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未騙過姐姐,我在姐姐麵前向來乖巧,這哪裏是騙?”


    溫氏似是換了個人般,語調愈發刻薄,更是無所顧忌。


    “我騙你爹和你又怎麽了?你爹不過一介莽夫,哪裏配得上我姐姐?你?要不是你,我姐姐會紅顏早逝嗎?”


    溫氏拍案而起,恨恨地指著祁陌道:“就是你,你爹,你們鎮國公府這個冷冷清清的大宅院害死我姐的!你看看你們家的那些個親戚,個個都恨不得來吃我一口肉喝我一口血!”


    “我不是姐姐,沒心思守著這些個東西,好啊,他們想要,我給他們就好了。反正我也不想著要留些東西給你,也不會想著擔負什麽鎮國公府的榮耀,更不會怕你爹從戰場上下不來而擔驚受怕。”


    “你該謝謝我的,我替你解決了兩個醃臢親戚,他們家現今就爛在裏子裏了,隻要鎮國公府不給他們銀子了,他們定然活不下去了,怕是要被討債的都給抄家了。”


    說著說著,溫氏就大笑了起來,似瘋癲了般。


    祁陌幼時也是被溫氏帶過的,多少總有些情分,如今聽她這般說,也不禁寒了心,紅了眼眶。


    “瘋子!你就是個瘋子!”


    溫氏收了笑:“對啊,我就是瘋子,在我姐姐被你們一個個搶走的時候我就瘋了,你們多好啊,這麽多人愛你們,我就一個姐姐護著我,還被你們給搶了,憑什麽?憑什麽啊?”


    “我就是要你們家雞犬不寧,我就是要為我姐姐報仇,如果不是你們,她就不會早早就去了。你爹不喜歡我,我躺在他身邊還覺著惡心了,好在……他終於死了……”


    “你!”祁陌忍得青筋根根暴起,“我們被匈奴人埋伏是不是你做的手腳?”


    溫氏還在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我一個婦道人家能做什麽啊?你爹可是為了你死的,為了替你這個不孝子擋刀。”


    溫氏的話如同吐著信子的毒蛇般,慢慢纏繞上了他,讓他遍體生寒。


    戚若見狀,忙扶住了搖搖欲墜的祁陌,辯駁道:“若不是你,他們父子是斷不會弄成這樣!”


    “對啊,是,我是故意的,我知道他當時就在外麵呢,我是故意在姐姐的靈位前說那些話的。”


    溫氏雙眼放著光,刻意壓低著聲音說著她當日的種種計劃。


    “我就想著,害死我姐姐的人憑什麽還過著寧靜安逸的日子啊?不行啊,他們不該有幸福的。”


    戚若帶著祁陌往後退了一步,搖著頭道:“你在婆婆的靈位前做這樣的事兒就不怕婆婆死後不得安寧嗎?不怕半夜婆婆來找你嗎?”


    溫氏眼中的光更盛,嘴角笑意愈發詭異:“好啊,我一直想姐姐來找我呢,帶我走,那我們就能一輩子都在一起了。”


    戚若冷笑一聲:“可是你死後也不能同婆婆葬在一起了,隻有公公才能跟婆婆葬在一起!”


    那日祁陌同戚若說過,他的父親是他親手買的,遵循他一直以來的心願。


    死同穴!


    溫氏麵色立時變了,她扯著自己的頭發:“不行,不能,姐姐是我一個人的,姐姐是我一個人的!”


    她伸出一根食指直直指著祁陌:“要不是因為你,你還不夠慘,你們家那被分出去的兩房還不夠慘,我早就下去陪我姐姐了,都是因為你!”


    祁陌看著瘋魔了的溫氏,心中並不痛快,卻是覺著悶得慌,他發出了低低笑聲,再抬頭眼眶已濕潤,可眼淚到底是沒落下來。


    戚若很是擔憂他,將他的手臂抱得更緊了,待他提及要走時她才扶著他往屋外去了。


    到得屋外,她怕溫氏這廂出去再惹出什麽事端來,淡聲吩咐道:“夏荷、秋菊,著人來將院子給守住,別讓這院兒裏的人出去,特特是老夫人。”


    兩人得了令忙下去辦事了,戚若則扶著祁陌慢慢往醉臥院去了。


    到得醉臥院,戚若將人扶到床上躺著,在他耳邊柔聲道:“睡吧,睡會兒,再醒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祁陌眼中終於是聚了些光,但還是一言不發,隻身子往裏挪了挪。


    戚若立時明白了他的意思,便順著躺了下來,剛沾著床就被抱了個滿懷,而他就像個無所憑依的孩子般縮在她的懷裏。


    她蹭了蹭他的頭頂緊緊迴抱著他,像以往他安慰她那般,輕拍著他的肩安撫著:“我陪著你的。”


    是夜,戚若突然被驚醒,下意識往身旁看去,卻不見人影。


    她心頭“咯噔”一聲,立時翻身下床,是連鞋子也忘了穿了,穿著個單薄的裏衣就直直往門口奔去。


    房門一打開一股子涼意就撲麵而來,她禁不住哆嗦了一下,借著月光就瞧見了坐在院兒裏秋千架上的祁陌。


    隻見他斜坐著,背靠著一頭的繩索,一條腿曲擱在秋千架的另一頭,另一條腿隨意地放在地上,而他擱在曲起膝頭的那隻手還拿著一壇酒。


    這時候,值夜的丫鬟聽得動靜從偏房裏走了來。


    戚若瞧見了,搖搖頭讓她去歇著,自己慢慢地走到了祁陌身邊。


    祁陌抬頭,強打起精神扯了扯嘴角,可那笑容委實勉強:“怎地出來了?”


    戚若毫不避諱地答道:“我還以為你出去了,有些擔心。”


    祁陌搖了搖頭,雙眼垂下,卻是見戚若連鞋子也沒穿,想著這人是為了來尋自己,心中酸酸脹脹一片,忙起身將人給抱了起來,又坐迴了秋千上將人裹到了自己懷裏。


    “怎麽這般傻啊,就穿著個裏衣,鞋子也沒穿,現已深秋,白日裏都有些涼意,晚上更不必說了,不冷啊?”


    戚若搖了搖頭,伸手將祁陌手中的一壇酒給拿了來:“喝酒暖身子,那我喝一口。”


    “你哪裏會喝酒啊?”


    說著祁陌就要將酒壇給拿過來,卻是被戚若抱進了懷裏。


    “別小瞧我,說不得我還是個千杯不醉呢。”


    話罷,戚若便仰頭一灌,酒水灑得到處都是,有些順著脖頸流下來,濕透了衣衫,豪邁又帶著股子別樣的嫵媚。


    若是忽略戚若事後一陣嗆咳的話,那還真是賞心悅目。


    祁陌奪下戚若手中的酒壇,將它隨意放到了地上,一手扶著她,一手輕拍著她的後背。


    “媳婦兒真是厲害。”


    戚若怎地聽不出祁陌話中的調侃意味?好容易緩過來後給了他一個眼刀子才作罷。


    其實她方才本就是想學祁陌喝酒的姿態,卻不料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真真是臉燒得慌。


    “酒要這樣喝才更有味道。”


    祁陌拎起酒壇就猛灌了自己一口酒,意味深長地笑看著戚若,眼中似是有火焰般,一寸寸燒灼著戚若。


    戚若有些想逃,卻是被祁陌按住動彈不得,嘴理所當然地被他給堵上了,與此同時一股子辣味在口腔中蔓延。


    戚若有些受不住了,整個身子都軟在了祁陌懷裏,祁陌的手卻是將她愈抱愈緊。


    後來的事兒戚若全不曉得了,是怎麽迴的房更是毫無記憶,隻是第二日日上三竿才醒,醒來時自己已在榻上,身上也是紅紫一片,好在還算幹淨清爽,身畔的人卻也不知所蹤。


    她呆愣半晌才從床榻上坐了起來,喚了人來問了才曉得祁陌去上早朝了,上完朝該還要去軍營裏。


    她起身穿好衣裳,不消多時秋菊就端了一碗清淡小粥上來,說是祁陌臨走時吩咐的。


    戚若見夏荷和秋菊揶揄的目光不禁紅了一張小臉,幾口將粥給喝完了。


    她想起了還被拘在自己院兒裏的溫氏,這才恢複了神色。


    “老夫人如何了?”


    “昨兒吵嚷了大半宿,今兒似是沒力氣了,沒甚動靜。”


    戚若點了點頭:“等兩日就得將人給放出來,不然我那兩個堂嬸怕是要帶著人來鬧了,到時候鬧得滿城風雨就不好看了。”


    隻怕影響他們的計劃,假戲也要真做了。


    “那趁著這時間夫人不若將管家大權拿捏到手?”秋菊低聲道。


    戚若搖了搖頭:“我才來府上多久?老夫人又在府上呆了多久?你們覺著她如何?”


    秋菊蹙眉想了想:“瞧著老夫人確也待誰都挺好的,也不曾苛責下人,就算好吃懶做、囂張跋扈的刁奴她也不曾為難。”


    戚若輕笑一聲:“你看,你想了這許久也沒能挑出她什麽錯處,可見她手段多高明,收買人心更是個中好手,我哪裏就能在區區兩日將府中大權全數握在手中?隻怕到時候不定有什麽爛攤子等著我呢。”


    秋菊福了福身:“還是夫人聰慧。”


    戚若輕搖了搖頭:“哪裏比得過老夫人啊?我不過是單憑一張嘴說罷了,能像老夫人那般踐行得淋漓盡致的,那才是聰明呢。”


    秋菊覺得這話不對勁兒,怎麽聽著怎麽不對勁兒。


    見著秋菊這模樣,戚若和夏荷對視了一眼,不禁笑出了聲。


    “好了,做戲要做全套,我們先去瞧瞧老夫人吧。既是拿老夫人病了做由頭,那我總得去給她瞧瞧,開服藥吧。對了,秋菊,你去西廂房尋雅達和李管事,說晌午一起用飯。”


    待秋菊走了,夏荷才試探著問道:“夫人,夏荷有句話不知當不當問。”


    “你且說,也別跟我客氣。”


    戚若不是世家裏出來的,沒那般強的主仆觀念。


    “為何不將鎮國公府也圍將起來,這樣也能杜絕丫鬟小廝出去通風報信。”


    “引蛇出洞。”


    戚若不過說了四個字夏荷立時就明白了。


    她也不得不在心中由衷地歎一句,自家夫人的悟性還真是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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