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京城外的兩隊人馬正打得如火如荼,而被突襲的仁親王的軍隊顯已露了下風,是節節敗退,已往城牆根兒邊靠。


    戚若渾渾噩噩地被人架著往城牆上踉蹌著行去,仁親王先探出頭去看了一看,見得祁陌就騎著高頭大馬在不遠處觀察著戰場,當下就一揮手讓人將戚若給帶了出來。


    跟隨仁親王的一屬下也適時地上前喝道:“亂臣賊子,還不束手就擒?你們的家人已伏誅,你們還在負隅頑抗什麽?難道不顧及他們的安危了嗎?”


    穿著甲胄的祁陌一眼就看見了被人架到城樓上來的戚若,目眥欲裂!


    一旁的副將自也瞧見了,當即破口大罵道:“他奶奶的,使這種下作手段,以後生兒子沒屁眼兒的!”


    說得好聽,這些個人哪裏有時間去一個個地抓士兵們的家人?不過隻是逮了戚若一人來威脅祁陌罷了。


    不得不說這手段雖卑劣,卻實打實地好用。


    祁陌一手攥著馬韁,一手拿著在戰場上慣好使的長槍,強忍著噴薄而出的怒氣,整個身子緊繃著。


    戚若艱難抬頭,朝底下望去,就見自己的夫君正坐在一匹高頭大馬上,身姿挺拔、英武不凡,隻是臉上沒了往日的笑意。


    那是她的英雄啊,可是,他不是她一個人的英雄,是大乾千千萬萬百姓的英雄!


    “阿陌,阿陌……”她喃喃著,似在攢勁,一聲又一聲,一聲比一聲大,終於從胸腔中將這反反複複念叨了無數迴的名字喊了出來,“阿陌,不要管我,不要停手!鎮國公府滿門忠烈,不能斷送在我們手上,還有大乾這千千萬萬的百姓呢,阿陌,你……”


    戚若話未完卻是被人捂住了嘴。


    她掙紮著,可她生著病根本使不上勁兒,又被人這樣口鼻捂著,是連唿吸都困難,漸漸地,就停止了掙紮,整個人都向一邊兒倒去。


    莫忘大駭,忙捏住那人的手用力甩開:“你是想殺了她嗎?”


    說完這話在場諸人都愣住了,沒想到一向笑意盈盈、遇萬事都波瀾不驚的莫忘會突然發這麽大的火。


    莫忘也察覺了自己舉止的不妥,轉而臉上又帶上了抹笑意。


    “鎮國公夫人如今身子可不怎麽的,你這樣,正好合了鎮國公夫人的意,鎮國公怕也不用抉擇了。”


    那人垂頭道:“莫大人教訓得是。”


    戚若喘過氣來,看了眼在一邊兒曲意逢迎的莫忘,不知他在此種場景下為何還能如此坦然,明明已經要輸了。


    祁陌很是擔憂戚若,可正如戚若所言,若是他為了她就這樣罷手,往後退一步,那之後大乾麵臨的將是一場浩劫。


    內憂外患,國土割據,家不成家,國不成國。


    他們將成為大乾的千古罪人。


    可城樓上的是他一生摯愛啊,他的愛人、他的妻子,甚而是最後真心待他的親人。


    副將平日裏同祁陌插科打諢慣了,自也知曉戚若在祁陌心中的分量,也不願他為難了,擅作主張道:“收兵!”


    祁陌一聽這話,差點沒跟那副將幹起來,好歹隻是將長槍扔到了他身上。


    “你丫的幹什麽呢?”


    副將也有些惱了:“總不能讓夫人死在上麵吧,人死了是真不能複生了,大不了我們就在這裏守著,僵持一二看看。”


    副將將手上屬於祁陌的長槍遞到了身後的士兵手中。


    “我們也不全是被他們牽著鼻子走不是嗎?國公爺,您會有法子的是嗎?”


    祁陌複又轉迴頭望著城牆上的戚若,他站得遠遠地,看不大清她的麵色,隻覺她身子單薄,想著,沒他擋著,也不知她能不能受住這陣陣冷風。


    不得不說,他其實是慶幸的,慶幸有人替他做了抉擇,這是他活了這二十幾年難得的逃避。


    但能逃避一迴,決計不能逃避第二迴。


    他看著因著他們撤兵而緩緩打開的城門,心下明了,仁親王這是打算將他麾下的士兵都給撤進去,死守元京了,隻是真以為他沒有後招嗎?


    “自然是有的。”他自信卓絕地抬眼朝城牆上看去,而後往後一伸手,“弓箭!”


    搭弓,瞄準,射箭。


    那支箭勢如破竹,直擊方才捂住戚若口鼻那人的肩頭。


    隻聽一聲慘叫襲來,那人連連後退數步,倒在了地上唉唉痛唿。


    祁陌扯著嗓子警告道:“仁親王,談事情就該有談事情的樣子,最好對我夫人客氣些!”


    祁陌還是那個祁陌,狂妄肆意,卻又成竹在胸,讓人禁不住信服。


    仁親王冷笑一聲:“祁陌,你這氣魄還真是讓人佩服啊,你這城府更是不得了啊,連本王都被你蒙騙了去。你最好安分些,今時不同往日,你這放在心尖尖兒上的人還在本王手上呢。”


    戚若難受得很,整個身子忽冷忽熱的,想要掙脫旁人的束縛,但無濟於事,她隻好開始勸起了仁親王。


    “王爺,你被他騙得還不夠嗎?你真以為他在乎我?他不定還在圖謀什麽呢?他這樣慣會隱藏自己的人,說不得又是為了達到什麽目的。”


    仁親王冷笑一聲:“你們兩口子,個個不是省油的燈?你以為本王會信你?要是你跟他還有關係,還能威脅到他,你才有價值,反之,你早就死了。你這樣的人會想不明白這點?別跟本王耍花樣。”


    戚若大笑幾聲,笑得是前仰後合,笑得直不起腰來,而後眼神猝然一變。


    “家,家沒了;孩子,孩子沒了;夫君,夫君也不是個一心一意的,隻有利用。你說說我還有什麽好活的?”


    她眼眶泛紅,大吼道:“說啊!不若你將我直接給殺了好了,解脫了,正好!我懶得在這裏看你們礙眼!”


    她聲音漸歇:“你說我圖個什麽啊?什麽都沒了……”


    仁親王見戚若這般模樣,心裏打起了鼓,難不成這祁陌又是做戲給自己看的?當初是他小看了祁陌,如今看來他歲數不大,城府倒是深不可測,是不是又是另一番圖謀呢?


    戚若有氣無力地觀察著仁親王,知曉他存了疑,心下微微鬆了口氣。


    要說她為何能做戲做得這般像,這還得拜她生這場病所賜。她身上難受得緊,這一通吼下來是好不淒慘。


    “所以啊王爺,你抓我是沒用的,還不如帶著你的人出去跟他搏一搏。王爺,你不可能就隻有這麽點實力吧?”


    她的話語中帶上了挑釁,然而仁親王雖然焦急難耐,依然沒有上當。


    “別跟我耍花招!”


    戚若是帶著必死的決心去皇宮的,這會子自也不怕死。


    “那不如我們試試?我從這兒跳下去,你看看他會有個什麽反應。不過,王爺可得答應我,你一定要贏啊,要打敗祁陌,為我報仇!”


    說著,她就試探著要往城牆邊走,架著她的人也緩緩鬆了手。


    莫忘見狀,大驚,上前一步將人給拉住了。


    “夫人好氣魄,不惜以命為搏,幫鎮國公破了這困局。”


    他臉上還是帶著笑意,眼中卻滿是嚴厲,帶著股子壓迫。


    旁人見莫忘這副模樣隻以為是他發怒的前兆,戚若看見了卻是心頭發虛,垂下眼不敢再看他。


    仁親王沒說什麽,隻淡淡吩咐道:“將人給我看好了。”


    架住戚若的人又用力按了按她,垂首應下了仁親王的話。


    祁陌皺眉看著城牆上正在說話的幾人,因著聽不見幾人的對話心下惴惴然,就怕戚若不管不顧地惹惱了仁親王。


    為什麽城內還沒有動靜啊?


    他早已同城內的阮宸商量好了,裏應外合,這會子他就等著裏麵鬧將起來將仁親王那邊的人給製服了,他這才出手,一擊即中。


    就在雙方對峙還未論出個結果的時候天上突然一聲炸響,一道顏色絢麗的煙花綻放在朦朧漸白的天際,像是歡送,像是希望。


    城牆內突然傳來一陣廝殺聲,帶著慘叫聲,一齊迸發出來,祁陌知曉,他們動手了。


    仁親王聽情勢有些不對,心頭慌了,立時怒問道:“怎麽了?”


    城牆上沒有人迴答他,他直接吼了出來:“到底怎麽了?”


    守城的將軍沒答話,是一直跟在仁親王身邊的親信迴了他的話:“底下的人好像打起來了……”


    霎時間,憤怒和絕望一齊湧上仁親王的心頭,他一把推開架著戚若的手下,將戚若拉過來扼住了她的頸項。


    “好啊,祁陌,看樣子你是真不想要你夫人的命了是嗎?那我現在就掐死她!”


    祁陌已驅馬飛奔至城牆下,大吼道:“你敢!”


    莫忘方才本是想將戚若往後拉的,沒成想仁親王快他一步,他隻好撤後,尋時機出手。


    而這邊仁親王自是沒瞧見莫忘的動作,對城牆下的祁陌迴道:“我有什麽不敢的?我已經一無所有了,我還有什麽不敢的?反正都是死!”


    仁親王越說越激動,掐著戚若脖頸的手是愈發使勁兒,逼得戚若痛苦地仰起頭來。


    戚若使勁兒掙紮著,扒拉著仁親王的手,可他的手猶如鐵鑄般她不能撼動分毫,隻得艱難出聲道:“你……你以為有用嗎?他……真的會在乎我嗎?”


    祁陌沒聽見城樓上的戚若在說什麽,但他看見她痛苦的表情是焦心不已,突然福至心靈,大笑道:“好啊,那你就掐死她試試,反正你已經敗了。你與其拿著她跟我耗時間,不若再想想法子。”


    “是嗎?”仁親王猛地又是一個使力,“那我就掐死她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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