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


    鄭燎忽然大笑不止,似要將眼淚笑出來,直到賺足了眾人的目光他才艱難開口道:


    “哈哈!我說,嘿,我說諸位道友!哈哈哈!你們,你們都太天真了!非是隻有王道友一個啊!啊?哈哈哈哈……”


    獨孤豐和忽展見對視一眼,緩緩道:“哦?鄭燎道友吧?你且說說。”


    獨孤豐的聲音似乎十分平靜,卻完全不受鄭燎笑聲的遮蓋,清晰無比的傳入眾人耳中,顯是有些惱怒,動用了煉魂術,許是被別人用自己話說了自己吧。


    鄭燎止住笑,冷冷道:


    “嘖嘖嘖……先結盟的是仙盟,比咱們兩家人數多一倍的也是仙盟,分兵冒進、損兵折將、最後造成人數低於我們,是他們主動出擊所致,隊伍拉長分散更是咎由自取!至於說咱們兩家怎麽會合兵一處形成了‘中心’,這就更沒什麽可說的,都是他們逼的!”


    “依我看,這‘方寸棋盤’的設定本是為了逼迫局中人快速決勝,默認以人數或者生靈最集中的地方為中心縮地,就算獨孤道友你們不提前知道這法器的訣竅,那中心位置也不會對他們有利,這裏根本就沒有公平不公平的事!”


    鄭燎此話一出,眾人皆是一愣,隨即紛紛附和起來:“正是如此!”


    獨孤豐微微一笑,還未開口,卻聽鄭燎繼續道:


    “隻是此時,未免高興的太早了。”


    眾人聞言皆是一愣,包括我在內都覺此時形勢於我們兩方最是有利,我們現在幾乎能以二敵一對付仙盟修士,運用任何策略都有極大優勢,就算是無組織的亂鬥、打爛仗也比對方贏麵大。


    “鄭燎道友,此時何必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要我說,現在該我們去圍住他們,一個不留!”忽展見惡狠狠的說道。


    “對!”


    “沒錯!”


    “都是結丹期,我不信他們都能二打一!”


    ……


    眾修士紛紛附和,鄭燎淡淡一笑,不再張口。


    獨孤豐掃了一眼眾修士,轉頭朝向我們說道:“鄭道友、王道友、玄水四位道友以及有傷在身的諸位道友!你們暫且休整片刻,我與忽道友先帶大夥兒將那群仙盟修士圍住再說!”


    我之前的靈力損耗已無大礙,鄭燎自不必說,惡來和胡搏也好了七七八八,隻有鬼藤穀三妖傷勢不輕,還需一些時間,本想交代宋月庭幾句就跟獨孤豐他們一起上,不想獨孤豐和忽展見頭也不迴的走了,那血蝠斜嘴一笑,禦使著大片蝙蝠跟著去了……


    我看著絕大多數修士隨之而去,隻能愣在當場。


    “什麽時候這麽果斷了?”我苦笑道。


    鄭燎看了看四周還有零星留在原地盤腿調息的修士,高聲道:“速速療傷!稍後便能大展身手!”


    我知他話裏有話忙給惡來等人使眼色,盤腿調息起來,畢竟沒有完全恢複,也算順勢而為。玄水四友剛才靈力損耗頗重,也就勢盤腿而坐,服丹調息。


    “老鬼,有這麽急嘛?”我通過懷中小白花在鄭燎識海傳聲道。


    “嘖嘖,當然急了,風頭都被咱們搶光了,那兩位自詡此間散、妖二盟的話事人,到現在卻似乎沒有什麽亮眼的表現,嘿嘿!麵對這以多打少的良機,焉能不急?”我識海中傳來鄭燎的嗤笑。


    我根本沒想過這一點,自然也不會想搶誰的風頭,隨意道:


    “切!行吧行吧,想做老大的人就多受累吧!唉對了,你剛才笑的誇張,狡辯也是強詞奪理,他們若非提前知道這‘方寸棋盤’的關竅怎能算那麽準,一下子‘黑’了仙盟半數修士?”


    “嘖嘖,這個‘黑’字說的好,不過不是我狡辯,是上麵個叫張濤的打發仙盟來人時說的,老夫不過是拾人牙慧罷了!”鄭燎道。


    我聞言一驚,這才想起自打這方寸棋盤縮地之後,場地形成的結界愈發封閉,我再不能像剛開場時那會,還能聽到上麵那些大人物不設防的話,而鄭燎這老鬼憑借高絕的煉魂術造詣,仍能探得外界的情況。我隻能驚歎:


    “這場地縮小後,我完全感知不到外界的情況了,這方寸棋盤不愧是件地階靈寶……”


    “針對結丹期內修士的小把戲罷了,不過那吉得寶也算別出心裁。”鄭燎難得認同道。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我的靈力已經恢複如初,服下的丹藥藥效還有餘力,鄭燎和惡來、胡搏更早恢複,現已起身觀察其三方修士的戰況。


    不遠處散修聯盟和妖盟已經合力圍住了仙盟群修,後者似乎根本沒有躲的意思,早早結陣應對,前者人數雖多,一時也攻不破仙盟修士的陣地……法術交擊聲中不時夾雜著三方修士的叫罵聲,每一刻都有修士重傷出局,局麵越發焦灼起來。


    “怎麽樣啦?”我起身問道。


    “若非人數占優,必敗無疑。”鄭燎頭也不迴的說道。


    “額,你那會兒說高興早了,就料到這個局麵了?”我疑惑道。


    “鄭道友真是料事如神!”惡來忍不住插話道。


    “哈哈!非是我料事如神,你們還是不明白仙盟強在何處。”鄭燎冷笑道。


    我看了一眼還沒起身的宋月庭三妖和玄水四友,心道再等等無妨,便問道:“說說、說說!”


    “嘖嘖,幾位,仙盟這幫修士都是結丹期內不假,就算其門派心法道術總體強於散修,可散修之中也是臥虎藏龍,妖修更是千變萬化、有結丹實力的妖修一般比結丹期人族修士要堅韌的多……”


    鄭燎還待好整以暇,卻被我開口打斷道:“快點快點,長話短說!”


    “……吭,散修也好妖修也罷,有一點是萬萬比不上仙盟修士,那便是傳承千年甚至萬年的底蘊!”鄭燎被我打斷了話忍著沒發作,繼續道:


    “再說直白一點,那便是可借助的外力,如法器、丹藥、靈獸、陣符……新成的聯盟一時根本無法彌補這一點。”


    “那之前他們圍剿咱們的時候,分兵孤軍深入、甚至被‘冰棺’困住之時,也沒見他們拿出來呀?”我不解道。


    “嘖嘖……連咱們都知道隱藏實力,以期接下來的擂台賽出其不意,他們仗著人數、實力的優勢,又怎會輕易露底?至於那幫被‘冰棺’困住的倒黴蛋,就算有,也來不及用了,這一點上,獨孤豐十分機智。”鄭燎解釋道。


    我心中釋然,微微點頭,我盯著仙盟修士結陣的地方看了許久,已經發現了至少三件地階靈寶,都是大麵積防禦性質的上品靈寶,仙盟修士終於被逼拿出了家底,一般不會出現在結丹期修士手中的高階法器,此時似乎也沒那麽稀奇了……


    “嘿嘿!一會咱們衝將上去!不就是地階靈寶麽?咱也有!”惡來聽懂了鄭燎的話,反而躍躍欲試。


    “還是那句話,不到危機關頭,還是不用的好。”鄭燎冷冷道。


    “沒錯,惡來、胡搏,切不可逞能啊!”我也提醒道。


    玄水四友和宋月庭已經起身,似乎恢複的不錯,隻聽謝冰先開口說道:“王道友,咱們似乎都不太受待見,接下來,我兄弟便以你馬首是瞻了!”


    謝冰說話的語氣冷冷的,似乎平時沒怎麽說過話,但我此時能感覺其中的暖意,不禁感動道:“人族有言,‘君子和而不同’,四位道友的心思我豈不知?多謝你們瞧得起,我此次也沒什麽誌向,但要說任人宰割,那絕不能夠!”


    玄水四友皆微微一笑,也不多說,紛紛朝仙盟結陣處望去。


    “公子……都怪我們姐妹無能,不但沒幫上忙,反而成為累贅,實在有負公子一番心意,慚愧!”宋月庭忽然朝我躬身道。


    我心知她是想起我為她們煉製法器的事,明明所持法器不弱,卻因為欠缺經驗沒發揮出應有的作用……但我一點也沒怪她們的意思,反而不禁想起自己當年獨自麵對那幾頭沒什麽靈智、半化形的狼妖時的狼狽像,以及,那死鬼的冷嘲熱諷。


    我瞥了一眼鄭燎,又看了看還在皺眉療傷的宋綺樓和宋明園,心道她們已經盡力了,柔聲寬慰道:


    “經驗這種事沒有捷徑可走,三位妹妹的表現已經很好了,至少比我初次臨敵之時強多了!”


    宋月庭麵頰微紅,我方覺“妹妹”二字不妥,隻是這三妖完全化形之後未經曆練不通人事,反而天真盡顯,我與她們接觸總覺教妹妹一般,這才脫口而出。


    “額,月庭你且在此處靜守,待明園和綺樓療傷完畢再去尋我們,嗯……不必強求,首要目標是自保,你可明白?”我為揭過尷尬不待宋月庭迴話便搶道。


    其實我本想改稱“道友”的,可剛還“妹妹”這就“道友”了?連忙唿名不稱姓,占住長輩的口吻說話,嘿!生而為人,就是機智啊!


    宋月庭思索片刻,點頭稱是。


    我忽然發現身邊圍了數名已經恢複的散修和妖族修士,他們光盯著我們看,也不上前,也不知是不是獨孤豐或者忽展見的耳目。


    我不理會旁人,對鄭燎說道:“咱們上吧!總僵持著不是辦法,不把人拚幹淨,時間一到若被這法器排除在外,豈不冤枉?”


    “嘖嘖,王道友好魄力!我已探明了一處破綻,或可一試。”鄭燎輕飄飄的迴道,我卻知道絕沒那麽輕鬆。


    “四位道友,鄭燎鄭道友乃是我鬼藤穀第二長老,神通廣大、足智多謀,一會我的話可以不理,鄭道友的話最好照做喲!”我笑著朝玄水四友說道。


    “哼!”


    鄭燎聞言冷哼一聲,我隻當他是默認。


    “了解,了解,一會就有勞鄭道友關照啦!”林染霜忍著笑道。


    我們正待出發,身旁四位修士上前叫道:“王道友!我們可否跟你們一起?”


    我見這四位是三名妖族修士和一位人族散修,稍加思索,問道:“妖盟?散修聯盟?”


    四人相互看了看,各自搖頭,原來他們互相並不認識。


    我笑道:“來吧!咱這裏不管這個盟那個盟的,就去跟那所謂名門大派的驕子們,爭一口氣!”


    四位修士聞言一震,激動點頭,各自報出名號:連角、侯狨、螣地龍三位為妖族修士,李克為人族散修。


    仙盟群修如今隻剩七十餘人,近似方形的陣列已經龜縮至極致,圍攻的散修聯盟和妖盟修士也減員更多,我剛才看了一會,仙盟修士依托陣法和配合,對圍攻的一方造成了更大殺傷,獨孤豐他們走時有散修說什麽“不信仙盟修士都能以一敵二”,現在從各自損失數量上來說,還真是一語成讖。


    鄭燎帶著我們一行十二名修士來到了他認為最薄弱的一邊,我們來時圍攻此地的一眾修士正開始陸續朝西邊轉移,胡搏一問才知,獨孤豐和忽展見久攻不下已覺不妥,按照當前的戰損比鬥到最後,還真是勝負難料,拚掉對方一般修士己方都要付出兩名修士的代價,這畢竟不是凡人軍隊對決,一旦壓製不住對手,結丹期修士能爆發出什麽能量,真沒法估算……


    獨孤豐他們也不是毫無進展,據說西邊仙盟修士的那件地階靈寶防禦法器已經破損嚴重,崩壞在即,因此獨孤豐和忽展見準備集中力量,強攻一麵。


    隻是若是那樣,仙盟群修也會集中防禦,怎麽看也還是場爛仗,因此鄭燎提議我們不去湊那裏的熱鬧。


    鄭燎之所以選這一邊,是因為這裏沒有地階靈寶級防禦法器,用鄭燎的話說,高階修士煉出的玩意兒,我們很難破去,獨孤豐那邊也不知廢了什麽勁……


    我忽然認出鎮守此地的數十名修士中竟然有我認識的,就是那來時與我們有交集的五行宗中人,四男一女,更奇的是,五行宗的五名修士合力施展的防禦法術,與我的五行法罩十分類似!


    鄭燎好整以暇道:“嘖嘖,王道友,他們還能比你內行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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