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隙盡消,對飲也歡暢了起來,不到一個時辰,君臣二人便全都醉了。


    安延昆又哭又笑,白笙則是長籲短歎,可還是誰也沒住嘴。


    一壇陳釀,被喝了個幹幹淨淨。


    “您還真是娶了個好媳婦!”白笙顫著手夾了口菜。


    安延昆拍著他:“當哥哥的跟你說!女人你得疼!你疼她,她才花心思照顧你…”


    良卿眼皮直跳,急忙上前扶開他們,又緊著喊來了成順。


    待聽見這二人的醉語,成順嚇的忙點了安延昆的睡穴,又急喚人送白笙他們出宮,這再聊下去,還成何體統!


    馬車碌碌駛出宮城,白笙半靠在廂壁上,眼神朦朧渙散,滿麵醉態。


    良卿邊替他整理衣衫,邊不停數落著,雖然知道他聽不見,可她卻還是忍不住。


    她今夜始終揪著心,生怕這冤家哪句話說不好,冒犯了君父之威!


    正在她滿心後怕之際,他的手,忽然覆上了她的麵頰。


    拇指輕撫她眉間,他似語似歎:“怎麽總要皺眉呢?”將唇貼近,輕吻在那處,他含混低問:“是我哪裏不好嗎?”溫熱唿吸混雜酒氣,沙啞聲線中滿是疼惜。


    她心生柔軟,搖頭道:“沒有比你再好的了。”


    溫軟下移,劃過她的眼睫、鼻梁,皆如蜻蜓點水,最終停在了她的唇角旁。


    他探出舌尖向上勾挑著她的唇角,低語:“你笑起來,最好看。”


    良卿被他逗笑,察覺那舌尖正不安分的撬動著,她唇齒開合輕咬了上去,可卻在防線大敞的刹那被侵入。


    他的手滑在她背上,微微收緊,將她鉗住,唇舌癡纏漸轉激烈,他探手將她攬近,索求的上下摸撫著。


    酒意與動情糾葛,他滿心隻剩懷中之人,幾欲將她吞下。


    她輕喚了聲,卻沒作用,推了推,對方卻攬的更緊,也隻得由著他信手摸索。


    將手探進她的衣衫,他快速攀上絕崖之巔,卻被束縛阻礙,扯了扯,卻沒扯動,隻得轉向那背脊處,試圖另尋它路,卻終是不得要領。


    “別解,一會,一會還要出去呢,唔…”


    他輕噬著那玉頸,濕熱一路向下漫延,激的她骨節酥麻,無力的伏在了他身上,低低討饒不止。


    “冤家冤家,別鬧了,這還,唔,還在外麵呢!”她努力穩著聲音。


    可任她如何急喚,那人卻還是聽不見,依舊耐著性子與束胸抗爭著,直至戰勝阻礙,撫掌登頂。


    以唇壓住她將要滑出齒縫的低唿,他手上輕緩卻又恰到好處,將那團嬌柔撩撥的各型各色,另一隻手,則不停在她背脊上遊走。


    她漸升迷離,卻又無處宣泄,隻得緊勾著他的脖頸,肆意的迴應著那個吻。


    涼夜春意將二人籠罩,外物不擾,便是馬車停下,他們也沒察覺。


    直至紀長空陰沉的聲音傳來:“還不出來!”


    良卿惶急的推搡著白笙,後者卻還是不撒手,她一狠心,探手擰在他腰側,悶哼聲響起,她這才脫身,忙抬手示意車外。


    痛感令他清醒了些,笑了笑,替她整理起了衣衫,待看到她背上之前受的傷時,白笙一滯,歉然問:“沒弄疼你吧?”


    良卿搖頭,都愈合了又怎麽會疼。


    待二人下車時,車夫早已不知所蹤,隻有滿麵黑沉的紀長空還守在旁側。


    白笙身子晃了晃,半靠在良卿身上,就算醒酒了,這個時候也得醉!


    “他,他喝多了,我送他迴房。”良卿紅著臉道。


    紀長空止住她,扯著白笙走到溝渠旁,連連拍在他背上,後者登時將晚間所食所飲,盡數吐了出來。


    “以後要是再胡來——”


    直到紀長空的背影沒入府門,白笙才急咳了幾聲順過氣來。


    良卿邊替他撫背,邊嗔責:“活該!讓你胡鬧!”緩下聲音,“好些了嗎?”


    白笙苦笑:“被舅哥這般修理,不好,也好了。”


    一夜安睡,翌日,朝陽破曉,揮灑塵世。


    且不論安延昆憶起昨夜情形後的惱氣,白笙起床收拾了番,便帶著良卿等人,去了卞啟的府上。


    卞啟,原錦州軍右尉參將,宮變後獲封逸謙伯,如今則是驪州軍統帥,其人脾氣火爆,時常得罪人,以致少有友人,日常也沒什麽交際。


    白笙將這人的情況,在腦海中大概過了遍,隨後便等著門役通報。


    近一刻,門役才出來,為難道:“我,我家老爺說,說卞府門檻太脆,承不住武侯大駕。”


    白笙愣了愣,沒想到這卞啟如此不通情理,略一頓,他笑:“勞小哥兒再通稟聲,就說本侯前來,是有軍務相商。”


    門役遲疑,可卻還是再次入內通稟。


    待白笙他們被迎進府時,已是半個時辰後了,穿過前庭,拐過迴廊,幾人被帶至了演武場。


    凜冽風聲唿嘯,開山刀被場中人舞的聲勢皆備,僅遠觀便也可估出威力。


    那是個年近五旬的漢子,寬額濃須,眼似銅鈴,精赤的上身肌肉虯結,令人打眼觀瞧便可知此人悍勇!


    白笙笑望了片刻,見對方並無停下待客之意,便自顧自的尋了個坐處,與良卿等人品頭論足了起來。


    “這比西市那個草台好看多了。”白笙壓著聲音道。


    “這可不是那些繡花枕頭。”


    “那柄刀不錯,是個百戰利器。”紀長空冷道。


    他們雖然要麽壓著聲音,要麽提筆寫畫,卻還是被場中的卞啟聽到了些,再看幾人神態,他隻覺怒氣翻騰,壓製不下,想也不想,刀便脫手飛出,直襲白笙。


    白笙笑了,卻沒躲閃,反而將目光投向佯裝驚慌的卞啟身上,這人,倒是有趣。


    爆響聲乍起,便迅速被掩下。


    紀長空收劍,看著地上的斷刀,淡淡道:“還以為是利器,原來不過如此!”


    卞啟先驚後惱,半晌才踏前道:“一時失手,沒嚇著武侯吧?”


    白笙笑道:“沒有沒有,卞帥耍練的這麽精彩,本侯欣賞還來不及呢!”說完,他撫掌叫好起來。


    “你這是拿我取樂?!”卞啟怒視喝吼。


    白笙無辜眨眼:“難道卞帥不是表演給本侯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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