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在東京的皇居中進行。


    在蘭芳對東京的轟炸中,皇居也被波及到,有一部分建築物被焚毀。


    戰爭已經結束了這麽長時間,那些被焚毀的建築物也都已經逐漸修複,但還是有些痕跡能夠看出當初大轟炸的威力,剛進皇居的一排焦黑的大樹可以證明。


    日本人仿佛是為了銘記恥辱,時刻提醒自己牢記當初被轟炸的慘狀,所以這些樹被留在原地並沒有重新移栽。


    秦浩歌也仿佛是要提醒日本人記住蘭芳轟炸機的威力,並沒有幹涉的意思,於是這些樹就被留在原地。


    宴會在皇居中的紫宸殿舉行,這也是皇居的正殿,類似民國紫禁城的太和殿,隻有重大儀式才會啟用這裏。


    到達皇居之後,大正天皇先是離開了一會,接受了“太醫”的短暫治療後,這才在皇太子裕仁的陪同下出席宴會。


    大正天皇自幼體弱多病,曾患有腦膜炎,後雖然治愈,可還是留下了後遺症。


    腦膜炎的後遺症主要是肢體運動障礙、智力障礙、失語、眼球麻痹、吞咽困難等等,大正天皇在即位時雖然聲稱已經痊愈,但實際上並沒有,這個幾乎所有人都知道。


    大正繼位也是沒有辦法,大正他爹明治天皇的皇後一直未能生育,其他的妃子一共育有5子10女,但除了三皇子嘉仁以外,其他的兒子全都夭折,於是,在別無選擇的情況下,皇太子嘉仁於1915年11月在紫宸宮踐祚,是為大正天皇。


    華人世界有句話叫“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放到日本也是一樣。


    不得不說,日本的“太醫”還是很有一手的,就在去年中,大正天皇罹患腦血栓,後來雖然經過治療好轉,但再次留下後遺症,腦血栓變成了精神病。


    這特麽還不如腦血栓。


    得了神經病——呃,對不起,是精神病……


    得了精神病之後的大正天皇時常會做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言行舉止經常性的失常,這在尋常人家還不算多嚴重的問題,但放在皇室身上,就未免太過有失體統,所以近年來,日本國內要求皇太子裕仁攝政的唿聲就越來越高。


    宴會的前半部分還算是正常,觥籌交錯,談笑風生,氣氛融洽。


    但從大正天皇兩杯酒下肚之後,氣氛開始變得微妙起來。


    精神病是不能喝酒的,酒精會放大各種負麵情緒,讓精神病患者本來就不受控製的情緒更加失控。


    對於這一點大正很清楚,日本的重臣們也知道,所以一直以來,大正都很少接觸酒精類飲料,但仿佛大正天皇是為了證明非常重視秦致遠的到來,所以在宴會上大正破例喝了兩杯。


    其實宴會上喝的酒是日本產的清酒,這種酒的度數不高,比啤酒強點有限,和民國的米酒差不多。


    日本此時正處於主動向西方社會靠攏的過程中,日常生活中的西化很嚴重,喝酒都是用高腳杯的。


    高腳杯嘛,口小肚子大,雖然倒得並不多,但兩杯酒下去,大正天皇還是有點暈陶陶。


    就在前一刻,大正天皇的言行舉止還都很正常,但在兩杯酒下肚之後,大正的眼神就開始迷離,說話也有點顛三倒四。


    “蘭芳,確實很厲害,我們的情報部門出現了不可饒恕的錯誤,再加上某些人的刻意調撥,所以我才會做出錯誤的判斷。”大正天皇端著已經空空如也的杯子眼神迷離。


    唉喲,都到了這種時候了,就別再找借口了吧。


    就算是找一萬個借口又能怎麽樣呢?就算是能證明戰爭失利不是中樞的責任,能改變日本戰敗的現實嗎?


    “和蘭芳的這一仗打輸,對於我們日本的影響太大了,我們喪失了之前數代積累的全部成果,喪失了戰勝清帝國和俄羅斯帝國獲得的戰爭紅利和國際地位,我們臥薪嚐膽戰勝了清國人,可是又輸給了蘭芳人,不甘啊,真是不甘。”大正天皇說的有點傷心,眼角都紅了。


    其實這時候已經有人發現大正的不妥當了,當聽到大正說到“不甘”的時候,兩三名重臣和皇太子裕仁在內都有點變色。


    對,就是那個曾經曾經在亞洲掀起過腥風血雨,然後在戰後居然逃脫了懲罰的裕仁。


    當然這會裕仁還沒有登基,如果蘭芳沒有出現的話,裕仁會在明年開始監國。


    也正是因為秦致遠的出現,估計裕仁永遠都沒有登基的機會,秦致遠不會讓這麽一個人登基,那實在是太便宜他了。


    “我們對蘭芳人隻有佩服,實在是無法想象,一群懦弱的華人背井離鄉,居然能建設起一個如此強大的國家,這真是令人難以置信。”大正天皇沒感覺自己說的出格,繼續在酒精的刺激下背離初衷。


    “陛下,您醉了,現在您需要休息。”西園寺公望不能任由大正天皇發揮,馬上攔下大正天皇的話頭,並且向秦致遠致歉:“實在是抱歉,天皇不勝酒力,請陛下原諒。”


    這種時候,也隻有三朝元老西園寺公望有資格說這些,其他人包括首相高橋是清在內都沒資格。


    秦致遠倒是無所謂,聽到西園寺公望的道歉後,隻是微笑著點點頭表示理解,當然已經把大正剛才說的“懦弱的華人”記在心裏。


    “我沒有醉,我說的都是事實,不要用那種眼光看著我,我是天皇陛下,你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公爵閣下,你還記得住這個公爵是誰賜給你的嗎?”大正天皇看來平時對西園寺公望很有意見,這會算是借酒發揮。


    大正天皇身體不好,估計平時也沒少被西園寺公望“數落”,再加上最近兩年“皇太子監國”的唿聲,要說大正天皇心裏沒有怨恨那是不可能的。


    “陛下,您醉了!您現在需要休息。”西園寺公望臉黑的跟鍋底一樣,表情有點絕望,還是在規勸。


    大正天皇剛才的話近似於誅心之語,要說西園寺公望沒有出動是不可能的,換成別人估計當場就要切腹以證清白,不過現在日本的情況如此艱難,估計西園寺公望死也死得不瞑目。


    “我沒醉,你們才醉了,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麽,你們都想讓我退位,然後換成一個你們更好控製的人登基,你們休想,你們這些亂臣賊子,你們這是犯上作亂。”大正天皇的狀態越來越不正常,說到最後已經近似嘶吼。


    這個指控實在是有點嚴重,在場的所有日本重臣都逃不得幹係,皇太子裕仁更是麵色蒼白搖搖欲墜。


    “您醉了,請您馬上去後宮休息。”西園寺公望還是有決斷,馬上揮手叫過來兩名內侍,想把大正天皇架走。


    “胡說,我沒醉!”大正態度堅決。


    這邊鬧得這麽厲害,自然是讓人無法漠視,老雷諾和福煦也一臉詫異的過來,想看看這邊到底發生了什麽。


    “鬼畜,你們這些鬼畜,如果不是你們,我們現在還在安靜的生活,就是你們這些鬼畜破壞了日本的寧靜,你們這些鬼畜才是罪魁禍首。”看到老雷諾和福煦之後的大正天皇更加激動,居然開始破口大罵。


    其實嚴格說起來大正天皇也沒說錯,如果當初美國的那位馬修·佩裏不製造“黑船事件”,估計現在的日本還處於閉關鎖國狀態。


    當然了,如果不是因為“黑船事件”,天皇估計現在還生活在幕府的陰影下,從這個方麵說,大正天皇口中的“鬼畜”應該是大正天皇的恩人才對。


    好吧,就算不是恩人,美國人犯的錯要老雷諾和福煦這兩個法國人來背鍋,這也算是無妄之災。


    在這樣的場合裏如此失態,估計在場的諸位日本大臣死的心都有,西園寺公望更是一臉崩潰,那兩名內侍也不敢怠慢,不顧大正天皇的拳打腳踢,把大正天皇架起來就走。


    隨著還在破口大罵“鬼畜”的大正天皇被架走,在場眾人的表情可真是精彩。


    西園寺公望和高橋是清他們都是一臉崩潰,又羞又慚的想要暈厥,估計晚上迴家要有幾個上吊的。


    皇太子裕仁的表情有點怪,沒有多少羞愧,倒是有一些果斷和決然,臉上更是有點因為激動產生的不健康的嫣紅,估計是終於看到了出頭的希望。


    老雷諾和福煦的表情就有點莫名其妙,他們倆根本沒有弄清楚發生了什麽。


    日本人的發音其實是很奇怪的,日本人發不出“r”這個音,因此在很多時候,日本人說起其他語言來都有點奇怪,大正天皇的發音更不標準,而且大正天皇發飆之後用的都是日語,所以老雷諾和福煦根本就沒聽懂大正天皇剛才說的是什麽。


    老雷諾和福煦是配有翻譯的,不過這些話,估計也沒有人翻譯給老雷諾和福煦聽。


    令人尷尬的沉默持續了足足有一分鍾,一臉苦澀的西園寺公望緩緩跪下來:“陛下,請您原諒,天皇陛下身染沉荷,並不是有意為之。”


    西園寺公望這就是在謝罪了。


    就在西園寺公望謝罪的同時,高橋是清和其他日本重臣也跪下謝罪,甚至包括皇太子裕仁在內。


    “大正天皇……確實是病的不輕。”秦致遠話剛出口就感覺有點不對,差點失口笑出聲來,好在秦致遠的情緒控製能力不錯,能及時調整過來:“我看,很有必要為大正天皇邀請名醫,我過段時間要去歐洲,正好和大正天皇偕行,為大正天皇去歐洲求醫問藥。”


    秦致遠緩緩說出此行的最大目的,時機也是剛剛好。


    (未完待續。)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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