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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默生點點頭,腳步停在晚心麵前,沉聲問:為什麽在這裏坐著?


    我想等你出來,問你昨晚睡得可好?


    晚心踉蹌著站起來,身體已經凍得僵硬了,鼻音重重嗓子也啞,看著她這個樣子,杜默生明明很心疼,可是卻假裝漠不關心的迴答:我睡得很好,謝謝你關心。


    我關心你,你怎麽不關心我?你都不問問我昨晚在這裏守了一夜是什麽感受嗎?


    你不必這樣,這也不像你。


    晚心冷笑:是啊,這不像我,這樣陌生的我,連我自己都不認識了,杜默生,你看看你多厲害,為了你,我把自己都弄得不像自己了。


    這幾句說出來,痛了她的心也痛了他的心,在杜默生看來,何晚心不是那種能忍氣吞聲的看著自己的丈夫和別的女人共處一室的女人,更不可能會安靜的在門外守一夜,如果她用盡一切辦法折騰他們,或者像前晚一樣,從梯子上爬進他的房間,這些都是屬於她的正常表現,他也隻會見怪不怪,可是守在門外一夜沒有動靜的何晚心,卻是他不能理解的。


    很心痛是嗎?那一晚說出大度的話時難道心就不痛?


    是,我心痛,我以為如果我能忍一忍,我們之間就沒有問題了,可是現在我明白了,這不是忍一忍的問題,一旦感情脫離了軌道,即使想睜隻眼閉隻眼,都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杜默生,我們完了……


    最後一句我們完了,不是歇斯底裏喊出來的,而是輕微的脫口而出,她是想喊的大聲一點,可是她沒有力氣,她所有的力氣,都在等她深愛的男人迴心轉意的這個晚上,全部耗盡了……


    晚心沒想到自己那麽不爭氣,竟然話都沒說完就暈了過去,這是她第二次在杜默生麵前暈倒,她太累了,無論是身體,還是心。


    醒過來的時候,她躺在杜家大宅的臥室裏,床邊站著一個人,很瘦小的身影,待她視線慢慢清晰後,才看清原來是家裏的女傭小雲。


    少奶奶,你醒了啊?


    小雲見她睜開眼,欣喜的上前詢問:有哪裏不舒服嗎?


    我怎麽會在家裏?她疑惑的坐起身,猶記得她是在跟杜默生說話,後來便什麽也不記得了。


    是少爺送你迴來的啊,他找醫生給你看過了,醫生說你受了風寒,而且心裏憂思過度,所以才會體力不支昏倒的。


    晚心沒吭聲,臉色卻十分蒼白。


    少奶奶,我在廚房裏給你熬了雞湯,我去給你端過來,醫生說你營養跟不上。


    不用了,我……


    她話沒說完,小雲已經手腳麻利的奔出了房間。


    過了一會,她蹬蹬的跑上樓,把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雞湯端到晚心麵前,說:少奶奶,你要全部吃光哦。


    我不想吃。


    那可不行,少爺說了,一定要看著你好好的喝掉。


    晚心仰起頭:杜默生說的?


    是啊,是少爺說的。


    小雲笑著坐到床沿,歎口氣說:來吧,張嘴,我喂你好了。


    晚心坳不過她,隻好張開嘴,一邊喝著食不知味的雞湯,一邊聽小雲碎碎念:少奶奶,我真是搞不懂,少爺對你這麽好,你有什麽好憂思的啊……


    你不懂。她淡淡迴答。


    也許吧,可我覺得少爺對你真好,醫生給你看病的時候,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心疼,他幫你擦臉,替你蓋被子,就連這雞湯還是他讓我給你燉的呢。


    晚心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杜默生對她好到這種程度,好到家裏的傭人都讚不絕口,她自嘲的笑笑,並不多作解釋,別人看到的永遠是最好的一麵,其中的心酸隻有自己明白。


    少爺人呢?


    去公司了啊。小雲壓低嗓音偷偷的說:少爺把你抱迴來的時候,我們嚇了一跳呢,都不知道你是怎麽了,夫人想上樓看你笑話,被少爺關在了門外,沒讓她進。


    她嘿嘿的笑了兩聲,晚心揮揮手:好了,我吃飽了,你先出去吧,我想再睡會。


    打發走了小雲,她起身走向窗前,到現在為止,她都相信杜默生是愛她的,隻是她卻不願意再愛了,就像這間臥室,這張雙人床,這屋裏的每個角落,這個地方曾經讓她住一輩子她也願意,但那都是曾經了,一個夜晚可以摧毀心裏一座堅硬的城,那個城裏,住著她幻想的美好未來,幻想沒有了,城倒塌了,所有的意念與堅持也全都不複存在了。


    造成這樣局麵,不是因為彼此不愛,而是因為,太過深愛,深愛到不能接受對方的一點過錯,哪怕是一點,也接受不了。


    他不能接受她和翟騰宇鬧出的緋聞,她同樣也不能接受他和楊芊雪身體的背叛。


    於是,產生了距離,世界上最淒絕的距離……


    世界上最淒絕的距離是兩個人本來距離很遠,互不相識,忽然有一天,他們相識,相愛,距離變得很近。然後有一天,不再相愛了,本來很近的兩個人,變得很遠,甚至比以前更遠。


    當天晚上,杜默生迴了家,晚心聽到腳步的聲音,故意裝出沉睡的樣子。


    他走到床邊,凝視了一小會,什麽也沒說,轉身進了浴室。


    等他出來的時候,她卻已經起身,雙眼木然的盯著他,開口便說:杜默生,我們離婚吧。


    杜默生冷笑一聲,緩緩向她走近,走到她麵前的時候,用一根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說:你提出離婚,是覺得你做了對不起我的事?還是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


    我可以問心無愧的說,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至於你有沒有做對不起我的事,我不知道也不想再知道。


    鐵了心想離婚是嗎?他問。


    是的!


    好,我會考慮的。


    杜默意味深長的撇她一眼,轉身離開了臥室,這一晚,他在書房裏呆了一夜。


    之後的幾個晚上,他還是每晚都迴家,隻是再也沒有進過臥室,而是直接把自己關進書房。


    晚心不知道他所說的考慮期限是多久,思慮再三,她決定既然他不來見她,那麽她就主動去找他。


    推開書房的門,杜默生正坐在電腦旁,見她進來,臉上冷漠的表情沒有絲毫收斂。


    有事嗎?他冷冷的問。


    我想知道關於離婚的事,你考慮的怎樣了?


    既然說了會考慮,你隻管等結果就行了。


    晚心倔強的站到他麵前:那要等多久?一個月?一年?還是一輩子?


    杜默生仰起俊逸的臉龐,諷刺一笑:一輩子?倘若需要等一輩子,還需要離婚嗎?


    那你能不能給我明確的期限?我不想再和你這樣耗下去!


    怎麽?迫不及待的想要飛進翟騰宇的懷抱?


    晚心憤怒的推他一把:你不要侮辱我,跟他沒有關係!


    跟他沒關係?他十分質疑的挑起眉:我記得當初不知道是誰麵對我家人的一再威脅逼迫也不肯和我離婚,堅持說什麽這是爺爺的遺願,怎麽曾經那麽固執的意念現在輕易就動搖了?


    爺爺的遺願我從來沒有忘,也是真心的答應了他,隻是……


    隻是怎樣?隻是現在沒有真心了,還是以前也不曾有過真心?


    杜默生,你不要咄咄逼人,你心裏清楚我為什麽要離婚!我們走到這一步,已經互相不信任還有必要在一起嗎?與其兩個人這樣整天痛苦,為什麽還不肯放彼此自由?!


    我有說過不放你自由嗎?你這個女人還真是少有的灑脫,結婚是一句話,離婚也是一句話,在你看來,你的人生應該是沒有什麽值得你不灑脫的吧?


    晚心不想跟他吵,她已經累了,明明知道心裏都有對方,卻要因為這份愛而彼此傷害,她和杜默生,是不該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最晚下周一,我希望你給我答案,如果你再拖延,我會主動跟法院申請。


    她態度十分堅決的丟下這句話,轉身離開了書房,帶上房門的一刹那,幹脆,利落,一如她要離婚的決心。


    歐陽楓是在五天後,才知道了費少城與杜默生之間的事,那天,他像往常一樣約二位好友一起去喝酒,卻同時被拒絕。


    從杜默生的口中,他得知了費少城的背叛,之後,他一個人在魅影坐了整整一夜。


    那一夜,他想了很多,想著他們十歲的樣子,二十歲的樣子,以及現在三十歲的樣子,曾經以為這一生都會是朋友,卻終究無法抵禦命運的戲弄。


    說不清楚知道的那一刻是什麽心情,因為實在有太多的情緒,震驚,憤怒,傷心,失望,難過,鬱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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