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個下午,黎原銘都在重症監護室裏陪著惠小鈺,直到,下午六點多,有護士進來告訴他,簡伊和許庭睿來了。


    以前的時候,看到簡伊,黎原銘隻覺得特別親切,甚至是有一種莫名的熟稔感。


    他清楚的記得,第一次在黎任禮那裏見到簡伊的時候,他就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以前還一直想不通是因為什麽,現在,他終於明白,是因為簡伊是簡若如的女兒。


    以前的事,他或許這一輩子也未必就能想得起來,可是,很多東西,卻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腦海裏,就算是失憶了,也無法徹底抹去,所以,才在他第一次見到簡伊的時候,覺得那麽親切熟悉。


    或許,當年,他是真的很愛很愛簡伊的母親吧,以至於哪怕他失憶了,也無法抹去簡若如在自己腦海裏的樣子。


    “小鈺,我去見見簡伊,呆會兒就迴來。”看著惠小鈺說完這一句話,黎原銘才鬆開自己一直握著惠小鈺的手,起身,往重症病房外走去。


    當他迴到自己的病房的時候,簡伊和許庭睿已經等在那裏了。


    看到除了左手骨折外,並沒有其它嚴重外傷的黎原銘,莫名的,簡伊心裏便鬆了口氣,心裏好過多了。


    “黎先生。”


    黎原銘看到摟著簡伊站在那兒的許庭睿,好奇地問道,“伊伊,庭睿,你們怎麽一起來了?”


    簡伊微微一笑,“昨天車禍,我和庭睿,剛好經過。”


    “想必黎董還不知道吧,我和簡伊已經結婚了,她現在是我媳婦兒。”看著黎原銘,許庭睿淡淡開口。


    “是嘛!”黎原銘微微錯愕,轉而又笑了起來,“那太好了,恭喜你們!有了你,以後伊伊他們母子倆,也就有了依靠了。”


    “謝謝!”簡伊一笑,沒有多說什麽客套的話,直接問道,“黎先生,您和惠阿姨沒事吧?”


    “我沒事,不過你惠阿姨她”黎原銘遲疑一下,才接著道,“她情況很不好!不過你不用擔心,聽說庭睿在出事的時候就安排了最好的外科醫生,她一定會好起來的。”


    簡伊點頭,“那我可以去看看惠阿姨嗎?”


    “好,她還在重症監護室裏,你們跟我一起去”


    “黎先生,不好了。”黎原銘的話音還未落下,便有護士匆匆跑了進來,滿臉慌張。


    “什麽事?”看向慌忙的護士,黎原銘有些不悅地問道。


    護士闖了兩口粗氣,趕緊道,“黎先生,惠女士她她”


    “她怎麽啦?”看著吞吞吐吐的護士,黎原銘十二分急切地追問,皺緊了眉頭。


    簡伊看著,亦是眉心一蹙,有些不安地看向許庭睿。


    許庭睿看著她,摟著他的長臂緊了緊,安撫她。


    “惠女士的氧氣管不知道什麽時候掉了,醫生發現的時候,她已經不行了,現在已經被送進了急救室!”護士又深喘口氣,不敢怠慢,趕緊迴答。


    “什麽?!”黎原銘一驚,驀地瞪大了雙眼,下一秒,他撥開擋在自己麵前的護士,箭步衝出病房,往急救室的方向衝去。


    簡伊的心髒,亦是猛地一縮,震驚地看向了許庭睿。


    許庭睿狹長的眉峰輕擰一下,想要安慰簡伊,可是,卻發現自己一時間根本找不到任何一句安慰她的話來,隻得將她抱進懷裏,輕撫她的後背,低頭親吻她的發頂,柔聲道,“沒事的。”


    簡伊眉心緊蹙,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麽震驚,同時還要這麽難過,但是卻什麽也沒有多說,隻是望著許庭睿道,“我們去看看吧?”


    許庭睿點頭,鬆開她,又摟住她的肩膀,和她一起去急救室外。


    “為什麽,為什麽她的氧氣管會掉,你們是怎麽照看病人的?明明我離開重症監護室的時候她還好好的,為什麽我才一離開,氧氣管就會掉,你們是不是故意的?啊——”他們還沒有來到急救室外,便聽到黎原銘無比悲憤的咆哮聲,“我告訴你們,小鈺要是有事,你們一個也別想逃脫責任!我讓你們不惜一切代價,必須把把小鈺搶救過來。”


    “黎先生,對不起,真的很抱歉,我們也不知道,為什麽惠女士的氧氣管會忽然掉了,我們的醫生走開了幾分鍾,進去的時候,她就已經快不行了。”醫生的院長像個孫子一樣,站在黎原銘的麵前,一個勁地賠禮道歉。


    “你們不知道為什麽?那你告訴我,誰知道?”雙目猩紅地瞪著眼前的院長,黎原銘抑製不住憤怒地繼續咆哮,“重症監護室裏有監控,整個醫院都有監控,你們馬上去給我查,到底是怎麽迴事?到底是誰動了小鈺的氧氣管,到底是誰?”


    “是,是,黎先生,您先消消氣,我馬上讓人去查,馬上去。”院長點頭,片刻也不敢怠慢,立刻便打電話,吩咐人去查。


    簡伊由許庭睿摟著走了過來,看著臉色那樣陰沉那樣憤怒,額頭的青筋不斷突突暴跳的黎原銘,從未想過,自己哪一天也會看到像今天這樣怒不可遏的黎原銘。


    即使已經年過五旬,可平日裏的他,看起來卻仍舊是那樣溫潤如玉的男子,連著平常說話的聲音,都如一塊最上等的璞玉般讓人舒服。


    “黎先生,您先別動氣,您自己還是個病人。”來到黎原銘的麵前,簡伊不知道怎麽安慰他,可是看著他的樣子,卻是莫名難受。


    黎原銘看一眼過來的簡伊和許庭睿,強行壓了壓胸膛中翻滾的怒火,卻仍舊臉色無比難看地道,“一定是有人故意想要害小鈺,一定是,要不然,哪有這麽巧的事,我才一走,她的氧氣管就掉了,不有可會有這種事情發生的。”


    許庭睿微眯著一雙深邃的黑眸,看首黎原銘,眸色無比深沉。


    就在今天他下班來醫生之前,市刑警大隊的大隊長給他打了電話,告訴他,車禍確實不是意外,而是人為,而當場死亡的肇事司機並不認識惠小鈺,也不認識黎原銘,更不可能和他們有什麽仇恨,那麽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指使司機故意殺人,但這個幕後的指使人是誰,目前基本上還毫無線索。


    至於司機當場死亡,到底是計劃之內的,還是計劃之外,這個目前還也不清楚,還需要做進一步的分析調查。


    所以,許庭睿相信黎原銘的話,惠小鈺的氧氣管會掉,是有人故意為之,就是想讓惠小鈺死。


    如今看來,車禍針對的人,也是惠小鈺,而並非黎原銘,但是,為什麽幕後真兇會選擇惠小鈺和黎原銘在一起的時候動手,而不是選擇惠小鈺單獨一個人的時候動手,這是為什麽,許庭睿現在還想不清楚。


    隻是在如今的法治社會,既然還會有人這麽膽大包天,隨隨便便就弄死一個人,而且是像惠小鈺這樣的藝術名人,看來這個人,真是相當的不簡單了。


    但也因為如此,許庭睿更加不安。


    有人能用車禍和拔氧氣管的方式來想要弄死惠小鈺,就有人可以有一千種一萬種方法來害簡伊,害小易,所以,他必須得快,在有人對簡伊和小易下一次動手之前,他一定得揪出這個想要害他們母子的人來。


    簡伊看著黎原銘,眉心微蹙,真的不知道要說些什麽才能安撫他,隻能道,“黎先生,您先冷靜一會兒,惠阿姨她會”沒事的。


    “嘩”,就在簡伊的話音還沒有落下的時候,急救室的大門,從裏麵被推開,幾乎醫生護士走了出來,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低落,還有一絲擔心甚至是害怕。


    “小鈺怎麽樣了?她怎麽樣了?”看到醫生出來,黎原銘幾乎是箭步衝過去,無比激動地抓住為首的外科專家追問。


    醫生看看著眼前的黎原銘,摘下口罩深吸口氣,不得不如實道,“黎先生,請節哀,我們已經盡力了。”


    “什麽?!”黎原銘不敢相信,眉頭緊緊地擰成了一個“川”字,追問醫生,“你什麽意思?”


    幾步開外,簡伊聽了醫生的話,一顆心亦是“咯噔”一下,像是落空了般,那種感覺,說不清是什麽,可是,卻特別不好受。


    許庭睿低頭看她,看著她眼裏忽然間就閃爍的水光,好看的眉宇輕擰一下,將她摟進懷裏,低頭親吻她的額頭,無聲安慰她。


    “黎先生,對不起,我們已經盡了力大努力了,但最終”


    “不可能!小鈺不可能死!”在醫生的話音還沒有落下的時候,黎原銘忽然又一次咆哮,打斷了醫生的話,“一定是你們撒謊,一定是你們胡說八道。”


    話落,他一把推開醫生,箭步往手術室裏走去。


    簡伊看著那樣失了理智的黎原銘,閉上雙眼,將臉埋進許庭睿柔韌寬闊的胸膛裏,有淚水,控製不住地從眼角滑了下來。


    “老公,真的是有人故意想要惠阿姨死嗎?”埋頭在許庭睿的懷裏,簡伊真的難過,莫名的很難過,低聲問許庭睿。


    許庭睿摟緊她,低頭親吻她的發頂,低低道,“或許吧,但這個人,一定不會逍遙法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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