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若失魂落魄地逃離了神殿,出得大殿門口就瞧見了守在外麵的丹芷和莫四,她突然不想見他們了,徑自往前走著,可兩人像是陰魂不散般,一步不錯地跟著她。


    她煩了,直接質問道:“你們一直跟著我做什麽?這是在王宮,誰還敢來殺了我不成?還是說你們是來看著我的,好隨時同阿嬤迴稟我的情況,怕我想起什麽?”


    莫四和丹芷麵麵相覷,兩人而後紛紛垂下頭來認錯,卻是不答她的話。


    戚若更是心煩意亂了:“說啊!”


    丹芷試探著問道:“是大祭司同小公主說了什麽嗎?”


    “所以我過去到底是不是已經在大乾成了親?”戚若也不繞圈子,直接說了才出來,“是不是你們給我灌的孟婆淚?”


    她心知肚明丹芷他們瞞了她許多事情,就連阿陌那個人莫四分明也是認識的。


    丹芷有些慌了,最後隻好硬著頭皮道:“小公主,無論屬下做了什麽,都是為了您好啊,女王陛下是您的阿嬤,更是不會害您啊。”


    “讓我一個人靜靜吧。”戚若搖搖頭,兀自走了。


    她漫無目的地走在王宮中,突地想到了孟婆淚一事,幹脆往巫醫閣去了。


    她同一眾巫醫打過招唿就自己去尋醫書了。


    孟婆淚本就是大漠醫術獨有的,沒多會兒戚若就翻到了醫書上對此的記載。


    這醫書上寫有其詳細配方,還有效用,連用了此藥的症狀都記得一清二楚。


    她一手捧著書,一手指著上麵的字,一行行讀去,當手指到最後一行字的時候她不禁念了出來。


    “孟婆淚,別離愁;飲之,忘摯愛,忘至痛。”


    她腦中霎時湧現了些畫麵,好像還是一個書房,隻是她坐在案前翻著書……


    她隻覺腦子一陣鑽心得疼,手上的書不慎跌落地上,踉蹌著往後退了一步,卻是被人扶住了。


    “小公主,您沒事吧?”


    戚若迴頭,是丹儂。


    “小公主,您怎麽了?”


    戚若迴過神來,搖了搖頭,卻是沒說話。


    丹儂也不在意,將一邊兒的醫書給撿起來了,隻是一瞧見這書上內容她就顯得有些慌亂,連忙將書合上了。


    戚若自都將這些看在眼裏,偏丹儂還心虛地問道:“小公主怎地突然拿著這本醫書在看啊?”


    戚若眼神一變,語氣不免有些刺:“怎麽?我有什麽不能看的?是上麵的孟婆淚我不能看?”


    “您都知道了啊。”丹儂麵色一白,呆呆地看著戚若,似是驚嚇過度,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知道了什麽?”戚若往丹儂麵前走了一步。


    “沒……屬下不是這個意思……”丹儂麵對這樣的戚若似乎有些不知所措般,禁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可戚若卻是步步緊逼:“還是我應該知道什麽?”


    戚若見丹儂眼神躲閃,一直不敢看自己,終究是緩了語氣,梗著嗓子道:“丹儂,告訴我吧。是不是……是不是我在大乾的時候已經有夫君了?我的夫君還……還親手殺了我爹……”


    丹儂啞然,張了張嘴,最後隻無意識道:“小公主怎麽知道這些……”


    說完這話她便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小公主,屬下……屬下什麽也沒說……屬下隻是,亂說的,您都別信……”


    “你們為什麽都瞞著我?”


    戚若已經肯定了,轉身就要往外跑,隻是還沒跑出去幾步就被丹儂給一把拉迴來了。


    “小公主,您不能出去,更不能去問旁人啊,這事兒不能跟人說的,那位,就是您夫君,在大乾身份顯赫,會惹得……惹得兩國不和的,您不要衝動啊……”


    “他是什麽身份?”戚若紅著雙眼看著丹儂,“你說啊!我什麽都知道了你還怕我知道這個嗎?”


    丹儂歎了口氣:“是……是大乾最為年輕的鎮國公……”


    戚若腦中又閃過阿陌的臉,那個沒有告訴她姓氏的男子,那個武功高強的男子。


    “他……”她顫著聲兒問,“他姓甚名誰?”


    “祁陌。”丹儂迴道。


    戚若臉上血色霎時蕩然無存,心中隻一個聲音瘋狂作響,他潛入大乾了,他潛入大乾要做什麽?是還不打算放過大漠嗎?因為要給自己父親報仇?


    她想到了大祭司說的話,若是他們不作為,大漠遲早會被滅,被大乾給滅族。


    不,她不能讓此事發生,她要去找阿嬤,告訴阿嬤大乾的鎮國公來了。


    她推開丹儂,不管不顧地就往巫醫閣外跑,而她也沒察覺身後的丹儂絲毫沒有再追上來阻止她的意圖。


    隻是她還沒跑到女王的寢殿就停下了步子,她想,她要去見一見祁陌,至少要先跟他見一麵。


    她不再猶豫,轉身就跑去王宮的馬廄取了自己的馬就往外奔,著急忙慌地趕來的莫四和丹芷隻看得她奔出王宮的一個背影。


    “我去追公主,你留在宮裏吧。”莫四道。


    丹芷拉住了就要去騎馬的莫四:“你……不會就帶著小公主走了吧?”


    莫四冷笑一聲:“你太不了解小公主了,就算我要帶她走她這時候也不會跟我離開的。”


    丹芷頓了頓,緩緩鬆開了拉著莫四手臂的手:“早去早迴。”


    莫四點了點頭,連忙奔去馬廄取了馬去追戚若了。


    杜杜揮手讓來匯報消息的人走了這才急急轉進了殿內,對著側臥在榻上的大祭司稟報了剛得來的消息。


    “小公主出宮了。”


    “看樣子我所料不錯,之前她遇上的那商人不是一般人,功夫好,我精心培養的這批殺手都打不過他,還跟我們小公主那般親密。”


    大祭司伸出手看著自己的指甲。


    “那群東西還是有點用的,起碼還是給我帶迴來個有用的消息,哎呀,當初該饒他們一命的。”


    杜杜知曉大祭司這般說不是真的想要饒他們一命,隻是說說而已。


    “他們辦事不力就該罰。”


    大祭司立時笑了起來,還伸手捂了捂嘴:“我們杜杜還真是嚴厲呢。去吧,找幾個殺手跟著,再讓多賽去圍截,讓人都知曉鎮國公來了我們大漠,而我們大漠人也不會手下留情。”


    大祭司緩緩從榻上坐了起來,心情顯是很好,起碼今兒主動提及了去祈福之事還沒顯出不耐。


    “該去祈福了。這小公主還真是我們的福星啊,原就是想通過她挑撥一番大漠和大乾的關係,打破這廂平衡,沒成想直接給我們送了個大的來。這大乾的鎮國公對我們小公主也是情深不壽啊。”


    杜杜邊上前伺候著大祭司穿衣,邊道:“是,祝大祭司的宏偉誌願早日達成。”


    大祭司撓了撓自己的手臂,似覺著還不夠,又狠力地撓了撓,心情以肉眼可見地變差了。


    “我可沒甚宏偉誌願,我要漂漂亮亮地看著一對對愛侶不得終老,相愛變相恨,這才是我想要的,愛這玩意兒,還真是這世間最無用的東西!”


    杜杜沒應這話,隻是從一邊兒拿了膏藥來給大祭司的手臂一寸寸塗上。


    “杜杜啊,還是你最貼心了。聽我的,可不能喜歡上誰啊,不然到時候你就不好看了,麵目全非的,這世間啊,愛啊,是最靠不住的東西。”


    杜杜眼中閃過抹遲疑,但還是順著大祭司答道:“是,杜杜知曉了。”


    給大祭司抹好藥膏杜杜就去尋了他們培養的殺手,讓他們先去跟著戚若,而後又轉道去尋了多賽。


    多賽長著圈絡腮胡子,頭發辮成一個個小辮子,身上肌肉暴起,似是要撐破衣衫般,很是孔武有力的模樣。


    他見得杜杜,立時憨笑著跑到了杜杜麵前,震得地上灰塵揚起。


    “杜杜,你來看我了啊?”


    杜杜想起了大祭司今兒說的話,不禁往後退了一步,恭恭敬敬道:“多賽將軍,是大祭司讓我來尋您,讓您去抓個人,最好是將人給……”


    她比了個一刀殺了的動作。


    “那是大乾來的細作。”


    “狗日的,大乾的細作竟然跑到了我們的地盤上來了,真是愈發囂張了。”多賽罵完髒話又有些心虛,偷眼瞅了瞅杜杜,見她沒生氣也放下心來,又腆著臉問道,“杜杜,你還有什麽事兒要同我說的嗎?”


    “將事情鬧大些,給大乾以震懾。”杜杜又補道。


    其實她心知肚明,這不是給大乾震懾,隻是挑事罷了,讓大漠不能再獨善其身,逼迫著女王陛下做出選擇,而這選擇隻有一個,同匈奴聯手攻打大乾。


    多賽沒想那般多,向來是杜杜說什麽就是什麽,點點頭說自己明白了,可還是有些不死心,又問道:“杜杜,你還有什麽事兒是要對我說的嗎?”


    杜杜哪裏不明白多賽的意思?但還是搖了搖頭。


    多賽臉上的笑意以肉眼可見地消了下去,不過沒多久就又揚起了笑臉。


    他摸著自己的腦袋,還是那副憨憨的模樣:“好吧,那我走了啊。”


    明明很失落,可他依然強顏歡笑著。


    杜杜看著他行將遠去的背影,有些不忍,還是沒忍住開了口:“多賽將軍,萬事小心。”


    這句話好似神藥般,多賽立馬又是精神百倍的,坐在馬上迴過頭來中氣十足地應道:“欸,好的,等我迴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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