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電話接通後,秦凡低聲應道。


    “是,是秦凡嗎?”


    電話那頭,陳誌光的語氣顯得小心翼翼。


    “嗯。”秦凡應聲。


    “終於聯係到你了!”


    陳誌光有些喜極而泣,說話的語氣也開始有些顫抖。


    “這段時間你去哪了,我到處找你都沒有找到,還以為你出了什麽事情呢,現在終於聯係上你了,你還在南都嗎,我有事找你,方便見個麵?”


    陳誌光一直在找我?


    秦凡詫異地抬起頭,左右觀察了下四周環境。


    見沒人朝這邊走過來,才低聲問道:“你現在在什麽位置,找我做什麽?”


    他不想去問陳家的事,不管當時陳家是出於什麽原因選擇上岸觀火,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且無法改變,沈陳兩家的關係將再也無法迴到從前,並且沈建平雖然沒有主動提及,但至今為止,陳家還欠沈家一個交代。


    “嗯……我現在的位置不太方便說,但是你可以告訴我你的位置,我現在就去找你,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當麵跟你講。”


    陳誌光語速極快,似乎很趕時間。


    “我在……”


    秦凡猶豫了一下。


    “我在燕京,有什麽事情你可以在電話裏跟我說,也可以等我迴去。”


    他來港島和澳城的事情,除了李家和何家人之外,沒有任何人知道他目前的行蹤,包括此刻在燕京的“獵手”行動隊,還有柳鶯鶯。


    “在燕京啊……”


    陳誌光的語氣聽起來有些失落,但隨即又問道:“那你在燕京什麽位置,我現在開車去找你吧?”


    “找我?”秦凡沉默了片刻,便在電話裏說出一個地址。


    “好,你在那裏等我,我現在就去,天亮前肯定趕到,等我電話!”


    陳誌光說完,便急匆匆掛斷了電話。


    秦凡拿著手機,目光盯著閃爍的屏幕看了一會兒,隨即轉身迴到座位。


    “可以說正事了。”


    孔江沅眼睛一直沒有離開秦凡,腦海裏始終浮現著那張從燕京發過來的照片。


    “嗯。”秦凡點頭。


    隱藏身份隻是他接近孔江沅的一種手段。


    要想和他合作,就必須攤牌。


    暴露真實姓名,在所難免。


    “那你可以迴答我的問題了?”孔江沅再次問道。


    “可以。”秦凡點點頭,“不過再次之前,我也希望你能先解開我的疑惑。”


    “疑惑?”孔江沅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你說。”


    “據我所知,在這五年的時間裏,當你把躍龍會成功轉型成為貨運貿易公司後,隨著公司的盈利逐年增加,可你卻向燕京那邊的上繳的供奉逐步減少,這是為什麽?”


    港島和澳城是支撐龍幫這個龐然大物運作的血脈。


    每一分錢,都是龍幫活下去的根本。


    而躍龍會作為龍幫目前轉型最為成功的分舵,有理由將更多的錢轉過去,維持龍幫更好的運轉,可孔江沅非但沒有這麽做,反而是減少了供奉,其中緣由,值得秦凡一探究竟。


    “嗬嗬,看來你對我的了解還真不少。”


    孔江沅嚴肅的麵孔轉為笑容,緊繃的身體也變得舒展,後背靠在椅子上,目光饒有興致地掃在秦凡身上。


    “我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現在最起碼知道,你是哪邊的人。”


    “而且關於躍龍貨運貿易公司為什麽不繼續全額交錢給燕京,我現在也沒辦法迴答你,這涉及到我的一些私事,但是你需要明白的就是,無論我和龍幫之間怎麽樣,都不會做出任何有悖於忠義的事情,這是所有人的底線。”


    “所以,趁我沒有反悔之前,你現在可以走了。”


    麵前這個人的來意不說自明,雖然躍龍會和龍幫在轉型觀念上有些不太一致,但是想讓他堂堂梟龍反水,對付龍幫,孔江沅從沒有想過去做什麽慷慨義士,但也不屑於去做背信棄義的小人。


    “看來你也是個有勇無謀之人。”


    秦凡站起身,轉身離去。


    “你說什麽?”


    孔江沅麵色一寒,冷冷地盯著要走的秦凡。


    他自認為飽讀詩書,常將自己比作國際社會上最頂尖的儒商,這類人,最無法接受他人對自己進行智商和謀略上的評價,特別是麵前這個連毛都沒有長齊的小子。


    “有轉型的地方一定會流血,你躍龍貨物貿易公司的血流的差不多了,現在又想讓上麵流血,孔三爺同不同意我不知道,但是他手底下那些靠吃有錢人生存的人肯定不會眼睜睜看著你這麽去做,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希望下次見麵,你還能好好活著。”


    秦凡頓足,說完後邁步就往前走。


    孔江沅不說話了。


    秦凡的話正中他心窩子。


    時代在變,任何產業都在順應時代的步伐做出相應的調整和轉型,以求蛻變更好地在新時代中立足生存。


    可唯獨偏偏這個龍幫……


    有些人吃血饅頭已經吃習慣了,來錢快,風險低,最重要的就是不用動任何腦筋就能輕而易舉地拿到他們想要的。


    突然讓他們去轉型,去做生意人,跟人談買賣,這根本就不可能。


    他們絕不會讓自己這樣做,除非是孔三爺大刀闊斧地在內部將這些人全都掃出去,否則他心中的這條路將會走的異常堅信,不僅會流血,很多人還會丟命。


    可是不丟命!


    那大家就都別吃飯了。


    時代不同了。


    南都翡翠穀就是個很好的例子,有錢能買到一切,管你是誰,你有多少肯為你賣命的兄弟,隻要對方有足夠的錢,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用錢都能砸死你。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這樣的例子。


    但是燕京那些老家夥還在沉迷於自己百年大族的舊曆史風光中,根本不願意去看資本市場的恐怖。


    現在這社會,錢能解決一起問題。


    孔江沅身在澳城,對這些變化,感受最為深刻。


    所以他需要著急去打開內地市場,用行動來證明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隻可惜孔三爺雖然有支持自己的傾向,但是又不忍親手去製裁那些跟了自己一輩子的兄弟,一拖再拖,拖到現在,變成了他孔江沅一個人與孔不語,孔震,孔南天三人的鬥爭。


    除非他能以一己之力,力壓三雄,否則下一次梟龍迴首時,他能不能安全從燕京活著迴來,將會成為一個很大的問題。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難道現在隻能依靠他們三人的對手幫助自己,才能完成自己的夢想了嗎?


    孔江沅看著轉身離去的秦凡的背影,咬了咬牙,出口道:“等一下。”


    秦凡頓足,迴頭望著他。


    “我知道你這次來我的目的是什麽,但是我現在無法給你一個準確的答複,這樣吧,你給我一天的時間,明天這個時間,還是這個位置,你來找我,我跟你談,怎麽樣?”


    孔江沅深吸了口氣,做出了這一生最為艱難的決定。


    “太晚了。”秦凡搖搖頭,“我明天中午就會離開這裏,我隻能給你一上午的時間,你要是考慮好了,可以打電話給我。”


    秦凡說著,掏出一張金屬名片扔給孔江沅,然後轉身便走。


    “秦夏集團總裁,秦凡……”


    孔江沅目光閃爍,他真的是秦凡,而且和燕京發來的照片完全不一樣,看來那些人一直傳遞給自己的信息中,對於秦凡和沈家的把握,完全不堪一擊。


    “好,我明天會跟你聯係。”


    孔江沅正說著,就見一位酒保托著酒盤走到了自己的身邊,他正疑惑自己沒有點救,張了張嘴,卻見酒保忽然從懷裏掏出一支黑洞洞的短木倉,抵住自己的胸口,猛然扣動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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