?”龍兒歪著腦袋,眨了眨眼睛,放下了手中的大碗,隨後又迴頭飄去,在宮殿之內的骸骨之中挑選著,隨後用長嘴叼著一根骸骨,使勁上下晃動著腦袋。
零壹看得都愣住了,一時間也忘記了製止龍兒的舉動,龍兒叼著骸骨,總算拔了出來,叼著骸骨送到了零壹麵前。
“你在幹什麽……”零壹顫抖著詢問著龍兒,龍兒卻歪著頭,有些疑惑著看著零壹,將腦袋伸出,示意零壹抓住。
零壹伸出雙手,從龍兒的口中接過了骸骨,但零壹愣愣地看著骸骨,用雙手擦著覆蓋在上頭星星點點的唾沫,不知不覺的,大滴大滴的淚珠再次從零壹的眼角處流出。
“咕?”龍兒看見零壹哭成淚人,疑惑著飄到了零壹身邊,修長的身軀環繞著零壹,用額頭輕輕蹭著零壹的耳畔。
“難道、難道說……”零壹說著,看著剛剛龍兒遞來的“大腕”,那碩大的碗裝物裏裝著少量的水和一些骨頭,而大碗上果不其然有幾枚對稱的大洞。
零壹在那一刻意識到,這可不是什麽碗,而是骨頭,是頭骨才對!
零壹跪在了地上,手中的骨頭掉落,雙手憤怒的敲打著地磚,仿佛壓縮的力量在這一刻崩塌了似得,山唿海嘯的聲音響徹整個神殿。
龍兒也急急忙忙的飄到了零壹麵前,在零壹麵前賣力玩鬧著,渴望零壹能夠開心一些,可零壹根本沒這個心情。
一扇漆黑的門隨著枷鎖的釋放,緩緩打開,滔滔江水從中滾出,逆流向上,直直衝入窗口之中,帶著鹹澀的苦味,化作珍珠,滴落在這片遺跡之中。
……
誰都沒有錯,是戰爭的錯。
戰爭害的少女無家可歸;
戰爭害的周遭生靈塗炭;
戰爭害的隻能蠶食同伴。
以前如此遙遠的曆史、現實……
如今卻能這麽真實、殘酷……
眼睛,真的是心靈的窗戶。
它在向自己訴說著過去的苦痛;
它也在向自己訴說著堅持的理想;
它更在向自己訴說著戰爭的無情。
亦或許,
誰都沒有錯,
誰也都錯了。
……
站起身,再次俯瞰這片曾經賴以生存的家園,零壹擦幹眼淚,將龍兒遞來的骨頭都埋入了大地之中,盡管龍兒百般不舍,零壹也堅持著要埋葬他們。
雙手合十,閉上眼。對著他們微微鞠躬著。
龍兒雖然不明白,但有股酸酸的感覺從內心深處湧上心頭,似乎明白零壹在幹一件非常沉重的事。
“吃點好的,對自己身體不好,我迴去做給你吃,送過來給你。”
“吼?”
“他們也辛苦了,讓他們好好休息一會兒吧,好麽。”
“吼……”
“乖,幫忙把他們都送來吧,我立個碑,有空,咱來陪陪他們。”
“嗯。”
“嗯?”龍兒似乎有些不明所以,好奇的看了看零壹。
零壹看著龍兒朝外指了指,隨後走入黃沙之中,龍兒明顯有些焦急了,伸手抓住了零壹,重新拉入神殿之中。
“啊!啊!”龍兒拽著零壹,手舞足蹈的比劃著什麽,似乎在說外麵危險。
零壹卻摸了摸龍兒的腦袋,微笑著看著龍兒:“沒事、沒事,我就出去看一眼,看看你原先的家是什麽樣的。”零壹說完後,鬆開了手,轉過身子,卻再次走向了黃沙之內。
龍兒像是明白了零壹的意圖似得,搖身一變變成了銀龍的模樣,飛入高空之中。
“吼!”一聲震天動地的龍吟響起,原本黃沙漫天的沙塵,卻在頃刻之間煙消雲散,像是害怕龍兒的怒吼似得,四散逃離而去,而陽光再次穿透阻攔,照耀到了這片大地之上。
零壹被龍兒的怒吼聲影響,也忍不住捂住了耳朵,但當吼叫停止時,再走出神殿,書中描繪的“龍族秘境”毫無保留的呈現在了零壹麵前,而龍兒則快速下墜,來到了零壹身側,纏著零壹的身子,用腦袋頂著零壹的臉頰:“龍兒,你好厲害啊。”零壹開心的摸了摸龍兒的腦袋。
“啊!”龍兒也開心的叫出了聲,腦袋一直在零壹的臉頰上蹭著,像是一頭小貓一般。
短暫的享受之後,零壹才想起來自己是出來看看這“龍族秘境”的,於是停下了撫摸著龍兒的雙手,抬頭看了看這片傳聞中的“秘境”。
但零壹卻看到的,是另一片天地,書中記載著為龍族開辟了“古代密林”的生存環境,宛若世外桃源一般。
可零壹麵前出現在卻是一望無際的懸崖荒野,峭壁被風沙侵蝕,變得殘缺不堪,地麵也完全沙化,沒有任何生物,連零壹記憶中,沙漠獨有的風滾草也沒有。
“這、怎麽會這樣……”零壹有些疑惑,看著已經變成荒野一般的世界,這真的是原本龍族賴以生存的秘境麽?環境破壞,居然能損毀到這個地步?這和漫無邊際的茫茫沙海有什麽區別麽?
零壹所在的神殿位置,應該是這片秘境的最高點,能夠從這裏俯瞰整個秘境,秘境之內荒涼無比,甚至僅僅隻有風的聲音,沒有任何聲響,哪怕在龍兒吼叫之後,也沒有其他聲音唿應龍兒。
零壹有些痛心的抱著龍化的龍兒,他的顧慮可能成真了,龍兒已經是最後一名龍族族人了,世界上唯一一條龍。
“你是怎麽活下來的?”零壹看著懷中的龍兒有些難以置信。
龍兒似乎並不明白零壹的眼神為何會濕潤潤的,歪著腦袋,伸出舌頭在零壹的眼睛上輕輕舔著,想要擦掉零壹的淚滴似得。
“別,別啊,癢哈哈哈……”盡管零壹知道這可能不衛生,但它可是龍啊,在舔自己啊,零壹確實舍不得對龍兒說“不”。
隨後零壹的肚子傳來不安分的鼓聲,纏著身子的龍兒也清晰的感覺到了零壹肚子的唿救聲,興奮的鬆開了零壹,飛入高空之中。
“啊,好像才想起來早上還沒吃飯來著,怪不得有點餓。”零壹說著,龍兒卻飛到了零壹麵前。
“嗷嗷!”龍兒突然興奮的叫了兩聲。
這叫聲卻讓零壹一驚:“你是龍吧,怎麽發出跟狗一樣的叫聲?”
“嗷!”龍兒叫著,伸出嘴巴,朝零壹的褲子不緊不慢的靠近著。
但卻讓零壹有些慌張,畢竟在正麵部位,龍兒漸漸靠近的可是自己的保命武器啊。
零壹下意識的捂住了褲襠,說著:“你、你幹嘛!”
“嗷!”龍兒再次叫著,迅速朝前衝出,突破零壹捂住的雙手,上下顎張開,叼住了零壹的褲子,朝天空中一拋。
“誒,誒不是不是不是!啊!”零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龍兒拋到了高空之上,怨恨的聲音響徹雲霄,“龍兒——嗚。”
龍兒可不會真的把零壹摔倒,將零壹拋入空中之後,飛到了零壹身下,高高舉起腦袋,讓零壹正好坐在了自己的脖頸之上:“嗷,嗷!”龍兒心滿意足的叫出了聲。
“唿,你嚇死我了!”零壹抓著龍兒脖頸上的鬃毛大叫著,但緩過神來卻發現自己居然坐在了龍的身上,騎上來了!
“我、我這是……誒誒、啊!”零壹還想感慨著騎龍的感覺,結果龍兒卻突然加速,朝地麵俯衝而去,“不是,龍兒,慢點,慢點啊!”
“嗷嗷!”龍兒似乎以為零壹正在為當前的速度感慨興奮,所以飛的更快了,朝秘境之中飛速飛行著。
“幹、嘛、加、速、啊!龍兒!”零壹抱怨的聲音卻在龍兒聽來像是在催促龍兒更快些似得,龍兒再次鉚足勁兒在峭壁荒野之中來迴穿梭著,零壹則後怕的保住了龍兒細長的身軀。
“吼!”
“叫錘子叫,慢點啊!”
“吼吼!”
“不是,慢點啊,別加速了!”
“吼——”
“都說讓你慢點了!喂!”
……
穿梭過一群群荒山,飛到了一片蓋有石製建築的都城之內,都城看起來很簡陋,裝修風格很像瑪雅的雨林遺跡建築,但在黃沙的摧殘下已經破爛不堪了。
都城在外有一層高約四五米的圍牆,從圍牆進來一直朝內直走,就是一座碩大的宮殿,整體是石製的,看起來像是中世紀的城堡一般。
龍兒扛著零壹,一路飛行到此處,俯衝向宮殿正門位置,隨後一個急刹車,零壹卻沒抓住龍兒光滑的身軀,從龍兒身上跌落下來。
“不是!高速別急刹車啊!”零壹抱怨著,從龍兒身上摔落而下龍兒也是一驚,沒注意到零壹抓不住自己,於是趕忙飛到零壹身後。
零壹撞在了龍兒的身上,隨後雙雙撞到大門上,將大門撞開,一同滾入宮殿之中國。
“咳咳……龍兒,你是會開車的……”零壹抱怨著,和龍兒早就纏繞在一起了,但好在兩個人已經停下了滾動。
“啊!”龍兒突然笑出了聲,好似覺得很有意思似得,放聲大笑著。
零壹看著哈哈大笑的龍兒,又好氣又好笑,想想自己怎麽說也是騎了一次龍,自己還沒傷哪兒的樣子,怎麽說也是自己賺了吧,可能……
“龍兒,別笑了,趕緊起來啊。”零壹說著,龍兒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和零壹交纏在一起,零壹的四肢被自己修長的身軀,卡著無法動彈,這才趕忙拔出身子。
“啊!”龍兒再拔出身子後,舒暢的呻吟了一聲,零壹也站起身舒展著關節,總算能正常行動了。
“唿,好慘好慘,差點就玩完了。”零壹輕拍著胸脯,讓自己躁動的心趕緊舒緩一些。
龍兒卻遊到零壹麵前,鑽入了零壹的懷裏,用腦袋蹭著零壹的胸膛,一副求擼求摸的態度。
“你不是龍麽,怎麽跟個貓一樣……啊疼!”零壹吐槽著,龍兒的犄角卻紮到了零壹的下巴,疼的零壹趕忙後退,捂住了下巴,在那一刻零壹以為龍兒聽懂了在報複自己。
可當自己挪開身子的那一刻,龍兒卻眨著大眼睛,不明所以的看著自己,隨後又鑽入自己的懷中,求擼求摸求抱抱。
“哎,你啊……”零壹說著,伸出雙手一隻手摸著龍兒的腦袋,另一隻手則捧著龍兒的腹部,抱著龍兒肆意把玩著。
“嗷!”龍兒也很享受的叫出了聲。
但隨著零壹的肚子再次傳來“警報聲”,二人才想起來來這裏的目的,龍兒掙脫零壹的懷抱,飛到了空中。
零壹也總算有空能夠觀察觀察周遭的情況,但這下卻讓零壹傻了眼。
眼前出現的是一座類似於瑪雅金字塔一般的宮殿,外圍有一層圍牆包裹著,大概有兩三米高的樣子。
而金字塔卻矗立在這片狂野之上,風沙在它們的皮膚上刻下一道又一道傷疤,顯得破敗不堪,但卻還是能從這遺跡之中感受到龍族過去的輝煌。
順著金字塔的外壁,看向宮殿內部,能夠看見麵前的台階之上似乎有兩個雪白色的物體,那顏色像是龍兒的長發一般,零壹還以為是龍兒的同類,或許這裏還有幸存的龍族。
可誰知,當零壹跑上前,看見的卻是一架白骨,骨架細長,蜷縮在一起,應該是龍兒的同類,而在那蜷縮的部位,卡著一根棍子。
零壹伸向前,想要拔出,但握住的刹那卻又不敢動手,零壹總有股奇怪的錯覺出現在腦海中,仿佛在告訴自己別打擾它們在此地安息。
零壹聽從了那個聲音的指示,鬆開了握住棍子的手掌,可隨著目光緩緩朝前移動,卻發現一間空曠的大廳之內躺著無數的骸骨,他們蜷縮著、怒吼著、倒下了……
仿佛僅僅從骸骨就能看見過去發生在龍族秘境之內慘痛的戰鬥。
內心裏,仿佛有一枚枷鎖打開了似得,看著麵前遍地的骸骨,零壹的眼角漸漸濕潤了。
生活在21世紀裏最和平國家的他,原本以為戰爭離自己很遠很遠,看見那些戰爭殘骸的照片,也仿佛是圖書內的插畫一般,會有共鳴,但不大。
可當自己真正親臨遺跡殘骸之時,那股痛心疾首的感覺從內心深處筆直的衝入大腦之中,仿佛一條江水逆流向上一般,再從眼角緩緩滑落而出。
閉上雙眼,雙手合十,抵在自己的額前,朝麵前的骸骨們微微鞠躬。
零壹額頭的金光閃爍,零壹的眼神之中似乎看見,骸骨之內還有一顆顆宛若精靈一般的魔力,緩緩在那些骸骨之上凝聚,漸漸地,一條條身形龐大的蛟龍出現在自己眼前,零壹看到這景象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
龐大的身軀和威嚴的神情,確實帶給零壹許多壓迫感,零壹偷偷咽了下唾沫,重新站直身子,深唿吸,堅定的朝前邁出腳步,走向那條蛟龍。
蛟龍看了看零壹,伸出腦袋,貼在零壹身上微微聞了聞,隨後滿意的點了點頭,緩緩化為了粒粒粉塵,飄散而去。
其他蛟龍似乎也明白了什麽,嘴角微微上揚,確認著彼此的眼神,也漸漸化為了一團團雲煙。
而順著大廳一直朝內,能看見一尊座位,那座位哪怕在這麽多年的腐蝕之下,還閃爍著金色的光芒,似乎在宣告著過去的光輝歲月似得。
而那座位之上,盤卷著一頭碩大的銀白色巨龍,身形、樣貌和龍兒大差不差,但整體身軀卻比龍兒大了數百倍有餘,哪怕這碩大的金字塔宮殿都有可能裝不下它。
銀白色巨龍的龍首盯著自己,零壹不知為何被那巨龍盯著的瞬間,心髒的跳動像是暫停了一般,唿吸仿佛忘記了一般,整個人陷入了極其緊張的狀態。
巨龍緩緩伸向零壹對著零壹的身體聞了聞,繞著零壹將自己原本盤卷的身軀打亂,將零壹包裹在其中,眼神一直沒從零壹身上離開過。
巨龍的龍首來到了零壹正上方,身軀將零壹包裹,宛若一座小土丘一般,零壹看著正上方的龍首,拳頭攥緊,和巨龍一樣零壹也沒有將視線離開過巨龍半分。
巨龍張開碩大的嘴巴,一股寒氣緩緩從內部釋放而出,宛若鯊魚一般的牙齒排列整齊,碩大的巨口宛若蟒蛇一般,仿佛一口就能將零壹吞入其中。
周遭隨著巨龍的怒吼漸漸變得寒冷,一時間零壹也分辨不出這巨龍究竟是幻覺還是現實。
零壹想逃,但被巨龍包裹著身軀,根本無路可逃,而且自的視線也不敢從巨龍身上挪開半分,生怕一個不注意就被巨龍吞入其中。
“零……壹……”巨龍突然開口說話了。
壓迫感十足的音浪,零壹也不敢出聲,隻是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零、越,之子……”巨龍再次開口說著,零壹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仿佛下一刻兩顆眼球就要奪眶而出一般。
“你,認識……”零壹嘴裏喃喃著,額頭的金光開始閃爍,仿佛在迴應著銀龍的唿喚似得。
“吼……”巨龍說著,眼神在零壹周遭打量著,觀察著零壹。
“你,認識我母親麽?”零壹鼓足勇氣詢問著。
巨龍卻沒有迴答零壹,僅僅微微點了點頭,但眼神中卻充滿著悲傷,望著零壹額首的印記,虛弱的說著:“可悲的,孩子……零越,他就是你的底牌麽……”
“啊?什麽?”零壹疑惑著看著巨龍,而巨龍卻抬頭看向蒼穹之上,隨後身軀緩緩消散,化為星星點點的光芒,消散而去。
零壹盯著天花板出神,隨後再次看向王座,王座上靜靜地躺著一個人影,零壹走上去卻發現,那躺在王座之上的是一座人性骸骨,額頭的位置長出一對犄角,哪怕時至今日依舊閃爍著著淡淡的藍光。
而當零壹觀察到時,藍色的光芒卻完全消散而去,仿佛在宣告著生命的安息一般。
“底牌?什麽東西?”零壹細細品讀著剛剛巨龍的話,“果然我母親和龍族有什麽聯係,底牌?我母親到底在幹什麽?為什麽我是她的底牌?”
零壹的腦袋裏有些淩亂,信息太少,根本串聯不起來,捂著腦袋,緩緩蹲坐在了掉地上,而這時龍兒也從外麵飄來,兩隻前爪,抓著一個大碗,朝零壹飛來。
“啊!啊!”龍兒說著,將手中的大腕送到了零壹麵前。
零壹抬頭一看卻發現大碗中卻是一根根慘白的骨頭,上麵有些還有不少的牙印,零壹看著再次瞪大了眼睛,抬頭看著龍兒,龍兒看著零壹瞪大了眼睛卻有些不明所以。
“你,從哪裏拿來的……”零壹再一次想要欺騙自己,渴望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樣,向龍兒求證著。
“咕?”龍兒歪著腦袋,眨了眨眼睛,放下了手中的大碗,隨後又迴頭飄去,在宮殿之內的骸骨之中挑選著,隨後用長嘴叼著一根骸骨,使勁上下晃動著腦袋。
零壹看得都愣住了,一時間也忘記了製止龍兒的舉動,龍兒叼著骸骨,總算拔了出來,叼著骸骨送到了零壹麵前。
“你在幹什麽……”零壹顫抖著詢問著龍兒,龍兒卻歪著頭,有些疑惑著看著零壹,將腦袋伸出,示意零壹抓住。
零壹伸出雙手,從龍兒的口中接過了骸骨,但零壹愣愣地看著骸骨,用雙手擦著覆蓋在上頭星星點點的唾沫,不知不覺的,大滴大滴的淚珠再次從零壹的眼角處流出。
“咕?”龍兒看見零壹哭成淚人,疑惑著飄到了零壹身邊,修長的身軀環繞著零壹,用額頭輕輕蹭著零壹的耳畔。
“難道、難道說……”零壹說著,看著剛剛龍兒遞來的“大腕”,那碩大的碗裝物裏裝著少量的水和一些骨頭,而大碗上果不其然有幾枚對稱的大洞。
零壹在那一刻意識到,這可不是什麽碗,而是骨頭,是頭骨才對!
零壹跪在了地上,手中的骨頭掉落,雙手憤怒的敲打著地磚,仿佛壓縮的力量在這一刻崩塌了似得,山唿海嘯的聲音響徹整個神殿。
龍兒也急急忙忙的飄到了零壹麵前,在零壹麵前賣力玩鬧著,渴望零壹能夠開心一些,可零壹根本沒這個心情。
一扇漆黑的門隨著枷鎖的釋放,緩緩打開,滔滔江水從中滾出,逆流向上,直直衝入窗口之中,帶著鹹澀的苦味,化作珍珠,滴落在這片遺跡之中。
……
誰都沒有錯,是戰爭的錯。
戰爭害的少女無家可歸;
戰爭害的周遭生靈塗炭;
戰爭害的隻能蠶食同伴。
以前如此遙遠的曆史、現實……
如今卻能這麽真實、殘酷……
眼睛,真的是心靈的窗戶。
它在向自己訴說著過去的苦痛;
它也在向自己訴說著堅持的理想;
它更在向自己訴說著戰爭的無情。
亦或許,
誰都沒有錯,
誰也都錯了。
……
站起身,再次俯瞰這片曾經賴以生存的家園,零壹擦幹眼淚,將龍兒遞來的骨頭都埋入了大地之中,盡管龍兒百般不舍,零壹也堅持著要埋葬他們。
雙手合十,閉上眼。對著他們微微鞠躬著。
龍兒雖然不明白,但有股酸酸的感覺從內心深處湧上心頭,似乎明白零壹在幹一件非常沉重的事。
“吃點好的,對自己身體不好,我迴去做給你吃,送過來給你。”
“吼?”
“他們也辛苦了,讓他們好好休息一會兒吧,好麽。”
“吼……”
“乖,幫忙把他們都送來吧,我立個碑,有空,咱來陪陪他們。”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