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蔓筠累得不行,早飯午飯都沒吃,就一直睡覺。


    大概中午的時候,她朦朧之間聽到宋子銘說要出去,她話都懶得說,吐出一個字:“滾。”


    子銘『揉』了一下她的頭發,出去給王姨說:“王姨,蔓筠她難得睡懶覺,你把飯準備好,讓她起來就能吃。我有事,晚點迴來。”


    但還沒等蔓筠醒,宋遠楷就來了,門是開著的,他直接走進來,和管家宋伯說:“這小子還挺會享受,找到這麽個地方,各方麵條件都不錯。還悄悄躲著,也不叫我過來坐坐。”


    七寶沒見過他,『奶』兇『奶』兇的,站在台階上試探地叫著。王姨聽到有人說話,七寶又叫,忙從後院走出來,看到他們,“老爺子,是你啊,二少爺剛出去。”


    “嗯。”他應了一聲,“白蔓筠也跟著出去了?”


    王姨愣了一下,“沒……白小姐身體不舒服,還睡著。”


    一聽這話,他馬上不高興了,“哼,日上三竿了還睡著,什麽德行也不知道。”


    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她做什麽都順眼,一旦對她有意見,哪怕她隻是站著唿吸,都會覺得是浪費資源。


    宋伯對王姨使眼『色』,示意她不要說,宋老爺子單純想挑刺,她隻能是說多錯多。


    白蔓筠在樓上,聽到七寶叫聲時她就醒了,雖然聽到他們聲音,但沒聽清楚在說什麽。室內有衛生間,她起床整理了一下,就下樓去。


    宋遠楷看她下來,神情不悅,並未開口說話。那狀態,就差拿鼻孔對著蔓筠了。


    “伯父,你來了。王姨,這個時間點伯父應該還沒吃東西,有吃的嗎?”她是真的尊敬宋遠楷,不僅僅是因為他是宋子銘父親。


    宋伯一看這姑娘就覺得喜歡,笑著說:“丫頭,你就別忙活了,我們吃了飯來的。聽王姨說你身體不舒服,怎麽不多睡一會兒?”


    ‘身體不舒服’,蔓筠的耳根子一下子發熱,幸好有頭發擋著,她心裏diss宋子銘千萬遍,要不他,也不至於這樣。


    她還沒說話,宋遠楷咳嗽了幾聲,他低嗬宋伯,“話多。你們都出去吧,我和她說幾句話。”


    這氣氛不對啊,上次蔓筠見過他,雖說態度不怎麽好,但也不至於像現在這般。從王姨和宋伯擔心的表情,她猜想,應該是什麽地方得罪這老人家了。


    “坐吧。”宋遠楷瞥了她一眼。


    蔓筠坐在他側麵的沙發上,雙手握在一起,“額……伯父您想和我說什麽?”還倒了杯茶給他,“這是我帶過來的,您應該會喜歡這種茶。”


    不知怎的,宋遠楷突然心軟了,如果她沒生病,她真是一個合格的宋家媳『婦』兒。


    隻可惜……


    他喝了口茶,不再那麽疾言厲『色』,“蔓筠啊,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


    蔓筠不太懂他的意思,笑了笑,“沒事兒伯父,你想說什麽就說什麽,不用這麽顧慮。”


    這個人縱橫商場多年,雖說手段不是毒辣的那類,但也有他自己的風格。那雙眼睛裏,帶著太多經曆,“離開子銘吧,你們不合適。”


    “啊?”蔓筠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不知為何他會突然提出這種要求,她緩了緩,“理由呢?”


    宋遠楷不想把事情做得太難看,沒說她病的事,“你和周家那孩子,還有誌華,都糾纏不清。子銘是宋氏合格的繼承人,他的婚姻,一定不能有汙點。”


    這個原因……蔓筠如釋重負般,“如果是因為這個,那您大可放心。我有自己的原則,不迴做那種兩麵三刀的事。”


    解釋再漂亮,做得再好,都沒用。


    “你能百分之百保證?”他不相信,那兩家財力影響力雖說不如宋家,但也各有所長。


    “能。”她很堅定,沒有任何猶豫。


    宋遠楷一時情急,脫口而出,“那你也能保證你的病不遺傳?”


    說了半天,原來這才是重點,蔓筠覺得有些可笑,那她剛才誇誇其談幹嘛,人家並不關心。


    談話氣氛一下子降到冰點,宋遠楷也覺得自己失言,“抱歉,請理解我作為一個父親的心情。我必須要保證子銘的孩子是健康的,往小的說,我身為爺爺,想要孫子健健康康地生活;往大了說,宋家不能後繼無人,我們宋家幾代人的心血,不能無人繼承!”


    他這說法,搞得蔓筠得了多大的遺傳病似的,“伯父,您說的我都能理解。不過,我這個病不是遺傳。”


    “你爸以前也有這個病,我不敢冒險。”他商人精明的本質一下子顯『露』出來。


    蔓筠真的很不喜歡這種談話方式,討厭低人一頭的感覺,是把她查了個底朝天,然後再來這裏的?


    “我爸和我不一樣!誌華給我看了那麽久的病,根本沒說這是遺傳。”


    “那是他不知道你爸。”他慢悠悠地說。


    蔓筠咬著嘴唇,緩解心情,“這事我一個人也決定不了,你也知道子銘的脾氣。”


    “沒事,你走你的,我在這兒等他迴來,自然會說清楚。”他很篤定,看了一眼外麵的車,又說:“還有,我會給你一定的……”


    “錢嗎?”蔓筠笑著問他,有些諷刺,“那倒不必,我白蔓筠再怎麽樣,也不會到缺錢的地步。我先走了,您等子銘吧。”


    也是,當了宋氏爾特酒店高管三四年,怎麽可能缺錢?


    她本來就沒帶什麽東西,拿了自己的包就走。她心裏清楚得很,她還會迴來。不是她對自己很自信,而是對宋子銘的脾氣很了解。這個人,你越是不讓他做什麽,他越想做什麽。


    而且,他很有主見。


    蔓筠走到宋老爺子他們開來的車旁邊,記起他剛剛那胸有成竹的一眼,下意識往車裏看了看。


    車窗裏的人應該也在看她,因為車窗霎時就玩下滑,『露』出女子姣好的麵容。


    飄逸的長黑發,細膩白皙的臉頰,應該沒化妝,有些病態白。頭發是中分的,『露』出光潔的額頭,彎彎的柳葉眉,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上下的煽動著。最勾人的,還是那雙眼睛,清澈明亮,仿若不諳世事的孩童。


    她的美和蔓筠不一樣,她像是白月光,溫柔入水;蔓筠更像熱烈的紅玫瑰,如火般熱情。


    她坐在車裏,微微一笑,算是禮節『性』的打招唿。蔓筠也笑著點了一下頭,匆匆離去。


    女人的第六感很靈,沒由來的,蔓筠猜到這個人應該是那還傳說中的何歡。難怪宋遠楷那麽自信,原來是有備而來。


    蔓筠笑著搖頭,這老人家,還以為感情是小孩子換玩具呢。不過還真說不一定,一切皆有可能嘛!


    打車時她想起七寶沒帶,算了,那死孩子在這邊玩得可開心了,跑的空間大,吃的又有規律,不像在那邊。王姨對它像照顧小孩子,仔細得不得了。


    再說,這時候迴去,何歡可能正和宋老爺子坐在沙發上,和和美美的,她去打擾什麽氣氛。


    她想著,就算過幾天來接也沒事。她的覺是被吵醒的,根本沒睡好,乏得很。迴到家,她倒頭就睡,手機沒電關機了她也不知道。


    子銘買了門口的『奶』茶,未見人,聲先到,“王姨,蔓筠起床了嗎?”


    聽到這聲兒,何歡心裏升起一絲不悅,宋遠楷看穿她的心思,不禁更欣賞白蔓筠了。她剛才處變不驚,傲骨磷磷的樣子,還真和宋子銘很像。


    看到坐在客廳裏的眾人,宋子銘徑直問旁邊的王姨,“蔓筠呢?”無視就是最大的報複,何歡垂眼,掩去她所有的情緒。


    宋遠楷瞪他一眼,“她走了。”接著給何歡一個眼『色』。


    何歡一直被無視,這才走上前,“子銘……我……”


    “你來幹嘛?”他坐下,整個人陷在沙發裏,抽出煙盒,點了一杆。想起和蔓筠的約定,又把煙掐滅在煙灰缸裏。


    一句話堵住了她所有的話,她想起下午遇到的白蔓筠,像隻高傲的孔雀。她接到宋老爺子的電話,屁顛屁顛跑來,還以為會有轉機,沒想到……


    她覺得委屈,眼淚一下子湧上來,她努力咽下去。但越是忍耐,越是讓人憐惜。


    可到了宋子銘這兒,不存在。


    “何歡剛做完手術,你也不知道關心她一下。”宋遠楷陰陽怪氣地說,看何歡的眼神,跟親閨女似的。


    “我想關心的時候,你不準。我不關心了,你又塞過來。這麽些年過去了,你還是那麽喜歡你進我退,你退我進的遊戲。”宋子銘挑眉,“老頭子,知道你身體不好,我不想氣你。我的事你別管,迴去吧。”


    “哼。”他冷哼,臉朝另一邊,“我看你是想把我氣死!你去找白家那丫頭,她也不一定理你。兩個小時之前她在這兒驕傲的樣子,你是沒看到。”


    言下之意是,白蔓筠受不了這個窩囊氣,不稀罕你宋子銘了。


    這的確像她白蔓筠的作風,宋子銘心下一緊,怕這丫頭真記仇。何況,還有何歡這個麻煩在。


    他麵上卻不動聲『色』,“王姨,做點飯,我一會兒帶蔓筠迴來吃。”


    他站起身,給人以無形的壓力,英俊的眉眼蒙上一層陰冷,“何歡,老頭子做什麽我都拿他沒辦法,因為他是我親爹。你就不一樣了,再有下次,唐成對我說什麽,都沒用!”


    老人就像小孩,情緒快去得快。宋遠楷雖然生氣,但聽到宋子銘那句‘親爹’,什麽氣都消了。看著子銘出去,隻是對何歡說:“他還在新鮮勁上,隨他去吧,你也別難過。”


    很敷衍的安慰,他也不在意能否寬慰了何歡。棋子的悲歡,誰會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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