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西域小國進獻了一顆顏色漂亮的夜明珠。


    那時他不過是一個七八歲的孩子,他的父皇和母後也都尚在。


    他和弟弟都想要,父皇無法,把珠子藏在寢宮裏,誰找到就是誰的。


    後來是他弟弟找到了。


    但卻依依不舍的送給了他。


    蕭承元有一瞬間的恍惚,好像自己又迴到了事事都比不過弟弟的年紀。


    不過很快,他就迴了神。


    現在他才是坐在這個位子上的人。


    隻是不知道蕭承燁是故意的還是隻是隨手送的一個賀禮。


    他斂下眉眼,溫聲道:“朕記得朕幼時父皇也曾送了朕一個這樣的夜明珠。”


    蕭承燁不動聲色,皺著眉裝作思考的樣子,半晌似是沒想起來,歎道:“父皇送的,想來比臣弟這個要好得多,臣弟尋了許久才得了這個珠子,還望皇兄莫要怪罪。”


    蕭承元沒看出什麽不對的地方,沉聲道:“你有心了。”


    應該隻是他想多了,那時候蕭承燁也不過三四歲,不記得才是正常的。


    不過他不知道的是蕭承燁還真就是故意的。


    就像幼年的那個夜明珠一樣,他有能力爭,卻不願同他爭。


    朝賀結束,一群舞女上來跳舞算作開場。


    到了這會兒,才終於可以開始用膳。


    薑檸湊近蕭承燁,小聲道:“王爺,你說這菜能吃嗎?”


    蕭承燁知道她的意思,他掩唇咳了兩聲:“能吃,不過應該不好吃。”


    蕭承燁說能吃,薑檸就相信他了,她試探著夾了一小塊塞進嘴裏。


    然後很快皺了眉,很有些艱難的咽了下去:“王爺,你說得對。”


    等了這麽久,麵前的菜都已經涼透了。


    殿中央,已經開始各位大臣的兒女紛紛獻藝。


    這個跳個舞,那個彈個琴,另一個作首祝壽詩……


    十幾歲的少年少女們使出渾身解數來展示自己的魅力。


    薑檸看得興致缺缺,直到薑柔走了出來。


    她不知何時換了一身西域風的藍色裙裝,麵上戴著白色紗製麵罩。


    腳腕係著金鈴,一步一響。


    薑柔嬌嬌柔柔的跪地行禮:“臣女薑柔,為陛下獻上一舞,願陛下聖體安康、福壽永存。”


    蕭承元顯然起了點興致,他手裏捏著酒杯道:“抬起頭來,讓朕看看。”


    薑柔半直起身子,一雙亮晶晶的杏仁眼看過去。


    蕭承元看著挑了下眉,隻道:“開始吧。”


    薑柔又行了一禮,道:“是。”


    接著便站起來,旁邊的樂師為她伴奏,她腳步生蓮,裙擺搖曳,腳腕上的金鈴叮當作響,白紗麵罩遮住了下半張臉,若隱若現的感覺反而更加吸引人。


    薑檸半托著下巴看得津津有味。


    不得不說原女主這個舞是下了功夫的,腰身軟出驚人的弧度,單腳轉圈的動作也十分優美。


    薑檸忍不住看向蕭承燁,剛準備和他分享一下觀後感,就見這人垂著眼睫慢條斯理的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畫著棋盤。


    竟是自己下起了五子棋!


    薑檸恍然失笑,小聲喊他:“王爺?”


    蕭承燁側目看她:“嗯?”


    薑檸壓著笑意問他:“你做什麽呢?”


    蕭承燁看了下桌子,又轉頭看她,眼中含笑:“練習,等著迴家和王妃切磋。”


    薑檸抿著唇笑,下巴示意了下殿中央還在起舞的薑柔:“這麽漂亮的舞蹈不欣賞一下嗎?”


    蕭承燁瞥了一眼,搖頭道:“目的性太強。”


    薑檸啞然,可是這大殿之上展示才藝的男男女女,哪個不是有目的的呢?


    隻不過,別人沒有薑柔這般大膽,把目標放到了皇帝身上。


    一舞終了,想要吸引的人果然很有興趣。


    蕭承元從龍椅上站起來,走下台階。


    不疾不徐的走到薑柔麵前,語氣沒什麽起伏道:“麵罩摘了。”


    薑柔眨了下眼睛,抬手解了麵罩的係帶。


    蕭承元伸出一根食指挑著她的下巴,左右看看,道:“倒是個標誌的丫頭。”


    說完依舊不疾不徐地轉身走迴了龍椅上。


    薑檸知道,不出兩日薑柔就會被送進宮來。


    或許今天就會留下也說不定。


    用完午膳後,蕭承元沒待多久便離開了。


    大臣們依舊在太和殿上談笑。


    皇後領著大臣們的家眷去了後花園賞菊。


    薑檸不願和蕭承燁分開,正巧這會兒蕭承元身邊的一個太監來請。


    “奴婢給瑞王殿下和王妃娘娘請安,陛下掛念著二位的身子,特在請了幾個太醫在偏殿等著,勞殿下和娘娘隨奴婢去一趟。”


    薑檸站起來,一時竟有些暈,忙伸手扶住了蕭承燁的輪椅。


    蕭承燁驚道:“王妃!”


    身後的青雲也連忙扶她:“王妃,你怎麽了?”


    薑檸伸手拍拍蕭承燁的手臂,道:“王爺不必擔心,臣妾隻是站得急了。”


    蕭承燁不放心的捏了下她的手。


    薑檸是真的沒事,剛剛那樣純屬是低血糖了。


    一桌子菜都是涼的,薑檸幾乎什麽也沒吃,又加上站起來猛了,這才一時有些暈。


    不過這倒是被暗中觀察他倆的小太監給看了個清楚。


    等兩人到偏殿的時候,才發現蕭承元竟也等在這裏。


    這是有多不放心啊,非要親眼確定。


    三個太醫分別給他倆把脈,最後得出同樣的一個結論。


    他倆的病越來越嚴重了。


    蕭承元聞言,沉沉的歎了一口氣道:“怎會如此?可知道是什麽原因?”


    三位太醫麵麵相覷,紛紛搖頭。


    裏麵那個一直給蕭承燁請平安脈的張今昌張太醫道:“以微臣來看,還是瑞王殿下和娘娘身子底子太差,這病反反複複,總也除不了根,以至於積小成大。”


    蕭承元“啪”地一聲把杯子擱在桌上,怒聲道:“要你們有何用!”


    屋裏眾人嚇得跪地:“皇上息怒。”


    蕭承燁嘴角扯了個笑:“皇兄何必同他們生氣?臣弟的身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就這樣養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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