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計劃之中,楚離早早就做了準備,麵對這陣仗上官婉兒心裏跟明鏡似的。


    “臣妾見過太後。”


    “免禮,皇上如何?”薛飛燕五官精致,透露著無上莊威,一襲紅色長壽花拽地長袍摩裟有聲,頭頂上喜鵲含珠掛綴,一蕩一蕩更是霸氣側漏。


    上官婉兒默默起身,餘光瞄了眼門內四位壯碩的老媽子,斂眸:“迴稟太後,皇上還是老樣子,脈象時而強時而弱。”


    “哦?”薛飛燕撩眉,斂裙坐在榻沿邊的檀木椅子上,盯著床上吊著一口氣的人,嘴角上揚:“這群庸醫平時裏吹噓自己醫術精湛,關鍵時刻卻不頂用,好在……”


    “好在哀家從別處尋來一貼藥方,榮嬤嬤,端上來。”


    “是。”


    掃了眼榮嬤嬤端上來的黑乎乎藥湯,就算楚離先前早有交代,薛飛燕會想方設法對付上官婉兒,可真麵對時,上官婉兒心身全部繃緊。


    眼見薛飛燕端起藥湯,示意榮嬤嬤扶楚離,上官婉兒慌了。


    不行,薛飛燕這碗湯一定有問題,若真讓阿離喝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舍我其誰?藥湯如斷命的毒藥般將要送入楚離的嘴裏時,一道身影直接撲了過去。


    薛飛燕以為,結局上官婉兒隻會打翻她手中的碗,卻萬萬沒想到上官婉兒直接撲了過來。


    兩人直接倒在地上,薛飛燕下,上官婉兒上。


    “主子”榮嬤嬤一見,大驚失色,直接把懷裏的楚離朝床上一扔。


    某女的後腦勺撞到玉枕上,疼的她小臉一皺,這殺千刀的老婆子就不能溫柔點嗎?


    薛飛燕齜牙咧齒,全身骨頭差點散架,這次是她疏忽大意了。


    “太……太後……”上官婉兒趕緊起來,準備攙扶,直接被榮嬤嬤推了一把:“婉妃娘娘金枝玉葉,還是讓老奴扶太後起來。”


    “我……”上官婉兒一臉無辜,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兒,如同受了委屈的小媳婦。


    薛飛燕狠狠剜了她一眼,瞧她一臉委屈,都不知要如何開口責備了。


    “太後我……”上官婉兒淚水如斷線的珍珠嘩啦啦的掉落,惡心的薛飛燕不要不要的。


    “哀家還沒開口說一句,你到先委屈起來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哀家怎麽你了,果真眼淚不要錢可勁兒的流。”


    諷刺味兒十足,這可把楚離逗笑了,這眼淚本來就不要錢,白蓮花必備,殺傷力十足。


    不然薛飛燕是怎麽懷著皇兄嫁進皇室,成為這一國太後的?


    上官婉兒杵在原地,低頭著頭,額前碎發直接掩蓋她臉上情緒。


    見她不語,薛飛燕冷笑:“聽說婉妃在乾清宮一手遮天,皇上喝藥湯也得避諱著宮人,這是為何?莫不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


    上官婉兒驟然抬起小臉,惶恐:“皇上真龍之軀垂危不醒,喂藥時免不了失了儀表,臣妾怕宮人舌頭太長把皇家糗態暴露於眾,才出此下策喂藥時摒退宮人,怎現下傳成了臣妾居心叵測?”


    好一張伶牙俐齒,還真是真人不露相,往日的沉穩、寡言少語原來都是裝出來的。薛飛燕眸光晦暗不明。


    榮嬤嬤拂去她身上的灰塵後,扶著她坐在一旁。


    薛飛燕端坐著,雙手交叉放在雙膝上:“是嗎?可曾有人親眼看見婉妃把皇上的湯藥倒掉又是怎麽迴事?”


    上官婉兒一臉震驚,直唿:“冤枉啊!究竟是何人這般嘴碎冤枉本宮?太後,您萬不能被這人迷惑的雙眼啊?臣妾以性命擔保,萬萬沒有謀害皇上之心,如若太後不信,臣妾尚可與那人當麵對質。”


    “……”一頓劈裏啪啦,她說一句,這婉妃居然一口氣頂她十句,薛飛燕對她刮目相看,有種錯覺,這婉妃是不是事先準備了稿詞?


    “好了,哀家也不是黑白不分的人,自會秉公處理,榮嬤嬤。”示意她去床底拿夜壺。


    榮嬤嬤觸摸的時候沉甸甸,本以為這次找到證據了,誰成想拿出來一看,嚇的沒有克製住,直接把夜壺拋了出去。


    夜壺落劃過優美的弧度落地應聲而碎,薛飛燕瞧她臉色不對,轉眼一看倒吸了一口氣。


    隻見從夜壺的碎片中遊出幾條眼睛蛇……


    上官婉兒盯著地上活生生的毒蛇一股涼意直衝腦門,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夜壺明明不久前清空了,怎會藏有毒蛇?莫非……


    翠兒?


    視線直視自己貼身陪嫁丫鬟,上官婉兒狠狠瞪了她一樣。


    沒想到與她一同長大的丫頭也會叛變。


    翠兒虛心的垂下頭,盯著自己腳尖兒一言不發。


    暗處,薛飛燕不著痕跡的嘴裏勾了一下,麵露驚悚,忽略她打量的目光,開口大喊:“來人,有蛇。”


    四處逃竄的眼睛蛇溜進寢宮各個疙瘩裏,最後還是逃不出被逮住的命運。


    風波過後,薛飛燕拍拍胸口望著那些毒蛇被請出去,隻是眼底的平靜若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她內心其實一點都沒嚇著。


    隨即,她嘴臉如同川普,豁然起身:“來人,婉妃居心叵測,私藏毒蛇妄想毒害皇上,實乃罪不可赦,押至冷宮待皇上轉醒再發落。”


    “……”此刻她真是百口莫辯,看來薛飛燕也是有備而來,上官婉兒無意瞄了眼床榻,見楚離食指一動,心照不宣。


    “太後臣妾冤枉啊!這毒蛇與臣妾無關……”起初她與阿離商議,倘若薛飛燕有下下招,那便看她暗示。


    動食指:按兵不動,順著她意,出去後搬救兵。


    大拇指:毫不留情麵反駁,撒潑打滾也好、以下犯上也罷,不能讓薛飛燕得逞。


    “冤枉?既然如此那哀家給你次機會,翠兒是你身邊的人,她說的話總不會有假吧?”薛飛燕也不想做惡人,讓前朝權臣們劈裏啪啦,索性施舍一個機會。


    隻是這個機會是死門。


    一旦官婉兒被打入冷宮,無法再動用妃嬪的權利,那這偌大的後宮就是她說的算,楚離的生死自然而然就握在她手中。


    她讓楚離一更死,絕不會拖延到三更。


    至於上官荊,屆時就算拿到續命的藥蓮又如何?楚離已經死了,上官府的一世榮華也就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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