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溫雅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迴應,因為她可以感受到杜城睿按住自己的手,在輕輕地發抖。雖然他明顯一直在壓製著這個,但終究還是被她察覺到了。


    洛溫雅抬起頭,看著杜城睿低下頭的側影,隻覺得不管是前世還是今世,她都注定要對不起他。想到了這裏,洛溫雅還是鼓起了勇氣,慢慢說道:“我知道你想問我什麽,不過我尊重你,你還是親口問出來吧,我一定會老實迴答你,絕不撒謊!”


    杜城睿依舊沒有抬頭,似乎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顫抖地問道:“你……是……是她嗎?”


    ……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像風掠過平靜的水麵,掃出一片無聲的波紋;一隻飛鳥滑過水平麵,驚醒昨日沉睡的小魚。終究,他還是想到了這一點,前世的初戀,走到今世,塵埃已經成了命中的注定。


    “請你迴答我,洛……溫雅……”見洛溫雅沒有立即迴答,於是杜城睿又問了一遍。不過那個洛。


    竭盡一生,漂流在外,我隻是想要找到你。


    洛溫雅無話可說了,她自信自己可以猜出杜城睿想問的話,她以為他會問她,溫雅去世的真相。可是最後,他問出的,竟然是這個問題。


    “是……或者不是。”杜城睿又追問了一遍,這一次,說話的嘴唇都在微微顫抖。


    “……是。”在猶豫了很久之後,洛溫雅終究還是點了點頭。她想搖頭說不,可是想到她已經答應了杜城睿,這就點頭了。既然已經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她也不願意再隱瞞什麽。


    果然,一聽到洛溫雅的答案,杜城睿馬上抬起頭,眼中已經蓄滿了淚花,不過麵上卻情不自禁地笑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杜城睿已經是泣不成聲,下一秒就將洛溫雅抱在懷裏,“我就知道是你,那雙眼睛我一輩子都不會認錯,我就知道是你。”


    “……”而洛溫雅,除了感到無來由的沉重,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抬起了手臂,想要去拍杜城睿的肩膀,以做安慰,可是手剛剛抬起,竟然又狠心地放下。


    “我已經告訴你事實的真相了,希望你可以遵守我們的約定,帶著周周離開曲城。”洛溫雅在杜城睿看不見的地方,咬牙說道。


    “……溫雅,你就這麽希望我離開嗎?”一句話,讓杜城睿仿佛從雲端,墜落到了穀底。


    “你答應我的,你就應該做到。”洛溫雅狠心道。


    “可是我既然已經知道你就是溫雅,你讓我怎麽離開你?我不願意再失去你一次,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啊溫雅!”杜城睿撕心裂肺地低聲吼道。


    “閉嘴,你想讓所有人都知道嗎?”洛溫雅見杜城睿的聲音變大了,趕緊一把拽住他的手,向沒有人的角落走去。


    可是才剛剛轉過身子,洛溫雅就停下了腳步,抬著頭平視著靜靜看著他們的明周周。明周周的那一雙眼睛,洛溫雅隻想到了四個字——心如死水。


    “周周,你……”洛溫雅張了張嘴巴,想說什麽,可是在看到明周周那雙如同死水一般的眼睛時,想說的話,隻能堵在喉嚨裏,半個字也發不出來。


    在洛溫雅詫異的目光中,明周周靜靜地看著洛溫雅,好像是看著一個和自己沒有任何關係的人。


    透過這一對眼神,洛溫雅也能感受到明周周此時此刻,對她已經非常失望了。


    “周周,你聽我解釋。”洛溫雅推開杜城睿,向明周周走去,想要給她解釋剛才發生的一切。


    可是在剛剛要碰到明周周的時候,明周周厭惡得把她推開,輕聲哼道。


    “你要怎麽解釋?”


    “你要怎麽編?”


    “溫雅,你說過不和我搶杜老師的,可是為什麽你還要和他糾纏不清?”


    “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你就是在騙我,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我為了他,我付出了什麽,可是你還要——”說到最後,明周周似乎已經著急得喘不過氣了,停止了要說出的話。


    “周周,我和杜城睿,真的沒什麽,你為什麽不相信我呢?”洛溫雅反問道。


    “我拿什麽來相信你?我應該怎麽相信你?洛溫雅,你走,你離我遠一點,我寧願沒有你這個朋友,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明周周指著洛溫雅怒吼道。


    洛溫雅無話可說了,這個時候杜城睿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去按住明周周的肩膀,“你說什麽呢,溫雅她過來是看望你的,你怎麽可以說這些話?”


    “你給我走開,杜城睿,你剛才說的話,我聽得一清二楚,你說你不能沒有她,對,你不能沒有她,那你四年前為什麽還有來招惹我?我活得多自在啊,你為什麽偏偏要來招惹我?”


    說著明周周眼眶裏溢出了淚花,“杜城睿,如果你一開始就知道我們不能夠在一起,你就應該早點告訴我,而不是等我已經陷進去了,無法抽身後,你才來告訴我這些,我一點都不想聽。”


    洛溫雅想說話,卻見明周周在一步步的後退,看著這兩人她竟然笑了,“洛溫雅,杜城睿,我明周周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們,你們會後悔的,你們會後悔的!”


    吼完最後一句話,明周周轉身跑開了,洛溫雅想上前去追她,卻被杜城睿拽住了雙手,“你別去了,我去追她,你這個時候上前去,隻能更刺激她。”


    “可是……”洛溫雅看著杜城睿,欲言又止。


    “沒有可是,你先帶著孩子迴去吧,答應你的事情,我一定會做到,我會帶著明周周離開曲城,等她情況好一點後,我再帶著她迴來。”杜城睿繼續勸說道。


    “你們,還是不要再迴來了吧。”洛溫雅想也不想,就拒絕了杜城睿的要求。


    “你……”


    “你快去找周周吧,她現在情緒不穩定,一定很需要你。”洛溫雅知道杜城睿想問什麽,所以不等他開口,就伸手將他推了出去。


    杜城睿最後看了她一眼,然後轉身跑去追明周周去了。


    洛溫雅等到他跑遠後,才歎了一口氣,轉身向病房的方向走去。


    病房裏,洛月笙正乖乖地坐在病床上,見到洛溫雅迴來後,興奮地衝向自己的媽咪,“媽咪,你終於迴來了,你怎麽現在才迴來?杜叔叔和明阿姨呢?”


    “他們迴家去了,我們也迴家去吧。”洛溫雅將臉上的憂傷收斂住,將洛月笙抱在懷裏,轉身出了病房。


    從這一刻開始,出了這道門,洛溫雅就知道,她與杜城睿、明周周之間,再也不會有任何關係了。至於杜城睿,知道了她是溫雅又如何?他也沒辦法再去要求什麽,不是嗎?


    “媽咪,你怎麽哭了?是不是我惹你生氣了?”洛月笙一篇過頭,就看到洛溫雅的眼角滑過兩行淚珠,她趕緊給自己的媽咪擦掉,“媽咪,不哭,笙兒給你吃糖。”


    說著將手裏緊緊攥著的糖果拿出來,剝開遞到洛溫雅的嘴裏,“媽咪,你吃糖。”


    洛溫雅將糖果含在嘴裏,問道:“你是在哪裏拿的糖?”


    “早上走的時候,爸爸塞給我的,我都舍不得吃,全給媽媽了。”洛月笙解釋道。


    “那家夥給你的?”洛溫雅皺了下眉頭,“他明知道你最近在長齲齒,他還給你吃糖?”


    “媽咪,你不要怪爸爸,是我想吃,纏著爸爸給我買的,以後我把糖都給媽媽吃,媽媽就不要生爸爸的氣了。”洛月笙見洛溫雅生氣了,趕緊伸出手來拍著洛溫雅的臉,撒嬌賣萌哄自己的媽媽。


    “好啦,我不生氣了,以後不準找爸爸買糖知道嗎?等你地齲齒好了,我讓你吃個夠。”洛溫雅沒好氣,抱著洛月笙上了自己的車子。


    踩動油門的瞬間,她還是有些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她這一輩子,第一次將這個秘密告訴一個人。而且那個人,還是和她牽扯不清的杜城睿,她前世深愛過的男人。


    “唉,以後再不相往來吧!”洛溫雅歎了一口氣,駕駛著車子向迴家的方向走去。


    三日之後,曲城舉行了一場盛大的婚禮。


    婚禮的主人公是曲城明家唯一的千金和美國黑道家的大公子,這場婚禮震驚了全城的人。他們紛紛猜想,這明家是如何攀上美國杜家的公子?


    要知道,杜家可是全球出了名的黑道世家,不光本家在美國紮根,其他旁支也在國內各大城市有自己的基地。


    如此說來,這曲城的大家族排行榜,從這場婚禮開始,要重新洗一洗了。


    “美國杜家?有什麽了不起的?”在參加婚禮之前,洛溫雅和商玨在家裏換了禮服,也給洛月笙換上了漂亮的公主裙。就在洛溫雅給洛月笙換鞋子的時候,忽然聽到在鏡子前整理儀容的商玨,輕哼了一聲嘟囔道。


    洛溫雅偏過頭,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半晌,十分好笑地問道:“你是參加你外甥女的婚禮,怎麽好像和誰有仇一樣?一張臉這麽臭?”


    “杜家那小子之前一直在糾纏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娶周周的原因有很多種,但絕對不會是因為他愛周周。”商玨又一次冷哼道。


    “行了,已經過去了,你就不能放過這道坎兒嗎?”洛溫雅沒好氣,將洛月笙的鞋子穿好後,起身走到商玨身邊,伸手將他的領帶係好,然後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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