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連三長老都開口了,其他人也知機地你一言我一語地讚美起平敘倫,反而更讓平言開搖頭不已。


    「二長老,你口口聲聲稱守之沉迷女色,他如今有何劣績嗎?」


    「這……」平言闔一時卻說不出來。


    「還有,我們因守之體弱,便忽略了他是否有其他才華,根本沒有給過他表現的機會,就認為他沒有接任族長的能力。如今若在家族大會上,武斷地便撤除他繼承人的位置,他會服氣嗎?今日家族大會也隻提到平敘倫一人適任,是否有內定之虞?其他有資格接任的年輕一輩,是否又會服氣?」


    平言出一連串疑,讓所有人都接不下話。確實,今日的家族大會氣氛


    詭異,很有內定之疑,身為代執族長,他必須阻止如此不公平的事情發生。


    更不用說,若能讓平守之這嫡傳的繼承人順利接任,對平言開這死忠派的長老而言,才是最好的結果。


    「既然大家都沒有話說,不如我們給守之三個月的時間,如果這三個月內他仍渾渾噩噩,毫無寸進,那麽我們再來討論族長接位的新人選吧!」


    就這樣,在平言開的力保之下,平守之有驚無險地度過了這次的難關。


    草草散會後,平言開忍不住望向少主府邸的方向,幽幽地歎了口氣,「守之,我已為你掙得了這次機會,希望你不要讓老夫失望啊!」


    不到一個月,劉廷煜將軍突然來平家拜訪了。


    聽到手下的稟報時,平言開心中既震驚又欣慰。


    震驚的是,劉廷煜才到任沒多久,竟在點閱軍容都還沒完全完成之時,便急匆匆地跑來;欣慰的是,平守之的預測如此準確,幸好他聽了平守之的話預先做好準備,不怕劉廷煜為難,至少軍械的銀兩應該收得迴來。


    代執族長親自到大門迎接劉廷煜,給了新任的將軍莫大的麵子,等劉將軍入內時,廳裏已備好精致的酒菜,歡迎劉廷煜的到來。


    待劉廷煜一入座,看到桌麵上的菜色時,不由得瞪大了眼。「百蔬燴熊掌?鮑魚魚翅羹?這些都是連在京師也不一定能吃得到的好菜啊!還有這道……這道難道是……」


    「是的,這道便是藥燉猴腦,是由十數種珍貴的藥材,配上一歲之內的幼猴猴腦,燉製十二個時辰而成,入口香嫩滑順,滋味馥鬱無窮,是敝府特地為劉將軍準備的。」平言開笑吟吟地介紹著。


    燉十二個時辰?特地為他準備?這老兒又怎麽知道他今日會到?劉廷煜驚疑交雜地想著,隨手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卻在酒汁入口時,差點給嚇得噴了出來。


    「這是……龍泉酒?」不可能吧?劉廷煜難以置信。


    這龍泉酒是由塞外每年朝貢給朝廷的酒,一年也隻得十壺,他過去也隻是沾著父親是戶部侍郎的光,喝過那麽一小杯,就懷念至今,沒想到今日在平家,竟讓他喝到了魂牽夢縈的味道?


    「的確是龍泉酒。敝府知道將軍曾在宮中對此酒讚不絕口,敝府便動用了點關係,向朝貢的外族討了一點來,希望將軍喜歡。」平言開仍是態度自然地解釋著,完全看不出當初要拿到這瓶酒有多麽艱難。


    當然這些酒菜和禮數全是平言開自作主張準備的,也相當有自信劉廷煜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必定對於想要賴掉軍械的帳一事難以啟口。況且平守之都已經事先提醒他了,如果他還搞不定一個劉廷煜,那他這個代執族長也未免太沒用了。


    確實,直到目前為止.平言開表現得無懈可擊,原本想來吹毛求疵找找碴劉廷煜被堵得啞口無言,重點是,平家簡直將他調查得一清二楚,連一點小事也不放過。


    劉廷煜因此起了疑心,對平家更加提防,所以他沒有享用那些精致的酒菜,反而放下了酒杯,直接道明了來意,「平族長,本將軍今天來,主要為了什麽事,相信你也心知肚明。」


    他擺足了官架子,邊說邊暗自觀察平言開的反應。「近年來邊軍與黑狼軍爭戰不斷,軍械急缺,輜重不足,京師又遲遲無法補足軍資,致兵員生活困難,戰事越見刻苦艱難。身為這國家的一分子,你平家也該盡盡心力。如今本將軍新上任,發現你平家售予邊軍的軍械,隻有少數未付款,本將軍以為,平家不如免了這尾款,想必平氏家大業大,也不介意這麽一點銀雨……」


    說完,劉廷煜拿出了一張紙,這張紙自然是他所偽造的購武契約,不僅數量不對,金額短少,還是他劉廷煜親手落的款。


    隻要平家吃下這虧認了帳,就成了他的軍功,而朝廷之後撥下來的軍餉……嘿嘿,自然落入了他的口袋。


    「劉將軍所言差矣。當初平家與邊軍簽的契約,似乎不是劉將軍手上這張。」


    平言開拿出了一大疊紙,「這些,才是邊軍陸陸續續與敝府簽的契約,最近半年已點交的軍械,共計五萬五千多兩黃金,全數未支付,且有前邊防將軍李雲的落款,並非劉將軍所說的,隻有少數尾款未付。這筆錢若敝府收不迴來,沒有錢鑄造新武器,可是會大大影響未來的交貨啊……」


    平言開早已準備齊全,不管是文件證據一應俱全,末了還倒打一耙,用未交的武器來威脅劉廷煜。其實他知道邊軍雖缺錢,但朝廷總會撥款下來,他平家還是拿得到錢,隻是要遲些時間,至於劉廷煜隻是想賴了這筆銀兩,中飽私囊罷了。


    「平族長真是這麽認為嗎?我告訴你,如果你接受本將軍手中這份新的契約,朝廷撥款下來時,你平家至少還能拿到一些尾款,若是不與本將軍合作,本將軍怕你不僅一毛錢都拿不到,本將軍說不得還要啟奏朝廷,更換邊軍武器的供應商,屆時平家可是得不償失啊!」劉廷煜心忖他真不識好歹,索性直接威脅。


    詎料,平言開又命人送上另一份紙卷,緩緩地在劉廷煜麵前攤開。


    「劉將軍,軍械的供應商可不是您說換就能換的,朝廷在數年前已明令封我平家為軍械的專屬工匠,何況,我平家自信無論劉將軍想將供應商換成誰,都沒有人可以接這麽大筆訂單,也沒有人做得比我平家好!」


    平言開有自信,劉廷煜必會被他駁因為如此充分的證據,根本無可動搖平家供應商的地位。


    可惜他低估了劉廷煜的無恥,後者聽了他的話,竟是冷笑不止,大言不慚地說道:「你知不知道我爹是誰?劉尊,當今的戶部侍郎!我隻要告訴我爹一聲,軍械的供應商想換誰就能是誰!你這些文件證明算什麽?我爹隨時可下令,甚至是向皇上奏求一份聖旨,指定新的鑄冶世家來做這,你們平家算什麽?!」


    隨著他的話,平言開的臉色微變。他以為自己可以壓倒劉廷煌,想不到劉廷煌沒有他想像的那麽簡單,竟不論輕重、不講道理也要威脅換掉平家,似乎是不認這個虧不行了……這時,他突然想到平守之曾充滿自信地告訴他可以解決這一切,但他完全想不到平守之能用什麽辦法,讓這盤死棋再活過來。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怒目相對之時,平家的下人又前來通傳,「族長,少主求見。」


    來得這麽剛巧?已經招數使盡的平言開心頭一喜。「快請。」


    平峻宇這短短幾步路的時間,領路的小廝已將劉廷煜的來意說明了十之八九,聽得他冷笑連連。


    劉廷煜比他想像的更無賴,而平言開果然也如他所料,搞不定這件事,所以他來了,不僅是要解決問題,還要藉此重新拾起家族對他的信心,同時也要讓雁丹知道,她覺得複雜無比的事,他不必靠蠻力,靠腦子就能讓她心服口服!


    待平峻宇進門,拜見族長後,便朝劉廷煜行了一禮。


    「這位是平家少主?果然如傳言般羸弱啊!」劉廷煜輕視的目光打量著這像是隻用皮包骨撐著衣服的平氏未來族長。


    「劉將軍說笑了。在下雖然貌不驚人,卻能徹徹底底解決將軍的問題。」平峻宇淡笑著道。


    「你可以?」劉廷煜壓根不相信,平家的事他多少也有耳聞,這位少主可是向來以無能出名的。


    「當然,而且在下忝為平家少主,提出的條件同樣代表平家,平族長必會全力支持。」平峻宇若有所思地看了平言開一眼。


    這是在逼平言開表態了,究竟他敢不敢完全信任平守之能解決這一切?


    平峻宇泰然自若地等他的答應。他知道平言開已經沒辦法了,隻能死馬當活馬醫.將賭注壓在他身上,賭這一把,而他要的就是平言開的全力支持,之後當他成


    功搞定劉廷煜,必然能奪迴族人對平守之繼任族長的信心。


    而雁丹那小妞……在那一刻,他要她對他刮目相看!


    平言開如平峻宇所想的,在心裏掙紮了好半晌,才硬著頭皮道:「是,少主的話,同樣代表著平家,老夫全力支持!」


    「那好。」劉廷煜帶著幾分懷疑與不解地看著平峻宇,「平守之,你說吧,這事要怎麽解決?」


    「很簡單。劉將軍手上的契約,恕平家不能承認。」他說得雲淡風輕。


    「你……」劉廷煜臉色一變,就要發難。


    平峻宇不待他說話,便又悠然道:「因為平家不是尾款未收取,而是一半的款項未收取。」


    「你的意思是……」劉廷煜被他弄得一頭霧水。


    聞言,平言開的臉色也變了。


    平峻宇緩緩解釋,「平家為了未來的發展,軍械款項也不能短收太多,因此我決定收取一半,另一半就如劉將軍所說,算貢獻朝廷吧!」


    這話說得好聽,其實就是一半的軍械款項任由劉廷煜中飽私囊,平家不會過問。


    「這樣劉將軍也好交代,不用煩惱著更換軍械的供應商,不知劉將軍是否接受?」


    劉廷煜沉吟了一會兒,不由得嘲諷地一笑。「你這小子倒是聰明。」


    此話便代表著他接受這一半的迴扣,總比平家堅持要收全額,硬是跟他杠上要好,說實話,他要和父親開口換供應商,確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可是這私相授受卻讓平言開一張老臉幾乎全黑了。隻收一半軍械的銀兩?這就是平守之所謂的解決方法?


    「但為了更快地製作更精美的軍械供給邊軍,在下有一事,希望劉將軍能幫個小忙。」天下可沒有白吃的午餐,平峻宇星目中精光流轉,不知在計算些什麽。


    「說說看。」


    「在下希望,邊軍每日練兵之處,可以改到蒼鬆山下的隘口。劉將軍也知道平家剛為朝廷剿滅了山上的一座山寨,那裏邊防正空虛,再加上該地地形奇特,正適合軍隊訓練,若邊軍能撥下一部分兵力駐守利用該處,等於讓國家的安全又多了一層保障。」平峻宇說得冠冕堂皇,絲毫找不出破綻。


    聽著聽著,平言開的目光漸漸亮了起來。他終於明白了!蒼鬆山下的隘口,是黑狼族若要進攻礦山必經的路線,邊軍在那兒練兵,等於平家不用錢的守衛,對黑狼族有強烈的恫嚇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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