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裏屋裏走出來一個年輕女人,長著一張頗為討喜的圓臉,一開口就帶笑:“青嶼迴來了,快洗洗手吃飯吧,你一直沒迴來,我和娘就先吃了,你等會兒,我去給你盛。”


    楚青嶼喊了聲:“大嫂。”


    然後道:“你看著穗兒吧,我自己來就行。”


    蘇芸笑著應道:“哎,成。”


    楚家宅子挺大,但隻有三間正房,中間是堂屋,東屋是趙秋月的房間,西屋住著楚青嶼大哥楚青旭一家三口。


    左右各有兩間偏房,東側兩間是廚房和柴房,西側兩間一間空著,另一間是楚青嶼的房間。


    雖然房間不多,但都是五年前新起的青瓦房,在村子裏也算是數得著的好人家了。


    楚青嶼先迴屋換了身衣服,才去灶上端了飯,直接坐在燒火坐的凳子上,端著碗就在廚房裏吃了。


    他飯量大,吃飯也快,端著碗扒了半碗菜,吃了倆白麵摻玉米麵的餅子,又灌了一大碗茶才算是吃飽了。


    等他把碗洗好,就見他娘已經風風火火地迴來了。


    進堂屋先喝了半碗茶,才眉開眼笑道:“嶼兒啊!那可是薑秉生家的閨女啊!哎呦,我見過那丫頭一次,長得那叫一個標誌啊!”


    蘇芸坐在一旁,也笑著道:“娘,什麽事那麽高興啊?老遠就聽到你的笑聲了。”


    趙秋月拍了下手,笑得開懷,說悄悄話一樣道:“你這個弟弟啊,今天在溪下村救了個姑娘!”


    蘇芸聲音一揚:“溪下村?那不是我娘家河對岸的村子嗎?”


    趙秋月拍拍她的手,道:“正是呢!就是那個薑秉生家的小女兒,你可聽說過?”


    蘇芸想了想:“名字有點耳熟,但想不起來是那個。”


    趙秋月想起什麽,補充道:“對了!他家大兒子是個秀才。”


    蘇芸眼睛一亮:“哎,這就知道了!咱們這樣的莊戶人家,出一個秀才可是不容易。”


    她娘家離得近,聽說的也多,這會兒迴憶著道:“那薑家前些年日子也不好過,但夫婦倆愣是咬著牙送兩個兒子進了學堂。後來大兒子中了秀才,小兒子許是沒這方麵的心思,讀了幾年書便成了走街串巷的賣貨郎。”


    趙秋月連連點頭:“我剛才去打聽的時候才知道,那個來咱們這兒賣貨的貨郎就是那姑娘她哥!”


    楚青嶼站在一旁,聽他娘和他大嫂聊著,卻是半句話也插不上。


    他覺得她們談的都是沒影的事,以那姑娘的家世和樣貌,必然是許多年輕人想求娶的,他自覺自己配不上人家姑娘。


    楚青嶼轉身出了門,去柴房拿了柴刀和他爹留下的弓箭,背著竹筐上了山。


    他是個獵戶,他爹活著的時候就是青淮村最厲害的獵戶,他自小跟著他爹滿山跑,他爹有心教他,以至於他七八歲就能拿小弓射野兔野雞。


    那時候,村裏的小孩都羨慕他們家的日子,因為他們家隔三差五總能吃上肉。


    隻是他爹在他十二歲那年就去了。


    他娘帶著兩個半大小子過了很長一段苦日子。


    後來他摸爬滾打靠著自學也算是繼承了他爹的衣缽。


    山上獵物多的時候打獵,偶爾跟著他哥去鎮上做工。


    扛沙袋、卸貨裝貨、推車、壘院子……


    他身高體壯,又有一把子力氣,總能比別人找活快。


    幾年過去,他們家蓋了房,他哥也娶了媳婦,日子越來越好。


    青淮村坐落在山腳下,在錦河兩岸都有人家,隻是他們家是離山最近的。


    楚青嶼沿著常走的路上山,循著前兩日挖的陷阱看過去。


    這山上最常見的還是野雞和野兔,他一路走過發現了三隻野兔和兩隻野雞,許是才落了沒多久,竟都還活著。


    走到半山腰就可以看到錦河從兩座山之間綿延穿過,一路向東流去。


    楚青嶼把野物拿繩子綁了腿提在手裏,沿著錦河奔流的方向看過去。


    青淮村就在腳下,他家就在河北側臨河臨山的第一家。


    往西是趙家村和梁吳村,再往遠處是溪下村和溪上村。


    趙家村和溪下村在河北岸,而梁吳村和溪上村在河南岸。


    其實遠處的溪下村已經是肉眼不可及的地方,但楚青嶼還是看了好一會兒。


    如今正值八月,天熱的緊,好在山裏還算涼快。


    楚青嶼把野物丟在地上,拿了柴刀開始砍柴。


    他大哥去鎮上做工了,最近接了一個能幹半個月的給船上卸貨的工。


    他便想著多砍些柴堆在柴房,等天冷了可以拿去鎮上賣,也能掙些錢。


    等到太陽將要落山,楚青嶼才背上背簍準備迴家。


    這時,忽然聽到兩聲鳥叫,他連忙拿起弓箭,不遠處的一棵樹上,有兩隻野雁正在吃樹上的果子。


    楚青嶼屏聲靜氣,拉滿弓,等那雁站穩了腳才“歘”地一下把箭射出去。


    隻聽一聲悲戚地鳥鳴,野雁被正中脖子斷了氣。


    另一隻雁慌忙起飛,楚青嶼動作很快,第二支箭已經射出去了。


    又一聲鳥鳴,這下射中了雁的翅膀。


    徒勞地掙紮了兩下,終究還是落在了地上。


    楚青嶼走過去撿了,第一隻雁已經死了,賣不了什麽好價錢了。


    但第二隻隻是翅膀受了點傷,明日可以拿到集市上去賣。


    鎮上有些富人家最是喜愛這些野味,尤其是對這灰雁的喜愛程度更是遠高於野兔野雞。


    隻是可惜有一隻死了。


    那就讓家裏人也都嚐嚐吧。楚青嶼想。


    他把野兔野雞放在背簍裏用手拎著,一大捆用繩子捆好的柴背在背上。


    另一隻手拎著兩隻灰雁和弓箭柴刀。


    精壯的身軀在兩個時辰的忙碌下早已汗濕,身上打著補丁的粗布衣裳遮不住麥色的結實肌肉。


    那手臂上凸起的青筋擁有讓人血脈噴張的力量。


    汗珠一大顆一大顆地順著那深邃的臉龐滑落,最終歸於塵土。


    楚青嶼長眉壓得很低,黑眸靜靜地盯著前方。


    明明隻是二十歲的年紀,卻儼然已經是男人的成熟。


    到家時天還沒黑,楚青嶼放下東西,拎著那隻死了的灰雁進了廚房。


    趙秋月正在廚房裏熱火朝天的忙活著,一見他揚聲道:“迴來了,正好飯也好了。”


    楚青嶼把灰雁放到桌子上,道:“娘,我今天打了雁,這隻死了,你明日燉湯吧。”


    趙秋月放下手裏的刀,湊過去看了看,感歎道:“哎呦,這雁可真肥。行,也給家裏人嚐嚐這大老爺們愛吃的野味到底有什麽稀奇的。”


    楚青嶼去給那幾隻活著的野物撒了把穀子和菜葉,把他們關在柴房裏養著。


    然後去後院衝了澡,迴來時飯已經做好了。


    大門響起,楚青旭迴來了。


    風塵仆仆的漢子迎接著小女兒清脆的唿喊聲進了屋。


    “爹爹!”


    楚青旭笑起來:“哎!穗兒別碰爹爹的衣裳,都是土,等爹爹去衝了澡再來抱你哈。”


    穗兒乖乖站在一步遠,看著他點頭道:“嗯!”


    蘇芸把穗兒抱起來,哄道:“穗兒先吃飯,爹爹一會兒就迴來了。”


    趙秋月笑著說:“行了,你快去衝一下吧。”


    楚青旭應聲:“哎,這就去。”


    漢子衝洗就是快,不一會兒楚青旭就從後院迴來了。


    屋裏點了油燈,一家人坐在一起吃著飯。


    楚青嶼道:“哥,明早我跟你一起去鎮上,我今天打了些野味,明早在集市上賣了。”


    楚青旭點了下頭:“成。”


    溪下村薑家。


    薑檸被她娘要求,在床上安穩地躺了一下午,直到晚上吃飯的時候才被允許起來。


    楚青嶼的外衫被她娘好好洗了搭在院子裏。


    衣裳很舊了,胳膊處打了兩個補丁。


    薑檸吃飯前去摸了摸,已經晾幹了。


    她大哥薑知堯中了秀才,如今在鎮上的酒樓裏當賬房先生。


    溪下村裏鎮上近,腳程快些半個時辰就能到。


    他大哥隔幾日迴來一次,算算日子今日也該迴來了。


    今日帶著孩子迴了娘家的大嫂周瑞正在一旁和四歲的兒子薑書陽玩著。


    薑檸想起原劇情裏,原主傻了之後,家裏的父母哥嫂都對她一如往常的好,不禁覺得溫暖。


    一輩子保持純真的心思,還有家人的愛和保護,這樣的人生也可以算作是無憾了。


    隻是錢三河那個畜生決不能就這麽輕易放過。


    薑檸心思動了動。


    錢三河貪戀美色,沒少流連青樓,或許可以讓她大哥幫個忙……


    晚飯的時候,薑知堯果然迴來了。


    拎著兩兜糕點的薑知堯一進門就被兒子抱住了大腿:“爹!”


    薑知堯性子溫柔,笑著把孩子抱起來,親昵地問:“陽陽想爹了?”


    書陽抱著爹爹的脖子,笑嗬嗬道:“想了,娘說今天爹爹要迴來了,爹爹果然就迴來了。”


    晚上吃過飯之後,一家人在院子裏納涼。


    周瑞知道大家還有事要說,抱著孩子哄睡了送進房間裏。


    等孩子送迴屋裏後,薑秉生才抽著旱煙把今天發生的事告訴大兒子。


    薑知堯聽完皺著眉:“野狗?村子裏什麽時候來了野狗?”


    薑檸心道,不愧是讀書人,一下就問到了重點。


    村子裏的人家幾乎每家都養了狗,但野狗倒是很少見。


    薑檸今日隨口扯的慌,有心之人很容易發現不對勁。


    薑知川一愣,猜測道:“莫非是最近從其他地方跑來的?”


    薑知堯點點頭:“也不是不可能。”


    然後轉頭看她:“小妹,那野狗有多大?是什麽顏色的狗?”


    薑檸抿抿唇,深吸一口氣道:“爹娘,大哥大嫂,還有小哥,我今日落水其實不是因為被野狗追。”


    薑知川性子急些,忙道:“那是為什麽?”


    薑檸兩手握在一起,糾結著,聲音有些哭腔:“今天中午,我去咱家菜地想摘幾個辣椒做飯的時候,被……被錢三河看到了,他……他想欺負我……”


    孫映紅抓著她的手:“什麽?!”


    周瑞也心疼地看著她,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薑檸撇了下嘴忍了淚:“我跑了,他沒碰到我,可是我太急了,娘,我跑到河邊了,沒有路了,我隻能往水裏跳……”


    薑知川站起來,罵道:“媽的,錢三河那個狗東西,我現在就去殺了他!”


    薑秉生手裏的煙管在地上磕了兩下,壓在聲嗬斥:“小聲點!你非要嚷嚷的全村人都知道不成?!”


    不算明亮的月光下,依舊可以看出他臉上的怒色。


    那不是對他的孩子的,而是對傷害他孩子的人的。


    薑知川握緊拳頭:“那就讓他這麽欺負小妹嗎?!就這麽算了?”


    薑知堯沉默片刻,然後一貫和氣的人聲音裏都冷了:“自然不能這麽算了。隻是要教訓他也要有個正當名頭,小妹如今正是要嫁人的年紀,名聲最是要緊。”


    薑知川一屁股坐迴席子上,苦惱道:“還要什麽理由?那錢三河整日裏偷雞摸狗的,不還是一直好好的?”


    薑知堯問道:“那你知道為什麽沒人找上門去?”


    薑知川撇撇嘴:“還能為什麽?不就是他祖上有地嗎?”


    薑知堯道:“就是這個原因。錢家祖上富裕,如今雖然落敗了,但手裏還是有五十畝的良田的。村裏的佃農種著他家的地,自然護著他。”


    他沉吟片刻,道:“這件事交給我吧,我來做。”


    孫映紅忙道:“堯兒,你可要注意分寸啊!”


    薑知堯點頭:“娘,您放心,這件事用不著我出麵。”


    薑秉生又抽了口旱煙,道:“川兒明日找幾個人一起去村子裏轉一圈,就說有村子裏有瘋狗,怕傷到了人,所以要趕走。”


    薑知川點點頭,又有些擔憂:“萬一錢三河同人說了今天的事怎麽辦?”


    薑秉生在地上敲敲煙管:“哼,那小子是個慫貨,心大膽小,他不敢。”


    等夜更深了,眾人各自迴房睡覺。


    ——


    第二日,楚青嶼起來的時候,天還是黑沉沉的。


    從他家到鎮上腳程快些也要將近一個時辰。


    他穿好衣服後,拿起放在一旁疊得整齊的那身衣服,頓了下,然後拿了塊碎布包好,掛在了胸口。


    又去了柴房把昨天抓的野味都放進背簍裏。


    一夜過去,倒是都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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