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幾乎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幾次三番找上宋氏無果,現在白豐行直接打電話給白蔓筠了。


    他注意措辭,禮貌地說:“蔓筠啊,我是大伯。”


    蔓筠昨天和宋子銘去看電影,嚇得晚上一直開著燈,燈晃著又睡不著,大半夜才抵擋不住困意睡去。


    她知道是白豐行,清了清嗓子,“什麽事?”


    “能不能請你幫我約見一下宋總,上次他說過會和白家合作,但遲遲沒有消息。”他已經沒有最初盛氣淩人的樣子。


    蔓筠喝了點熱水,掃到桌子上兒時的存錢罐,還有那些舊紙條。她心裏有了計較,“可以。但是你得和我見一麵,我有問題要問你。”


    白豐行猜到她十有八九是問她媽媽的事,想著人生不能複生,怎麽編排還不是他一個人的事,一口就答應,“沒問題。那就定在平軒苑,下午兩點怎麽樣?”


    白蔓筠看了眼時間,都已經是十點多了,看來他真的很急。蔓筠也想弄清楚那些事,就答應了。


    再次和白豐行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景象已經不大相同了。


    他兩鬢斑白,麵容憔悴。看到蔓筠來,就像看到救星一樣。


    人非草木,蔓筠有那麽一點於心不忍,“白氏真的到這種地步了?”


    他慚愧地低下頭,“是啊!現在到處是漏洞,澤宇倒是出了一小份力,但……所以蔓筠,我希望你幫我約一下宋總。”


    不知他說這番話是什麽心情,聽得蔓筠很不是滋味,“你還記得我和白『露』婷剛到你家的時候嗎?你總是特別喜歡她,我還以為我做得不夠好,各種討好你。你怎麽對我的?哪怕知道『露』婷說的不是實話,是她誣陷我,你還是會斥責甚至叫傭人打我……”


    那時候她還經常被罰到白家大院後麵的一件小屋子關著,一關就是一晚上。周澤宇總是悄悄翻牆來看她,帶著一個小台燈,那時,周澤宇就是她的光明。


    白豐行自知以前的所作所為對不起蔓筠,“蔓筠,我對為以前的事向你我道歉。”


    她歎了一口氣,內心荒涼,“哪裏就是一句道歉能解決的事?你們每天都銘記我害『露』婷流產,卻默契地忘記我被她推下樓,瞎了半年多,差點成了永遠的瞎子!”


    白豐行無話可說,安靜地聽著她的控訴。


    “直到上一次,你向我承認白『露』婷是你親生女兒,我才知道一切不公平的源頭在哪裏。能像現在這樣質問你,是因為我知道“家人”這個詞,一直以來都是我一廂情願,你們從沒把我當家人,甚至連人都不是。”


    白豐行老臉都丟光了,聽著這些話,更是羞愧!“蔓筠,我……”


    蔓筠示意他不要說下去,“說這些,是我多年來心裏的結。我既然答應幫你約宋子銘,你就要如實迴答我的問題。第一,你和我媽是怎麽迴事?我們常年在外居住,你們怎麽就……第二,我爸知道你們的齷齪事嗎?第三,你認識宋子銘母親嗎?”


    白豐行事猜到她會問前兩件事,但後一件倒是在他的意料之外,“我和你媽在年輕的時候是情侶,後來因為一些事情,分手了,她就和你爸在一起了。但少時情感難以割舍,所以就……


    “我們偶爾會私下見麵。你爸是後來知道這件事的,他們已經準備離婚了,但卻雙雙出了車禍。”


    “至於宋總母親,我不認識。”


    白蔓筠越來越想不明白,宋子銘媽媽既然和她媽是好朋友,白豐行又與她媽媽是少時情侶,怎麽會不認識?但她沒有多問。


    重點還是停留在她媽媽的事上,她根本不相信她媽媽會願意和她爸爸離婚,隻能說明他說的半真半假。


    她的問題問完了,就當著白豐行的麵打電話給宋子銘。


    “喂,現在有時間嗎?”


    “有。”他忙得不知東南西北,但既然是白蔓筠,他就都有時間。


    蔓筠看了眼房號,“那來平軒苑一趟,8432包間。”


    “好!”他馬上收拾東西就出發。


    白豐行在旁邊很是激動,差點給蔓筠跪下了,“蔓筠,謝謝你。我最近怎麽都見不到他,總是被各種理由推脫。過去的事就算了,我們一家人重新來過好嗎?”


    蔓筠看他的眼神很疏離,“我和白家在幾年前就沒有關係了,戶口在你叫我把周澤宇讓給白『露』婷那天,我就遷出來了。是你們一家人,與我無關。”


    在商場『摸』爬滾打那麽多年,她不是不知道他們的手段,又補充道:“白總若是想借題發揮,跑到公眾麵前說我不念養育之恩,背棄自己的家族。我很願意把那些見不得光的家醜,全都放在陽光底下。反正,我孤家寡人,什麽都不怕。”


    宋子銘走到門口就聽到這句“孤家寡人”,知道是蔓筠的聲音,有些不悅,“你孤家寡人,那我是什麽?”


    他忍不住反問,白蔓筠和白豐行一起迴頭看他。


    “白總也在。”他問這話時,眼睛看的卻是白蔓筠,擺明了質問她是什麽意思。


    蔓筠叫他來旁邊坐,解釋說:“白總說有生意和你談,我看時間方便,就叫你過來了。”


    他強顏歡笑,忍住想罵娘的衝動。他在美國的酒吧要開連鎖店,正忙著和那邊的負責人開視頻會議,一是她,才撇下他們過來。


    這個不知好歹的死女人,居然風輕雲淡地說什麽時間方便!?


    看他的反應,蔓筠一頭霧水,不是他自己說沒事的嗎?


    白豐行不理會他們之間的別扭,直接『插』話說道:“宋總,你上次提過入資的事,還有要把一個工程交給白氏……”


    畫外音是,這兩件事還做數嗎?


    蔓筠怕有些事她聽不得,識相地說:“我在旁邊逛商場等你。”


    她走出去了,宋子銘立馬換臉,冰塊臉,沒有人情味。


    “是,我提過。但白總您也得知道,任何投資家都不會做風險太高的生意,何況我是個生意人。白氏現在這個狀況,就算我想幫忙,也是無力迴天。”


    他徐徐說著,一句話一個陷阱,明裏暗裏都說要好處。


    白豐行起身把門關上,“那宋總要怎樣才肯出手幫忙?”


    “是這樣。”宋子銘手撐在桌上,直視著他說:“單單是宋氏,沒有那麽大的流動資金。但若是晏亭的萬哲集團肯幫忙,那結果就不一樣了。”


    為什麽偏偏是晏亭?白豐行借著喝茶遮住眼裏的精光,思考著這中間的區別。


    但白家現在這個狀況,根本沒辦法挑三揀四!他隻能用緩兵之計,暫時妥協,“如果宋總能說服晏總,那時最好不過了。”


    宋子銘揚著手機說:“就知道白總會答應,我剛剛已經發消息給晏亭了,他現在應該在過來的路上。”


    這般湊巧,白豐行越發覺得這事不簡單,好像他所有的決定都在宋子銘的預料之中。


    包括最開始他進來,看到白豐行在場,也不是太過意外。


    白豐行笑著說:“後生可畏啊!宋總一開始就知道我會找蔓筠吧?”


    他故意打太極,也不承認,“哪裏,就隻是在腦子裏閃過了這麽個念頭,我也不知道會這麽巧。”


    白豐行有求於人,不好發作,隻能陪著笑。


    難怪他會說這件事離奇,怎麽宋子銘把一切都算好了。


    直到晏亭趕來,開出他的條件,“投資的這四個億我可以和子銘一起出,我出三億。但是,我必須要持有白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子銘要有百分之十五。”


    這簡直獅子大開口,白氏再不濟,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怎麽可能隻值四億?


    白豐行氣得手抖,“你們簡直欺人太甚!我才有百分之四十五,你們加起來就想要百分之四十五!”


    宋子銘對他的反應不意外,“如果你不放心,我的百分之十五可以減成百分之十,而且是放在蔓筠名下。這本來就是屬於她的,我現在用錢買迴來,其中曲折,應該不用我和白總多說吧?”


    白豐行聽他的話,並不敢造次,因為那的確是屬於蔓筠的,本來蔓筠的爸爸在白氏也有股份。


    晏亭見宋子銘做出這麽大的讓步,他還猶豫不決,就有些不耐煩了,“如果白總覺得這樣還不行,那就直說。要不是看在子銘的麵子上,我還覺得這筆生意不值當。”


    他懶懶地靠在椅子上,點燃桌上的雪茄吞雲吐霧,一副桀驁不馴的模樣。


    白豐行猶豫再三,“好!我同意。”


    他們聽了這話,互相看了一眼,晏亭再次確認,“真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氣著了,他把半杯紅酒一飲而盡,“是。我會立刻叫人準備合同,三天後簽約。”


    說完就走出去了。


    半晌,宋子銘也拿了根雪茄,“可以啊你,把他氣得話都說不出來。”


    晏亭不以為然,“這就生氣?等白氏不姓白的時候,他不是要哭死?”


    是這個理,宋子銘抬起麵前的酒杯,兩人互相敬了對方一杯。


    兩個男人坐在一起的畫麵居然能這麽美!一個清冷,一個邪魅。但同時具有一個特『性』:腹黑。


    宋子銘看時間差不多,“不早了,我去找那個把我賣了的人算賬。”


    晏亭嗤笑,“得了便宜還賣乖,到底誰賣了誰?”


    “話不是這麽說的。”宋子銘嘟囔著。


    “我看白蔓筠不是軟『性』子,你別玩火自焚。”晏亭好心提醒他。


    他不這麽想,做什麽事都要有代價的。那所的後果,他都受著。


    哪怕,引火燒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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